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默

　　第三章

　　六月将至，天越发热，就连风钻进怀中，也是一阵燥热。小老虎将长袖收齐，他最喜欢的春天算是彻底过去了。小老虎门被敲响，小老虎赤着上半身，连忙下床开门。

　　他猜是魏恒，其实不然，开门是老王，老王提着热水瓶，问道：“六一你过吗？”

　　“啊？”小老虎摸摸脑袋。

　　“我给你买了礼物，你看看。”老王把开水瓶放在走道，拿起放在身后的一串钥匙，取下一把，递给徐煜：“车钥匙，停在楼下呢。”

　　“啊？这，老王快趁着刚买，还能退。”小老虎没接过钥匙，穿上短袖：“我不过六一，五四是属于我们青年的节日。”话里三分打趣。

　　“哦哦，你不玩摩托啊，我主要是看你柜子里收了三四个头盔。”老王提起水瓶，拿起钥匙，重新挂上钥匙串：“今天还要上课吧。”

　　“嗯。”

　　“魏恒还没来找你呢。”

　　“不知道，可能睡晚了吧。”说罢，楼下传来魏恒的喊声：“小朋友，上课了。”

　　“来了。”徐煜提起双肩包。

　　魏恒接过小老虎的双肩包，背在身上，加上身前的蓝色挎包格外显眼。魏恒牵着小老虎的手：“抱吗？”

　　徐煜摇摇头。

　　“小朋友，六一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啊？”

　　“我教你玩滑板？”

　　“明天，好啊，正好没有晚自习。我也挺想学的。”

　　六一，E州市的孩子们下午放半天假，当然大多都是聚在一起打游戏，和平时放学并无太多差别，魏恒在下午最后一节课上，从挎包拿出折叠滑板，正巧被黄主任查课发现了，悄悄靠近魏恒，敲了下魏恒脑袋：“要是在我的数学课上，你的小滑板就得原地螺旋升天，好好听讲。”

　　徐煜偷偷在一旁听着，嘴角默默上扬，魏恒看到徐煜笑了，捏了捏他的大腿，徐煜止住笑皱了皱眉：“疼。”魏恒松手，帮徐煜揉了揉：“忍住。”换做魏恒发笑。站在台上的历史老师咯了两声：“划重点啊，这一段要求全段背诵，背不完就不放学，先背完先放学，好不容易挨到周四，好不容易没有晚自习，我也想早点回去休息，是吧。”

　　教室里读书声再度引来黄老师，黄老师向历史老师招招手：“隔壁班考试，说你们班吵得不成名堂，背书呢吧，要他们小点声，都互相体谅下，水货教学楼，隔音效果也差......”

　　历史老师点点头，不情愿地拍拍手：“停下来吧，明天上课我来检查，没背会的老规矩，往死里抄，就像上回薛玉同学一样，问问他，手抄破是什么感受。”

　　魏恒边收书边推了推徐煜：“你背回了吗？好长，早知道不选文科了。”

　　“差时间没记，回去把时间跟性质再记一下就行。”

　　“我丢，作业还有那么多，每次说就布置一点.......”

　　“别骂骂咧咧了，教我滑板不是说。”

　　“作业咋办。”

　　“那先写作业吧。”

　　两人吃完饭，回到小老虎家中，开始磨作业。徐煜很快写罢，开始背书，但是不肯发出声音，只默默的看，魏恒问道：“学霸都直接默背的吗？”

　　确实不张口，效率慢很多，徐煜点点头：“你快写，都七点了，你还有书要背，滑板下次去漫展再教我吧。”说完便钻进魏恒怀里，举起书看，魏恒低头继续写那张涂涂改改的英语试卷。

　　“小朋友，完形怎么做，看不懂啊。”

　　“我不知道怎么教你，但是我会写，不好表达。”徐煜坐起来，放下历史书，从桌上拿起自己的英语试卷：“嗯，生词还挺多，你猜一下嘛，没必要每个都翻词典.......”讲完又赖在魏恒怀中。

　　背完书，已至暮色，天越发沉闷，好像只要月亮一把头藏起来，雨就会喷薄，像澡堂里的花洒，而且阵阵闷雷作祟，暴雨又来了。小老虎不是不喜欢雨天，相反，夏天的暴雨驱散心头热，让人在窒息中缓和，小老虎只是不喜欢头发淋雨，更具体的说，是不希望耳朵进水。

　　徐煜已经在魏恒怀中睡着了，眼镜还没摘，显得睡得很死，雷声之后，可以分明听清小老虎的呼吸声。雷声好不吝啬，要把攒了一个春天及三分之一夏天的力气全使出来，大吼一声。小老虎被叫醒：“我梦到海了，我想去海边玩。”

　　“嗯？海边吗？暑假吧，过得挺快的。”

　　“我只是说梦话，海边有水，我不喜欢水。”

　　“嗯？行吧。我写完了，也背完了，先洗澡吧，滑板漫展再教你。我清好了衣服，在挎包里，你把毛巾带好，上次洗完没毛巾，你衣服都打湿了。”

　　“下雨了，我想直接睡，明天再洗吧。”

　　“那我洗完回去了，小老虎，晚安安。”

　　“大朋友，安安。”徐煜带上门，摘下眼镜放在桌上，鞋也没脱倒在床上。

　　周五，本来平常的一天因为魏恒没有背下来历史而被打破，他垂头丧气，老师见他是初犯，便要他抄五十遍，扬言下次翻倍。还好，自己有个字迹与自己相似的男朋友，恰好又有节体育课，任务完成的还算顺利。

　　周六伴随周五的23点59分死去而如期到来。每一秒都发生着头脑换垃圾的烂俗事件，当然徐煜没有心情管，也没有力气管。

　　雨还未停，只是偶尔断断续续，不久又接上，他看了看天气预报，中午天会转晴，漫展下午开始。他从柜子底下翻出条复古背带裙，跑到桌子前，拿起镜子，又从桌子抽屉中拿出梳妆盒，正好，门被推开，魏恒走进来，头发湿漉漉的，看向正在化妆的小老虎。

　　“没打伞吗？”徐煜拿起身边毛巾递给魏恒，魏恒咳嗽两声：“我出门的时候还没下，就挺突然的，来不及撑伞。”魏恒走到徐煜身后：“你还会化妆呢。”

　　“我妈教的，他说男孩子就要什么都会一点。”

　　“你家人知道......”

　　“没说呢，但是估计从日常都看出来了，还有那不是我家人我只是喊他们爸妈。我家人跑了，据说是欠了一屁股债，两个人跑的时候忘了我在卧室里玩火车，之后没联系。我先以为这是我爸妈没事找出来的话题，故意哄我玩，后来才晓得，他们是我爸妈债主之一。讨债的时候看到卧室里的奶娃，便想要以此威胁我爸，当然，能把我落在家里当然也不会害怕威胁。”

　　徐煜关上眼影盒：“他们也没把我当犯人养，只是我觉得跟他们在一起我不自在，就像仇人养了自己一样，该喜还是该忧。就挺.....”

　　“挺戏剧化的，没讲故事吧。”

　　徐煜笑了笑：“骗你呢，那么多烂俗剧情，太套路了。”

　　“公主殿下，您的妆画好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对了，你爸要来吗？”

　　“来，但是估计遇不上，他对二次元的疯狂你不可想像，他是在虚拟社交游戏上遇见的我妈，老二次元了。”

　　转了三趟公交，小老虎的妆花了，还好是素颜装，稍微补一下就行，魏恒笑了笑：“其实你不化妆也挺好看，一白遮万丑。”

　　“嗯？行吧，就是五官不好看是吧。”

　　“没有，多端正的小伙。”

　　“今天爷是公主，谢谢。”

　　“是是是，公主殿下。骑士愿意永远为您拔刀。”

　　平时没什么话的小老虎在漫展上格外活泼，好像一条裙子让徐煜变了个人，也确实多了些仙气。

　　中途，路过主舞台，正巧碰见徐煜爸爸在表演，JOJO装赢得台下不断欢呼，徐煜跟着人声叫喊，老爸自然在人群中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便要小老虎一同上台，此时魏恒倒显得有点唯唯诺诺。徐煜上台唱了一首刀剑神域的主题曲，在台上放得很开，好像台下都是自己的朋友一样。

　　漫展结束，两人与徐煜爸爸吃完晚饭后告别，便归家。徐煜卸完妆，还原原先的小老虎，魏恒走到徐煜身边：“其实交朋友和交男朋友有一个界限，你可以试着多和男生打交道嘛，不能因为取向就完全疏远男生吧，更准确来说不能疏远人群吧。”

　　“就交朋友？别吧，跟他们玩不来。”

　　“行吧，我永远是你的亲人。”魏恒凑到徐煜耳边咬了咬：“不是说，今天要陪你深入交流吗？”

　　“是永远的情人。”

　　“是是是。”魏恒把上衣脱去，刚准备脱裤子，徐煜不情愿扭了扭头。

　　“啊？上次做完你上瘾了？我魅力这么大？”徐煜有意识往床后靠了靠：“今天就别吧，我想休息，你今天就陪我睡？”

　　魏恒笑起来：“行行行，说白了就是怕疼。”

　　“其实还好，不是疼就是挺奇怪的。”

　　“我一个直男都没觉得古怪，行吧，小老虎今天早上洗的澡，那现在直接睡？”魏恒帮小老虎脱下衣服，鞋子。

　　“你今夜陪我，别走了。”

　　“作为你在E州市的唯一情人与亲人，我都不会走的。”

　　“你手长，关下灯。”

　　灯熄灭，长夜又开始哽咽，只是泪量比前几日少了许些。小老虎躺在魏恒怀中，格外安神，魏恒没睡熟，扯起被子搭在身上，帮小老虎也盖上。

　　次日，徐煜的手机响了一夜，一打开手机消息99加，他揉揉眼，薛玉发来的，有关辩赛的事，因为主办方吞了投资人的钱而停下筹备，而交上去的报名费也被吞了，薛玉在问小老虎有何对策，小老虎没说话，只是心疼自己还准备挺久。

　　他回到消息，称：无所谓，只是暂停又没说停办。

　　对面立刻秒回：很多比赛都是这样就悄无声息没了，我准备挺久，改了三四十次稿子和辩证思路，就等这次一战成名呢。

　　徐煜笑了：只是一场比赛而已，你看得倒是挺重。辩赛以后常常有，你不用急。

　　对方没再回消息，天还未亮，徐煜坐起来，穿上衣服，推了推魏恒：“大朋友，你冷吗？”

　　“不冷。”魏恒显然也没睡熟，睁开眼来：“几点了。”

　　“才五点，吵醒你了。”

　　“没事，薛玉的声音挺有特点的，辩赛取消了？”魏恒心里窃喜，可以不用为此劳神。

　　“就延期，毕竟是省内比赛，搞得太难看主办肯定下不了台。”

　　“继续睡？还是做点有意思的事？”

　　“你精虫上脑了吧。”徐煜拍了拍魏恒脑袋。

　　“你误解了，你昨天不是拒绝了吗？我的意思是起来打游戏。”

　　“来吧，反正也睡不着了，我估计听了薛玉的哭腔正常人也睡不着。”

　　两人相继发笑，坐在床上打起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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