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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家(2)
七点整,我做好晚饭,把饭菜都放进烘箱里温着,等着老公和女儿回来。
通常,他每天七点进门,这是铁律,雷打不动的。
可今天指针已经移向七点零五了,他还没有回来。
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往常他不会这样,他最恨做事没有章法的人,超时没回是
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我掀开厨房的窗帘,外面马路上静悄悄,一辆车子也没有。
最近这段日子,堪培拉很不太平,常有小公司遭到抢劫。据说是一伙自称是摩托党
的人,把总部从墨尔本迁到了本地,他们一来,本来平静的堪城不再平静,恶□□
件频繁发生,不少小型公司商店都遭到侵入。
难道是老公公司出事了?我倒不担心他们被打劫,老公公司往来收支都是支票或转
帐,从没有现金流动。我担心老公本人,他这个人为人固执,不听我劝,总接些乱
七八糟的案子,这些年里没少埋下隐患。以前堪培拉治安好的时候没什么,摩托党
一来,整个城市变得乌烟瘴气,如果有人趁机报复,只要给钱,摩托党是什么都做
得出来的。
我开始担心了。
硬挺着坐了半个小时,眼看着天色将晚,老公还没有回来的迹象,我有些坐不住了。
别真的出什么事。老公的性格我清楚,他是宁可出事,也不会给钱,如果跟人杠上
了,女儿就遭殃了。
虽然他讨厌我往他公司打电话,我还是忍耐不住拿起电话,打了他公司的号码。
嘟嘟的几声响过,话筒里传来留言电话的声音:
"这里是陈氏律师事务所,我们已经下班,请明天再打来,我们的工作时间是周一到
周五,早八点至晚五点,你如果有急事,可以留言,或者拨打以下号码联系XXXXXXXX。”
听声音,是老公的秘书玛丽。
看来老公不在公司,我了解他的习惯,如果他在,他肯定会接电话,他不会错失任
何潜在的客户。
难道是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我放下电话,耐着性子又等了二十分钟,眼看着时钟都快指向八点了,他还没有回
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我掀开窗帘向外望,马路上空无一人,家门前的路灯都亮了。
他如果有事,不会不提前告诉我。而且,他知道他朋友很少,平时几乎没什么交际
应酬,再说这么晚了,他能带着女儿到哪儿去?
我又等了一阵,眼看着外面天几乎全黑了,我终于忍耐不住。
虽然他不喜欢我没事打他手机,我还是挂了他的电话,可让我吃惊的是,他手机竟
然关机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手机向来是二十四小时全开着,他连睡觉都放在枕边,现在居然
把机关了。
我赶紧再拨打女儿手机,让我吃惊的是,她竟然也关机了。
父女俩同时关手机是从来没有过的,我一向要求女儿手机一直开着,方便我随时找
到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慌乱起来。
急急忙忙解下围裙,我飞奔上楼,胡乱换了衣服,匆匆拿了钥匙出门,我要到他的
公司看看。虽然老公不喜欢我去他公司,但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匆匆把车打着火,退到马路上,这时候,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马路上静悄悄的,
家家户户关门闭户,我看着黑洞洞的街面,突然有点害怕。
万一他们真出了事,我一个人很难应付,我得叫上一个帮手。
找谁呢?朋友们大都不在这一带住,情急中我想起了我们的邻居麦利先生。
他健壮有力,而且平常为人热情,虽然己经很晚 ,这时候去打扰人家很不礼貌,我
还是熄着火,跑去敲响了麦利先生的家门。
麦利夫人来开门。我先报歉打扰,然后跟她说明来意,麦利夫人立即进去告诉了她
先生,麦利先生二话没说,拿上衣服就出来了。麦利夫人不放心,跟着我们出来,
我们三个坐进我的车,夜色里,我发动车子,向老公的公司驶去。
一路上,我忧心忡忡,麦利夫人不停地安慰我说不会有事,我心里十八个吊桶打水,
七上八下。我知道老公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不会随便做这种事。除非真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此,我就把车子开得飞快。
二十分钟后,我们停在老公公司楼前。
我几乎车没停稳就跳下去,一楼保安大厅灯火通明,两个保安正在值班。
我直直地就要往楼上闯,他们把我拦住,我赶紧说明来意,其中一个保安说:“陈
先生早就走了,今天下午四点就出去了,再没回来。”
我不相信,要上楼去看,他们拦着不让上,说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不能上去。正闹
着,麦利先生和夫人跟过来,他们向保安好一通说好话,保安才同意我们上楼。
老公的公司租的是六楼,等我们上到那里,写字间里,各个房门紧闭,到处漆黑一
团。
我请求进里面去看,保安拦着我,最后麦利先生掏出了工作证,他是一家知名企业
的老板,同时也是堪培拉地区市议员,保安这才放行。
我一头闯进老公的办公室里,可是,让我失望的是,连个人影也没有。
我的心开始往下沉,麦利夫人揽住我的肩膀,轻声地安慰着。
“要不,到我们常去的那家桥牌俱乐部看看?”麦利先生提议。
老公为了向周围邻居看齐,和麦利先生参加了同一个桥牌俱乐部,事到如今,我也
没办法好想,只好按他说的做。
我们从老公的公司出来,夜色里,再次坐上车,我按照麦利先生的指引,朝他常去
的那家桥牌俱乐部驶去。
一路上,我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要是老公不在那里,我真不知道再到哪里找
去。
老公平时少有朋友,一般只和他的员工来往,而且,他向来秉承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很少让我过问他的事。
在这漆黑的夜里,如果他真出了事,我都不知道找谁去。
我一路飞快地开着,麦利夫人不停地安慰我,等到了那里,我一看,立即傻眼了,
麦利先生也愣了。
“真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
只见桥牌俱乐部前寂无人声,门口树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内部整修,关闭一周。
老公显然不在这里。
握着方向盘,我手心里全是汗,麦利夫人建义再到女儿的学校看看,现在别无他法,
也只能这样了。
一路驶向女儿的学校,我心里的紧张已经涨到顶点,等到了女儿学校,当我在路灯
下看到那黑得不见五指的校舍时,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麦利夫人劝我别慌,先下车找找。我们下了车,兵分两路,麦利先生从右边开始找
起,我和麦利夫人,从左边找。
三十分钟后,我们相聚在校舍中央,什么也没找到。这里别说人,连个灯光都没有。
我站在黑漆漆的校园里,急得都快哭了,此时已过晚上九点半。麦利夫人抚着我的
背,不停地安慰。
“你老公有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麦利先生问我。
我摇头,此时我已经完全乱了方寸。
“那有平常都爱去什么地方?”
“除了工作,就是回家,他哪都不爱去。
“不如问问他公司的人,也许他们知道。”麦利先生提醒我。
对呀,一言惊醒梦中人,老公公司的人也许知道他去哪了,我赶紧拿出手机,寻找
玛丽的电话。
玛丽是老公的秘书。说起来,这个电话还是女儿给我的,她常去老公公司,老公有
时太忙,就把她托给秘书玛丽照看,我不放心,就跟女儿要了玛丽的手机号,以便
随时跟她询问女儿的情况,想不到今天竟派上了用场。
老公如果知道我这么晚给玛丽打电话,他肯定会生气,可事到如今,我顾不得那么
多了。
我打通电话,三声过后,有人接了起来。
谢天谢地,总算有人。
我急急地向玛丽说明了情况。
"陈先生今天下午四点就走了,一直到下班都没有回来。"玛丽说。
"他有没有说去哪?"我忙问。
"他说了,去接女儿。"
"然后呢,接了女儿之后呢,他有没有说去哪里?"我赶紧追问。
"这个他倒没说。”玛丽说。
"陈太太,你不必着急,”玛丽安娜安慰我,“我再打电话问问其他同事,也许他们
知道。"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这样。
放下电话,站在夜风里,我忧心忡忡,麦利先生安慰我,说他还知道一家律师公所,
也许老公会在那里。
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到那里去看一看,我们再次上车,这次,我的手抖得怎么
也打不着火,麦利先生提议由他来开,我和他夫人坐在后座。
一路上,麦利夫人紧紧握住我的手,不停地给我打气。
那家律师公所在城北头,距离女儿学校差不多有四十公里,等我们到了那里,已经
晚上十点半了。
夜风已起,夜开始转凉了,因为走得匆忙,我和麦利夫人都穿着单薄的衣服,麦利
先生体贴地建议我们在车里等,他自己进去。
我哪里等得住?我执意要跟他一起去,二十分钟后,我们从那家灯火辉煌的律师公
所出来,我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对着呼呼的夜风,我茫然地站在那里,他们究竟去哪里了?此时,我五内俱焚,完
全没有了主意。
麦利先生建议报警,一提到报警两个字,我的心都揪了起来,麦利夫人看我害怕,
就提议不如先回家看看,也许老公女儿已经回家了也说不定,虽然希望渺茫,但我
宁愿相信她的话。
我们再次上路,仍然是麦利先生开着。一路上,我拚命让自己镇静,可一颗心却乱
成了乱麻,如果老公和女儿真出事,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出国十六年来,我从未
象现在这么害怕。
麦利夫人搂住我,一路上,听着夜风呼呼地从车旁掠过,我心里不住地祈祷,但愿
老公女儿能平安回家。
麦利先生仿佛知道我的心情,把车子开得飞快,一路上,街道不停地向后掠去,当
我看到远处REDHILL的山坡时,我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我不想看到一个漆黑的房子,我真的不想那样。
"艾琳达,快看!你家里有灯光!"麦利夫人忽然惊喜地推我。
我睁开眼,简直难以置信,家的方向,果然灯火通明。
他们回来了!一时间,我惊喜交集,象溺水的人突然看见救命稻草,我抓住麦利夫
人,喜悦的心情无法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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