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地[综英美]

　　一片恐怖的混乱之中，路易斯逆着人流重回办公室抓住了不知为何坐在原地没有动作的男朋友：“克拉克！”
　　在尖叫、祈祷和混乱嘈杂的一切中显得格外异样的黑发男人双手放在桌上，回头对自己的女朋友露出一个安抚笑容：“露易丝，别担心，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你先去休息室。”
　　手机上的字还在跳动，一项一项有条不紊地列出阿利安娜觉得超人需要知晓的信息，从高危区域到安全区域，从需要支援城市到不可进入城市。
　　尽力让自己保持正常的氪星人在氪石的近距离辐射之下难免面色苍白满头冷汗，他努力保持常态的声音没能迷惑所爱之人。露易丝在第一眼就发现了他的不适。
　　办公室不多的人此时已经基本撤离完，空旷的、灯光闪烁的室内，克拉克手掌下的绿色光芒愈发明显起来。
　　露易丝几乎是在他说话的同时发现了他手下的异样，敏锐的记者强势上前挪开他的手掌，震惊地发现那是一颗氪石。
　　一颗完全纯净到宝石级的、因为被精心切割于是散发出了更璀璨的光芒的氪石。
　　像是谁精挑细选的礼物，也像是谁用心筹备的威胁。
　　这块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公认无人能加工的、有价无市、被政府联合超级英雄把控流通的袭击超人最理想物品就这么出现在了露易丝面前。
　　“你是——”
　　超人。
　　这个单词没有被她说出来。
　　露易丝几乎不敢将这个单词说出来，这太荒谬了，人间之神应该一直高高地飞在天上，应该离他们远远的，谁能想到他就在他们之中，甚至会为“上司又骂我了”这种事而唉声叹气？
　　他真面目出现的时刻简直比这颗被切割过的氪石更加迷幻，让人忍不住怀疑起世界的真实性。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抱歉露易丝，结束后我再解释，去休息室吧，保护好自己。”
　　然而露易丝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反而直接上前两步，一把抓起仿佛被嵌在鼠标里的氪石挑起眉：“这玩意儿让你不舒服了对吗？”
　　克拉克无视了“鼠标”边缘拼命和自己挥手求救的机械眼睛，带着一种过于宠溺的放纵和温柔呼唤自己的恋人：“露易丝……”
　　而被宠溺的那个人当然也知道这并不是阻止。
　　面对恐怖分子依旧面不改色的强悍女记者暴力拔掉鼠标插口跑向窗户狠狠一扔，做完这一切才回头端详几秒明显正常了许多的男朋友：“回来再找你算账。”
　　恋人带着关心和杀气的嘱托余韵随着她远去的高跟鞋敲地声渐次消散，克拉克低头尝试着握了握自己的手掌。
　　他失败了。
　　窗边那个灵活过头的小机器人开着它的螺旋桨重归室内，刚刚贴心地为恋人们留出绝大多数私密空间的阿利安娜发给超人的内容开始占据每一个无人角落。
　　手机、灯光与电脑屏幕。
　　HTS说：这里不是你的战场，你应该去打败萨诺斯和达克赛德。
　　“没有哪里不是我的战场，阿利安娜，放开我，我得救人。”
　　尽管被氪石影响到什么都没听到，但超人确信会有人在呼唤自己：“只要有人需要我……”
　　哪里有人呼唤超人，哪里就是超人的战场。
　　阿利安娜并不让步：我在这里，克拉克，不要给我添乱。
　　这一瞬间，虽然依旧年轻但绝对不是什么“会添乱的小孩子”的超人想了很多，从战友们基本偏向戒备的态度到阿利安娜真的从不试图掌控一切的事实再到刚刚慌乱的人群，思维很快，他想争取每一秒钟。于是妥协得像是没有挣扎过：“我该去哪？”
　　这一次没有坐标。
　　甚至没有回应。
　　就在超人觉得阿利安娜可能选择放弃他这个战力的时候，他有了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
　　所有不适被抽走，重新注入了另外一种东西，散发莹莹绿光的宝石沾染了蓝色，灵活的小机器人蹦上他的肩头化作流水覆盖全身。
　　眼前展开了一副透明护目镜，比玻璃更纯净的镜片上显示出一张地图。
　　目标：华盛顿D.C
　　此时距整个大都会机器暴走不过过去了十多分钟，在所有人忙于撤退和阿利安娜的区域性断网行动中，其他地区的人类还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只有特区的人们惊奇地发现超人换了战衣。
　　显然纽约的超级英雄团体并不是很关心超人换了什么战衣，他们专注于谈话，哦，其实钢铁侠并不怎么专注。
　　如果早点发现这件事……
　　托尼有些走神，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他没有重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经历过真正战争的战士、了解钢铁侠颇多的队友、无比敏锐的领导者。
　　史蒂夫绷紧了浑身肌肉情不自禁地为自己的糟糕猜想紧张起来：“托尼，你瞒着我做了什么？”
　　也将近一米九的富有总裁却在这样明显的针对中垮了肩膀卸了气势：“太迟了。”
　　史蒂夫：“什么意思？！”
　　托尼按下手腕间平平无奇的装饰手环，避开他的视线：“字面意思队长，是你说的她有危险。我所掌握的、我们所掌握的科技帮不到她。”
　　危险的金属装甲在史蒂夫面前组合完成，隔着面甲他无法再看到同伴的表情，也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真话。
　　托尼：“或许比起分析她到底遭遇了什么直接准备战斗更有用一点，没有人知道HTS到底在哪，比起她遭遇了存储器被砸这样的危险，还是网络攻防更靠谱些。显而易见，在这种事上我们都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像每一次一样。”纽约驻扎英雄钢铁侠整装完备，他说：“我们战斗（We FIGHT）。”
　　警报声适时响起，钢铁侠最忠诚的伙伴贾维斯依旧优雅：“敌人已扫描，符合资料库‘萨诺斯’描述。”
　　不幸的是，托尼这一次在不知情中毒奶了一波，阿利安娜的“主机”真的在遭遇被砸风险。
　　没有黑客，只有黑客（物理）。
　　在此之前很多人对阿利安娜的主机有所猜测，有的人认为HTS这种程度的智能所需要的一定是庞大的存储空间和超高的计算力，HTS一定隐藏在某一个超级计算机中。也有人认为HTS是掌握了更先进的、或许超越了时代的技术，或许当代的常规需求对于HTS都不那么必须，所以HTS隐藏在以亿计数的家用微型计算机里。
　　人们常常讨论两个说法哪一个更接近现实，但对于阿利安娜来说，这两个猜想都非常离谱。
　　阿利安娜并不是走常规路线的人工智能，也不是用数据和算法堆建起来的死板框架，阿利安娜一直是一个灵魂，或者说，头脑。
　　阿利安娜的“主机”，是她的逆向还原克隆脑、记忆备份、医疗维持系统和计算机群。
　　在所有的组件之中，计算机永远是排名第一的——不重要物。
　　布莱尼亚克一直属于阿利安娜“不怎么了解”那一类的敌人，对于阿利安娜来说他真的很奇怪，他和人类很像，相处时她完全看不出他一丁点破绽。但他和人类也非常不一样，他的绝大多数非伪装行为，阿利安娜都无法理解。
　　不了解的敌人往往最是棘手的，这对于阿利安娜来说这是一句真理。
　　布莱尼亚克已经在地球潜伏一段时间了，但直到现在阿利安娜才发现这件事，她前所未有地迟钝给予了敌人绝佳机会，于是当她确认敌人存在之时，布莱尼亚克已经到达了她“主机”附近。
　　这个以地球男性形象伪装的外星来客如散步般毁掉阿利安娜的超级计算机守卫机器人，如果不是阿利安娜及时断掉全世界所有的机器人联通网络，布莱尼亚克甚至不用亲自来到这里，只要入侵控制就可以解决阿利安娜。
　　天敌。
　　布莱尼亚克是选择了这种形态的阿利安娜的天敌。
　　美国队长的战斗直觉如此令人惊叹，从机器人的短短停滞中读出的危险性与事实差不了太多，即便阿利安娜周身并未竖起栏杆，她也已经在布莱尼亚克到来的那一刻身陷囹圄无从逃脱。
　　阿利安娜断开了对所有机器人的掌控之后就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她不知道大都会机器人对战达克赛德麾下小兵的炮灰战场能否胜利，也不知道第一次使用蓝氪石的氪星人是否适应身体，更不知道旧友看到新时代战争再次拉开序幕会如何反应……
　　她突然从无所不知变得一无所知，原本无处不在的耳与眼，都只剩下了维生装置上的一双。
　　世界一下子好安静。
　　阿利安娜注视着还在运算、并未被入侵也并未被破坏的超级计算机一角。
　　机器接口的微光明明灭灭，代表数据正在其中游走，一天之后，所有光都会止息，关于这个宇宙的未来会被揭开面纱呈现在她面前，让她可以向未来投去匆匆一瞥。
　　然而来不及了。
　　布莱尼亚克穿过黑暗的超级计算机群组，走到阿利安娜的“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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