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团子头上长草[人外]

　　转眼过了两天。

　　今天是周六，下午就要放假了，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那就是，某三人即将当众忏悔，公开道歉。

　　“别的话我也不多讲了，就一件事——”

　　站在讲台边的魏鹦语气郑重：“大家放学一定注意安全，不要横穿马路。”

　　否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放假这么开心的事就要变悲剧了。

　　“有事及时找我。好了，大家周末愉快。”

　　强调完注意事项，魏鹦收拾了下东西，隔空朝坐在位子上的袁亦珂颔首，示意接下来的时间留给她。

　　由于课间时袁亦珂便提前通知过大家，下午放学后别急着走，还有事情要说，所以这会儿即使班主任已经离开了教室，班里也没有哄闹起来。

　　从座位上起身，袁亦珂踏上讲台，面向全班同学。

　　“接下来会耽误大家一些时间，但这是必要的。另外说明一点，因为事关班级的名誉和形象，我在这里希望今天过后，不会在其他地方听到风言风语。”

　　意识到气氛肃穆，临窗的同学自觉地拉拢窗帘，不让走廊外经过的人窥探。

　　“我想在座部分同学可能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没错，是周三上午发生的事。三名同学公然在教室后面打水仗，并且给其他同学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话语顿了顿，袁亦珂环顾一圈，才加重语气道：“这是很不应该的。”

　　“我们是同学，在同一个教室里学习、相处。我知道在座各位可能因为出身不同、性情不同、习惯不同而有所摩擦，这是很正常的。”

　　“但不正常的是，明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别人造成麻烦，还抱着侥幸的心理继续。一次躲得过，难道次次都能躲得过吗？”

　　所有同学安静听着班长的训示。

　　“不过欣慰的是，此次事情发生后，我们的这三位同学都各有反省。对此，他们主动提出向受到伤害的同学道歉，并且是以公开的方式。”

　　公开道歉自然不是谌新他们要求的，毕竟这么丢脸的事，他们恨不得藏起来一辈子不让人知道。

　　但，为了让颂榕等同学听起来更舒服，也为了让谌新三人显得不那么拉胯——俗称帮他们挣印象分，袁亦珂索性采取了点小话术。

　　班长做到她这一步，也是不容易了。

　　说了些场面话后，袁亦珂便退到一旁，用眼神示意对面的三人依次上台。

　　最先被推出来的是卫戎。

　　大约是事先商量过，这会儿三人倒是老老实实地守在前门处，有序地排着队。

　　仗着腿长，卫戎迈步大而快，人几乎是三下两下就到了台子中央。

　　尽管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闷。

　　“我是卫戎。”他先自报了家门。

　　“周三上午的事，我很抱歉，不应该在教室后门打闹。经过班长的教育，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后不会再犯。希望大家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发言很简短，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语毕，卫戎抬头朝一边的袁亦珂看去，直到她点头才下了台。

　　第二个上来的是谌新。

　　只见他步履轻盈地踏上讲台，眉眼清爽，身上的淡黄色体恤把人衬得多了几分活泼。

　　“大家好，我是谌新。”

　　兴许是不太适应这么严肃的氛围，他扯了下嘴角：“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要诚实，所以我必须承认，打水仗一开始是我的主意。”

　　“首先，我要向受打扰的同学道歉，我们不应该在教室里玩闹；其次，我要向班长道歉，因为我们违反了班级纪律，给她增加了工作量；最后，我要向大家道歉，我们给月曜班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希望所有同学以我们为鉴，不要再做出错误的事情。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在一旁听完的袁亦珂掀起眼睫，朝正往自己这边询示的对方投去一暼。

　　说实话，谌新在她眼里一直是滑不溜手的，机灵劲儿总用在叫人不那么看得上的地方。

　　前天下晚自习，对方还想拉着她去食堂吃夜宵，就为了打探她对处罚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明明过两天就能知道的事，非得急于一时，估计也是怕到时候公布出来来不及挽回……

　　既然如此，又何必当初？

　　不过一码归一码，这次他的检讨条理还比较清晰，虽然落落大方得像是在开个人发布会。

　　勉强算他过关吧。

　　这般想着，袁亦珂对谌新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见班长还算满意自己的表现，谌新差点没绷住表情，在讲台上便咧开了嘴。

　　下了台后，他重新回到先前排队等候的地方，伸手拍了拍章屠的肩膀。

　　像是在无声勉励。

　　过了几秒钟，章屠畏畏缩缩地走上讲台。

　　“大家好……”

　　相比起前面神色坦然的两人，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扭捏。

　　无法做到脱稿的章屠拿着一张纸，声音颤抖地念道：“尊敬的班长、亲爱的同学们……我、我是章屠……”

　　“……是个做错事的人。”

　　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他继续低着头，一双眼睛像是黏在了稿子上，仿佛这样就能暂时逃避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

　　“周三上午，我和谌新、卫戎在教室后面逗留，一开始没想做什么……等事情发生后，我们都很愧疚，觉得很对不起颂榕、蔚涂、白菡、和秀、樊之殷这五位同学……”

　　“……当然，可能还有其他同学对我们这次的行为有怨言……我们错了。在这短短三天里，我反思了很多，一想到自己的错误行为，内心就十分不安……”

　　“尤其是在接受了班长的批评之后，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还要继续改进……请、请聆听我们诚挚的道歉，虽然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接受……”

　　“……总之，我会尽力弥补自己的错误。感谢班长没有放弃我们，也感谢同学们的监督……以后我会洗心革面，做一只努力向上的水母。”

　　尽管期间好几次，章屠都越念越小声，但经过提醒，他又红着脸放大了音量。

　　相较于之前两人，章屠的这篇自我检讨可谓冗长，可也因着其中掺杂了不少感情色彩，显得真诚质朴许多。

　　让人听了不住点头。

　　稍后，袁亦珂重新站上讲台。

　　“好了，三位同学都谈了自己的反思，也已经将检讨书交到了我手里。”

　　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三份检讨，其中一份还是章屠刚交过来的。

　　其实今天早上，袁亦珂就把涉事的所有同学重新聚在了一块，对相关事宜进行了讨论。

　　当时收检讨书，只有章屠说自己记性差，恳请下午道完歉再还给她，就把检讨书给要了回去。

　　现在三个人的认错态度，大家均看在眼里，纵然有些许瑕疵，却也不足以成为挑刺的理由。

　　“如果还有同学好奇或质疑，可以向我申请检查三位同学的检讨。”袁亦珂说。

　　虽然卫戎和谌新在讲台上的发言比较简单，但他们的检讨却是写了足足一页，粗略一扫应该有八百字以上。

　　否则她怎么都要打回去，让两人端正态度重写。

　　“我们班一切都是公开透明的，做对事会奖励，做错事也要接受相应的处罚。”

　　沉下嗓音，袁亦珂开口道：“所以接下来，我会公布对谌新、卫戎、章屠这三位同学的具体处罚措施。”

　　“第一，打水仗严重违反班级纪律。既然三位同学记不清，就抄写三遍班规，限下周五之前交齐，由纪律委员统一检查。”

　　“第二，打水仗破坏了班级卫生环境。卫生检查涉及班级荣誉，而且保持自身座位周围整洁是每位同学应尽的职责。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将教室后门闹得一塌糊涂，情节不可谓不严重。”

　　“……所以，从这周末起，班里的卫生统统交由这三位同学，全班暂停小组轮值。上述处罚维持一个月，由卫生委员检查成果。”

　　听到班长的话，坐在下面的同学登时握拳在空中挥舞几下，不过好歹记得现在是什么场合，忍住了振奋没有放开欢腾。

　　好耶！

　　这群倒霉鬼来得太及时了！

　　纵容了几秒，袁亦珂将手按在讲台桌面，提高音量：

　　“大家保持安静，很快结束！”

　　闻言，同学们又将屁股粘回椅子，眨着眼乖巧地看着她。

　　班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整顿完纪律，袁亦珂接着道：

　　“以上措施均由三位同学自己提出。考虑再三，我决定履行自己作为月曜班班长的职责，因此——”

　　她的目光掠过班里每位同学的面孔。

　　“——以下，才是我个人对三位同学的惩罚。”

　　全班霎时睁大了眼睛，生怕漏听一个字。

　　“首先，我认可三位同学接管班级卫生的决定。既然是手犯的错，就由手来负责——不错的觉悟。”

　　“不过在这里，我想先提及一件事，那就是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我和卫生委员在班里一起抓到谌新和章屠在教室阳台堆雪人，并且当场对两位同学进行了教育。”

　　“当时两位同学保证得很好，谁知道这次脑子又犯了糊涂。”

　　偏头扫过左手边垂眉耷眼的二人，袁亦珂刻意停顿了一下：

　　“我想，假如这次又轻轻放过，两位同学的记性可能依旧不会很牢靠……”

　　“所以，考虑到上述情节，我决定……”她平静地宣布，“除了初犯的卫戎，其他两人的处罚加倍。”

　　也就是说，谌新和章屠需要抄写六遍班规，以及打扫两个月的卫生。

　　这下子，班里都意识到班长是来真的啊，没再敢随便吭声。

　　“刚才说了，手犯了错就罚打扫卫生，那么脚呢？三位同学都属海洋系，不比其他同学耐热，这点我们是充分理解的。”

　　“——但，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懒得去卫生间，直接待在教室冲凉吗？”

　　同学们摇摇头。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既然三位同学自己懒得动脚，那作为班长，我就只好帮他们动。所以，第三——”

　　袁亦珂的表情和语气都潜藏着一丝凉意。

　　“半个月内，涉事同学需完成两百个蛙跳，除最后一次，每次至少计数五十。当然，作为对再犯同学的‘重视’，按照惯例，处罚加倍。”

　　既然平时这么能“跳”，那她就给个机会，让他们尽情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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