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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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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秦昭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刚进门，连鞋子都未来得及脱，就扔下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直奔沙发而去，将脸埋进毛毯里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找到了新壳的寄居蟹，拥有了躲避暴风雨的最好港湾。
昏暗房间里，只剩下时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趴在沙发上的人许久都没有动静。
直到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一下，秦昭这才稍稍抬起头。
夜色沉沉，眼前一片模糊，她只能借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昏黄灯光去辨识屋内的环境。
过了几分钟，她慢慢悠悠地坐起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按亮屏幕的一瞬间，那张迷人的小脸因刺眼的光芒而露出不悦的表情，浓眉、圆眼、纤秀的鼻子，还有几缕黝黑的长发印在苍白的脸颊上，她随意摩挲了几下，点开了未读信息——
「你好，我是辰华集团市场部的姜青，有关度假区酒店项目的宣传册工作，接下来将由我和你对接，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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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城最繁华的私人会馆里语笑喧阗，陈朗坐在麻将桌的主位上，低头摆弄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在等哪位妹妹的电话啊？眼睛都不舍得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李程嘴角叼着一支香烟，半眯着眼睛，往桌面上丢了张麻将牌：“东风。”
陈朗闻声头也没抬，慢悠悠地说：“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但凡是个雌性生物从身边经过就要吹声口哨？”
李程‘嘿’了一声：“我承认我这个人是博爱了一点，但也不是来者不拒，好吧？”他右手夹着香烟，轻轻弹了弹烟灰，“再说了，我压根儿就不会吹口哨。”
说完，他撅着嘴巴呼了几声，然后就像是找到了陈朗话里的破绽，笑得直拍大腿。
“......”
陈朗的目光停留在李程脸上一瞬，瞧他这会儿得意洋洋的样子，十分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听懂别人话里的重点。
恰在此时，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微信消息的提示。
张秘书：「陈总，按照您的指示，市场部的人已经和秦小姐联系上了。」
陈朗动作停滞，想了想回复道：「她有没有说什么？」
张秘书：「您是问秦小姐吗？」表达出一丝疑惑。
陈朗皱眉：「不然呢？」
张秘书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问得非常愚蠢，小心翼翼地回复：「根据市场部的反馈，他们和秦小姐只是先加上了联系方式，并没有针对接下来的工作展开进行详谈，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今晚的聊天记录整理成文档发给您过目。」
陈朗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而左手里则拿着一张麻将牌翻来覆去地转。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想了解的不是工作进度，但却又说不清心底到底是在为了什么事情而憋闷，尤其是当他看着安静了一整晚的手机，更是觉得心里有一百个不对劲。
就在陈朗发呆的时候，坐在一旁的李程一动不动凝视着他，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不对，太不对了！
平时大家总说他神经大条，情商几乎为零，可今晚陈朗的反常就连自己都能看出来，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于是他悄悄竖起食指，对着牌桌旁的其他人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然后悄悄靠过去，试图从陈朗亮着的手机屏幕上获取一点有用的信息。
只不过还没等他靠近，陈朗就立刻关上了手机：“想干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幽幽地与李程对视，表情看上去没什么情绪，但尾音却不自觉压低，听上去暗藏凶气。
“......”李程干笑着摸了把他的肩膀，退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哥，你这件西装不错，什么牌子啊？我改天也去买一件。”
陈朗懒得揭穿他，稍稍动了动肩膀，躲开他的咸猪手，转移话题道：“听说你的大名今天一直在热搜上挂着？怎么？准备用绯闻替你们李家的企业打广告啊？”
说完，陈朗突然倾身，从麻将桌上拿起一个烟盒，抽出一根烟，刚用嘴唇轻轻含住，身旁就立即有人点燃打火机凑了过来，他早已习惯了周围人殷勤的做派，吐出一口烟雾后，向那人微微颔首，当作感谢。
“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被那个女人给阴了。”李程不由自主地拔高说话音量：“我算是看明白了，以后趁早离那些混娱乐圈的女人远点，要不然哪天被阴了都不知道。”
陈朗的右手夹着香烟，漫不经心地从牌桌上拿起一张麻将牌，摩挲着上面的花纹，说：“怎么？难道你的手也是被她硬拉着摸到腰上的？”
今天中午他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娱乐新闻的推送，男主角正是此刻坐在自己身旁的李程。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依旧能看清站在车旁的一男一女举止有些亲密，恰好卡在熟人不过度，陌生人又很难解释的边界上，也正因此，才让大众对这张照片有了无限遐想的空间。
“哥，你这样说可就误会我了，我当时看她走路摇摇晃晃，就在下楼梯的时候好心扶了一下，谁能想到她为了抢头条，故意安排了狗仔藏在角落里偷拍啊。”李程聊起这个话题，突然来劲了：“操，现在想想就来气，她以后要是还能在娱乐圈接到工作，我就不姓李！”
陈朗的神情有些严肃，但声音平静，“你的私人生活我管不着，但是提醒你一句，既然和任家联姻了，以后这种事情就尽量避免，尤其不应该像这次直接闹到网络上，在不知情的旁人眼中，你这就是故意给任家难堪。”
李程的嘴巴张了张，但很快又闭上，长叹了一口气。
陈朗这话说的没有错，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最忌讳的就是面子问题，毕竟谁家背地里没有点说不出口的肮脏事啊？但将其公布于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程低下头，摩挲着手里的麻将，不辩情绪地说：“知道了，以后注意。”
陈朗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晚上九点，陈朗在拒绝了第六杯敬到自己面前的酒之后，动了离开的心思。
只不过还没等他行动，手机突然收到的信息，让他瞬间乌云转晴。
秦昭：「陈先生，我已经与贵公司的员工沟通过了，如果后续你对方案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联系我。」
几秒后，又紧跟着发来第二条，一个可可爱爱的猫咪表情包：「粗来玩呀！」
但很快那边就点了撤回。
陈朗看着屏幕，眉毛是紧拢在一起的，但嘴角却又莫名带着上扬弧度。
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十分慵懒地倚靠在单人沙发里，闪动的灯光让他的五官轮廓有些虚幻，但依旧难掩其外貌的优越。
他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了好久。
片刻后，认真回复道：「好，我去接你。」
网络老年人完全曲解了表情包的意思。还以为那是对自己发出邀请，心里有些美滋滋。
而秦昭收到信息的时候，正盘腿坐在茶几前，微眯着眼睛给自己倒第四杯烧酒。
仔细听，还会发现她嘴里正不停哼唱着：我是一个喝酒匠，喝酒本领强，我要把这一瓶酒全部喝光光...
唱完后，她啪叽啪叽给自己鼓了鼓掌，笑得很甜：“干杯！”对着空气轻轻碰了一下，接着仰头喝掉了剩下的半杯酒。
尽管说话还很利索，但面颊上的两团红晕已然证明她喝兴奋了。
等秦昭发现未读信息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她身子软酥酥的侧趴在沙发上，大脑有些迟钝，想了好一会儿，才用食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点击着手机屏幕：「刚才点错表情包了，对不...」
没等她打完字，屏幕上又接收到一条新消息。
陈朗：「想去海边吗？带你去度假酒店附近转一转，那附近开发的不错，晚上也有不少人，你可以提前去寻找一下灵感。」
秦昭一看见度假酒店四个字，就像是听见了号角声的战士，满脑子都是工作和赚小钱钱，于是立即挺直身板，一脸正经严肃的表情，回复道：「没问题，陈总，我这就来！」
陈朗：「那地址发我一下？」
秦昭：「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打车。」
哪有赚人家钱，还要差使人家当司机的道理，作为优秀打工人，这一点自己还是拎得清。
陈朗：「晚上不安全，而且我就在附近，顺路。」
秦昭这会儿脑子已经一团浆糊，完全忘记问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家在哪里，而附近又是哪里。
只觉得既然顺路，那就麻烦他了。于是直接将小区名字发了过去。
等收到陈朗会在十五分钟内赶到的信息后，她扶着茶几，晃晃悠悠站起来，先是将桌面收拾干净，接着又拎起空酒瓶朝厨房走去，每往前迈一步都像是受到了金钱的召唤，尽管缓慢，但却稳当。
十五分钟后，秦昭刚走出小区门口，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跑车，昏黄路灯照耀在车身上熠熠烁烁，从侧面看，车身修长，给人一种跃动的力量感。
很贵。
这是秦昭内心的第一想法。
但很快她的视线就被站在路灯下的男人吸引过去。
陈朗穿着黑色西装，背脊单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微微凌乱。
这会儿正慵懒地倚靠在车门上打电话，只见他眼眸低垂，夹着香烟的那只手轻点着后视镜，看上去心情非常惬意。
秦昭脚步定在原地，即便自己已经被冻到双腿打摆子，照旧硬撑。
毕竟给钱的就是老板，自己挨冻等一会儿又算得了什么。
过了几分钟，许是陈朗等的没了耐心，主动抬眸朝小区门口望来，这才注意到她。
视线相对的瞬间，秦昭彷佛看见他眼睛微眯，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
上了车，陈朗没着急走，而是率先问出自己的疑惑：“你刚才站在那里干吗？”
秦昭想了想说：“看你在打电话，就想着等你打完再过来。”
“等了多久？”
“不长，应该不超过五分钟。”
“如果我没看见你，或者一直不挂电话，你就准备继续等下去？”陈朗存心要问到底。
秦昭张张嘴，最后憋出了一个字：“嗯。”
声音很低，显然底气不足。
“......”话说到这里，陈朗懂了，这姑娘是个犟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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