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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风起云涌
永治四十三年四月,同朝天子杨肃亲帅大军将突厥可汗阿史那莫伊驱逐至金山脚,四月十六日,同军发起最后的攻击。阿史那莫伊战死,其弟阿史那古里率领残部翻过金山,逃入蒙古草原。此战之后,突厥一族再也不敢踏入金山以南,同朝西北边疆迎来了近二百年的安定。
五月末,大军回到京城,太子杨谨带领朝中重臣出城二里迎接父皇凯旋。杨肃在金銮殿上大封功臣,兵马大元帅原辅国大将军尉迟千重升为骠骑大将军,封靖国公,赐爵位为郡王;尉迟千重的侄子,原怀化大将军尉迟坦升为冠军大将军,赐一等爵。其他有功之人皆有封赏。
杨肃欲封姚璟为镇军大将军,姚璟坚辞不受,并以“边患已除,治国为要”的理由,弃武从文,将兵权尽数交出。杨肃无奈,只得封姚璟为工部右仆射,赐一等爵。
九月,朝廷下旨开凿一条从江南到京城的一条运河,以便南北粮米、茶叶等物资运送。姚璟受命入江南道监工。
是年十一月,杨肃旧病复发,卧床不起。太子杨谨废寝忘食侍奉于病榻前,朝中皆称其孝。十一月底,杨肃终于油尽灯枯,崩于文昌阁。因其在位时战功赫赫,谥号“武”。
十二月,太子杨谨即为,改年号为泰康。此时,同朝边疆安定,国库富裕,民风开放,历史上又一个盛世拉开了帷幕。
朝中风云变幻,姚璟身在江南,练练功,挖挖河,心远地自偏。
泰康元年六月,广州刺史鲁建安私盐案爆发,杨谨下旨彻查。御史台顺藤摸瓜,发现一个庞大的私盐贩卖网络,许多朝廷大臣涉及其中。杨谨震怒,下旨严办。
七月上旬,御史大夫曹忠上奏,状告冠军大将军尉迟坦及其妻弟曾接受鲁建安的贿赂,为其贩卖私盐提供便利。此奏章被杨谨驳回,批道:“尉迟将军是国家栋梁,莫要妄言。”
七月下旬,曹忠再次上奏,奏章再次被驳回。
八月中,御史大夫林安上奏,再次状告尉迟坦。杨谨下旨查办,果然查出尉迟坦担任岭南按察使期间,收受曹忠白银五十万量,另并珍奇珠宝无数。此案又牵扯出骠骑大将军尉迟千重。一时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十二月,冠军大将军府被抄,尉迟坦及其妻子儿女被判流放。尉迟千重被贬为威州刺史。从此尉迟家族一蹶不振。
这一番下来,金銮殿早朝时的面孔大都新鲜了起来,新君临朝,大换血在所难免。
此时运河已经修道了山南,姚璟坐在泽州刺史的偏院里,翻着《山海经》,面前的白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了这样一句话:
丹玄山五色鸟,人首鸟身,脸为长发女子,可言凶兆,所到之处,国家必亡。
泰康二年,杨谨一纸诏书,将姚璟调回京城。姚璟回到京城已经有五天了,却没有得到召见。这样一个时刻,谁也摸不透皇帝陛下的心思,姚璟只能在家里静静地等待。
姚璟的宅子是永治四十二年时,武帝杨肃赐的,不算很大,却十分安静。姚璟连年在外征战,战争刚结束就被外派修河,住的时间不长。姚璟的外公在大前年往生,丧事一过,姚璟便把母亲接到京城供养。孟氏知书达理,心思细密,身体也算硬朗,所以府里的事情大都是她在打理。见儿子郁郁寡欢,她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将家里的事情做好,让姚璟住得舒适。
这一日,姚璟书房练字,管家来禀报怀化将军拜访,姚璟正在疑惑,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姚将军,你回到京城怎么也不来看望兄弟们?兄弟我只好自己送上们来啦!”却是刘得胜。
刘得胜一身皂衣,满脸络腮胡子,显得十分彪悍魁梧。他也是新帝提拔上来的年轻将领,此时正官运亨通,春风得意。
姚璟笑着迎上去:“原来是刘将军。我已经脱了军籍,不要再叫什么将军了。”
刘得胜两眼一瞪,道:“说起这个我就生气!你为何撇下兄弟们去做那文绉绉酸溜溜的事情呢?在地上挖沟哪有带兵打仗痛快!”
刘得胜快人快语,姚璟心中一阵苦笑。
“这京城让人气闷得很,前些日子兵部侍郎的三儿子满月,几乎把所有朝中大臣都请去了,光戏台子就搭了三个。嘿,你是没见到那场面,连打赏用的都是一两一个的银豆子,看见真让人生气,咱们在边疆拼了性命杀贼,这帮人却如此挥霍!”
又听刘得胜道:“好在如今朝廷上可都是年轻人的天下,陛下要领着咱们大干一番,你这次回京是要做什么大事了?”
姚璟只觉得心中越发苦涩。只好道:
“那就要看陛下的安排了。”
“那你如今岂不是很清闲?我来告诉你几个个好去处,时常能去耍耍••••••”
好不容易才把刘得胜送走了,这个人心眼实在,可就是太直爽。姚璟觉得头痛,抬头看晴空万里,决定出去走走。
来到京城最热闹的酒楼状元坊,姚璟挑了临窗的位置坐下,要了壶酒,边喝边听周围的人闲聊。
左边一桌是两个生意人,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生意经,其中一人头戴胡巾,说道:
“近日从西域来了一种布料,文理纺织得极为细密,花纹是用拉得极细的金丝织成,更难得的是极为轻薄,价钱也是极贵,十两才能买一尺。”
另一人道:“真有这种布?为何市面上不曾见到过?”
戴胡巾的人撇撇嘴,道:“这样的货色哪里会摆在市面上?文采斋的老板直接把货全送入太师府里了,听说府里的太太小姐们十分喜欢呢。”
另一人又道:“若能弄到这种货还不大大的发财?”
“那是自然。可像咱们这样的小生意人,没有朝里做后台,有钱也弄不到啊。”
听到这些,姚璟心中更是烦乱,索性扭头看窗外的人群。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之大,哪里有一处清净的所在?脑海里映处一双清亮的眸子来,那双眼睛极美,轻易的就看到了姚璟心底。
璃儿,你到哪里去了?这万丈红尘中若有你陪伴,也不会如此乏味。
深深的懊悔从心底升上来,将姚璟淹没:我怎么能放你走?若我当时能再坚决一些,再勇敢一些,你是不是就能留下来?如今,让我去哪找你呢?
日头渐渐西沉,为这古老的都城又抹上一笔厚重。姚璟正要回府,突然有个人坐在了自己对面。
来人相貌堂堂,气度不凡,正微笑地看着他。姚璟看清来人,连忙站起身来,正欲行礼,却被阻止。
只听来人道:“今天就不必拘礼了,都坐下,咱们聊聊。”正是当朝天子杨谨。而他身后的侍从,便是当年将姚璟带入官场的林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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