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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刹车实在是很折磨人的事情，但当费奥多尔说出太宰治的名字的时候，我也在一瞬间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一股莫名的寒意自脊背一点一点地蔓延了开，我的四肢一时间都有些僵硬了。
费奥多尔的选择没有错，如果再晚一点发现这个东西的话，我恐怕就要尴尬到无地自容了。
“这种东西……”我喃喃地开口：“他怎么会……”
“看起来，在过去的几年间里，这位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大人似乎是养成了什么特别的怪癖。”费奥多尔垂了下眼皮，毫不客气地接着机会抹黑了太宰治一把。
虽然我并不会真的认为太宰治会在短短几年间染上偷窥癖，但不管怎么说，安装窃听器这种手段于他的身份而言实在显得掉价。
“时间稍有些早。”见我沉默，费奥多尔便继续说了句：“不过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去附近的商店街走走。”
“你也有很多年没在这附近逛过了不是吗？”
“诶？”我有些意外地看向费奥多尔。
这个男人其实算是个标准意义上的御宅族，除开工作需要之外，他鲜少会主动出门——当然，如果我提出想要他陪我出去逛逛的话，他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反对，可我知道，他本意并不太中意商场的喧嚣。
所以我也很少会特地因为这样的事情来麻烦他，只是偶尔在去其他地方约会之后，会试探性地提案把逛街当成余兴节目。
费奥多尔会自己提出想跟我出去逛街实在有够罕见。
我当然不会拒绝跟爱人出去约会的机会，不过因为方才的“战况”多少有点激烈，在出门之前，我觉得自己或许有必要补个妆。
等我从盥洗室出来之后，费奥多尔已经在客厅的茶几上支起了自己的笔记本。他稍稍抿着唇，面无表情地对着泛着荧光的屏幕飞速地敲击着键盘。
饶是我不算精通代码，也没办法在一眼之内推算出费奥多尔此刻编辑的完整逻辑框架，但在看到他用导线接在一旁的窃听器，我大概也猜到了他在做什么——
简单来说大抵就是用程序来干扰一下窃听器的电波，借此让收信那一方吃些噪声的苦头吧。
对于窃听器另一端的太宰治，我当然不会有一丁点的同情，既然敢得罪费奥多尔这样的技术宅，对于这种程度的报复，应该也一早就有所觉悟了吧。
程序整体并不算复杂，费奥多尔也没有花耗上太多时间。敲下最后一个回车之后，费奥多尔顺手合上了电脑，接着站起了身来，随着我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不换个衣服之类的吗？”我脱口问道：“这里可不是西伯利亚。”
我们在西伯利亚的据点离城市稍有些远，除开去小镇采购必要的生活用品之外，在茫茫的林海和雪原中间鲜少会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所以费奥多尔一年到头都总是那一副行头。
那也算得上是他的标志了。
在与其他组织交涉的时候，他会以那副形象出现倒是无可厚非，但不管怎么说，白色的风帽和毛领长披风在复制人遍地的东京街头都未免有些惹眼。
重点是我们要去逛的地方又不是行为艺术遍地的原宿，只是条普通的商店街而已。
我们姑且也是各国异能组织重点盯防的危险分子，外表太显眼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这样想着，我也不由得挑剔起费奥多尔的衣服来。
费奥多尔撇了下嘴角，看向我的眼神似乎有点委屈。
“可我并没有带其他的衣服，奈维娅。”
这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结果，可我还是故意鼓起了脸，佯作阴沉地反问了句：
“我当时在西伯利亚给你准备的那些衣服你一件都没有带着吗？”
“毕竟我们是来工作的。”费奥多尔歪了下脑袋：“虽然那些衣服我也很喜欢，可我实在不想增加自己行李的分量。”
一面说着，他又顺手往挂在一边衣架上的帽子和披风的方向伸了过去。
我连忙冲到了玄关旁边，抬手阻止了他。
“既然是这样的话……”挽着他的手臂，我笑得灿然：“反正我们也是要去商店街，那索性就给费佳重新挑选两套新衣服吧。”
“我来替你挑。”
费奥多尔的手臂似乎僵了一下，但终于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了我垂在背后的头发，略带无奈地应了声：“好。”
尽管坐落在这个国家最繁华的都市，但作为一个普通小站前的商店街，这里远远及不上涩谷新宿那种大型商圈的繁华热闹。
这片街区里有所警视厅直属的警察学校，还有三四家私营的专门学校，我当年在这里读书的时候，算上国立私立的高中小学，这一个街区竟然有大小十几所学校。
因此站前的商店街里的店铺大都也是针对学生的群体。
我当然也知道这条街上售卖的衣服与费奥多尔的气场大抵并不相称，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看这个家伙像男高中生一样穿着满是阳光与青春气息的T恤的模样。
左右抛开他眼底的黑眼圈和眸中透着的深沉不看的话，那张面孔看起来也勉强称得上是“青春”了。
不过费奥多尔大概并不太满意这样的衣服，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口，但我总觉得他在看着我给他挑选的衣服时，眼里似乎会闪出一点嫌弃。
可说出来逛街的人是他，挑选新衣服这种事情他也亲口答应了，所以就算嫌弃，费奥多尔也只能一脸认命地拿着我给他选的各种风格的衣服一次又一次地走进试衣间。
带着一点私心，在给费奥多尔挑衣服的时候，我也不免会掺进一点恶趣味。
在看着我把手里配色诡异的花衬衫递过去的时候，费奥多尔的脸上写满了拒绝，但他最终还是一脸复杂地接了过去。
不得不说，费奥多尔的脸真的很能打，即使是那种看来都让人觉得窒息的一副，穿在他身上也没有太拉低他的颜值。我甚至觉得，如果配上一个更合适的发型的话，那个设计出这种失败服装的厂家会想哭着求费奥多尔来给他们代言也说不定。
当然，我也知道这种花衬衫就算买回家之后费奥多尔也肯定不会穿，所以在偷偷拍了两张照片之后，我又塞了件看上去勉强符合他口味的配色素朴的单衣给他。
在试衣间的门口等貌美的男朋友出来实在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加上手机里新增的照片就是双倍的快乐。
正当我沉浸在快乐当中的时候，背后不远处却忽的传来了两个并不算陌生的声音。
“哦呀，是这家店，是我们还在警校的时候经常光顾的店铺呢。你也会觉得很怀念吧？坂口君——”
“很抱歉，我并没有这种记忆。比起这个，如果你能快点在这里选好替换的衣服，我倒是会觉得……”
对话进行到了中途，某人的声音却戛然而止，而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却是叫出了我的名字。
“伊达小姐？”
带着一点不确定的试探。
我本不想回头，可背后的情况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我不在意——那两个人究竟是……
就算我们现在的立场多少有点尴尬，可我还是缓缓地转过了视线，朝那位对我打了招呼的戴着眼镜的青年微微颔首：“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好久不见了，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先生。”
是的，坂口安吾，是我之前在异能特务科的同事。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讲，现在的我们是敌人。
不过就算如此，我也并没有把更多的注意力倾注到他的身上。或者说如果在场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也许我根本就不会对他做出什么回应——
我的视线却不自觉地往他身侧的另外一个人的方向飘去。
那个在我的记忆当中已经消失了足有七年的男人。
“还有……”
就好像是我的错觉一样，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还会有机会再叫出这个名字。
“萩原……研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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