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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
滴……滴……水滴的声音,好熟悉……不,不是水滴,水滴怎么会是热的……是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下来,一滴,两滴……好热……好热……令人作呕的味道……脸上,手上,身上,都是这个味道……好难受……窒息的感觉,好热,好难受……
其他人呢,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拉我一把……对了,他们都不要我了……双亲,义父,挚友……都是假的,假的……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人会可怜自己,没有人会心疼自己,从来都没有……那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
咦?凉凉的……一滴,两滴……水滴?咸咸的,不是水滴,是什么……小光?在叫我吗?我不叫小光啊……我叫……我叫……
双眸缓缓适应着昏暗的光线,慢慢聚焦,勉强辨认出眼前的事物,却在移向身旁一张张脸时变得模糊。看不清,是谁?算了,有什么关系,从来不会有人将心思都写在脸上,看清了又有什么意义?
闭上眼睛不想去理,好累,好似这么多年来的痛苦和压抑叫嚣着要在这一刻完全释放出来……罢了,有什么关系,自己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罢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地叫着我?小光,小光……是谁……谁会叫我小光……义父叫我光儿,其他人叫我大人,更多人叫我公子……那么是谁在叫我小光……
记忆中有一个人的,圆圆的脸,水灵的眼睛,微翘的双唇……如天籁般的声音,此刻叫的是我……是了,他还跟自己一个姓氏呢……堂本……
缓缓张开双眼,对上眼前人那满是焦急不安的眼眸,忽然有种安心的感觉。微微弯了嘴角,刻在心底的那个字,仿佛穿越了千万年,终在这一刻绽放:“刚……”
不用再说什么,感受着身边熟悉的气息,安心地闭上了眼。
你没事……太好了……
到鬼门关去溜达是什么感觉?这问题若在早前拿去问堂本光一,他大概会笑着跟你说不过如此;而现在拿来问他……泷泽秀明看着床榻上笑得让人如沐春风的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一地。
自那日被木村从所谓的禁地救出来后,他们心目中——起码是他心目中——如天神一般的光一大人就开始了长达六天的昏迷。泷泽秀明敢发誓,光一大人醒来一定会庆幸带着的是冷静睿智的自己和翔,而不是八卦多嘴的仁或是破坏性过大的亮。开玩笑,他们所追随的堂本光一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赛过西施气死貂蝉,为了救一个表面上勉强可称之为朋友实质上就一敌人的人,弄得自己浑身是伤,昏迷了六天六夜,这要传到自家人耳朵里像话吗?万一要是伤了脸,那更是不得了了,他以为自己是靠什么游走花丛招蜂引蝶的!
一旁的樱井翔安静地看了他许久,终于开口:“泷泽,我想你生气的方向有偏差,虽然我也觉得光少若是伤了颜面会很可惜,但我不觉得那会影响他的能力。”
泷泽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又转回头悠然道:“樱井公子是不是误会了,光少的颜面有没有事,泷泽是一点都不关心!泷泽关心的是,光少何以昏迷了六天就变得神志不清了!”
神志不清吗?樱井翔看着不远处有说有笑的两人,扯出一丝无奈的笑。唉,光一大人也是人,强求不得哪。拉了泷泽出去,无视他的抗议,给那两人腾出空间。走吧傻瓜,还嫌光一大人的眼刀不够犀利啊,你想死我没意见,问题是别扯上我!
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人,堂本光一公子眉梢的笑意愈浓,莞尔道:“你这样子,真不知木村先生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四处乱跑。”
堂本刚公子撇撇嘴,全不当回事:“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那些地方我都熟得很,又不会出什么事……这次是例外啊,要不是有小光跟着,我一个人才不敢去那里呢。”
光一公子蹙眉扶额:“倒成我的不是了?”
刚公子自觉理亏,垂首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何况身边又跟了个高手,谁不想去看看?顶多我以后再也不打这些主意了……”
很委屈你吗,受伤的可是我!光一公子顿觉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叹了口气道:“世人都道堂本公子琴剑双绝……”
却被刚公子一挥手打断:“是啊,我的琴,你的剑,堂本公子不就是琴剑双绝吗?”
光一公子无语望天:“这也算?”
刚公子继续强词夺理:“怎么不算?谁让你要姓堂本的。”
……
到鬼门关去溜达是什么感觉?堂本光一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深切觉得,没事还是不要去鬼门关溜达得好。
樱井翔再进来的时候,堂本刚已经不在了。没有问他的去向,翔只是扫了一眼他留下的残局,暗暗为自己哀悼了一回,便在光一身旁坐下。
光一在闭目养神,身上的外伤只好了三成,内伤却是不得而知。翔坐了有一阵,才见光一挑眉:“有事?”
翔压了压声音,道:“光少昏迷期间,武林不是很太平,清心观与无音阁遭天魔域袭击,据传清心观连同掌教真人稻垣吾郎、稻垣真人最得意的弟子横山裕、村上信五在内已尽数被歼,无音阁也是一般。不过无音阁内还是逃了两人出来——无音阁主草剪刚的关门弟子大仓忠义和他的琴童安田章大。”翔看了看光一,见他仍是面无表情,紧闭双眼,刚才的话也不知听进了多少,也不知他此刻是在思考还是真的累了,不由得微微蹙眉。
等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光一慢悠悠道:“仁做事怎还是这般鲁莽,早知如此倒不如让亮去了。大仓未死,必会去投天灵寺或芷兰清居,翔你猜,他会去哪?”
翔微微一笑,道:“断魂岭地处西北,与空明山仅三日路程之隔,大仓若是急躁之人,必投天灵寺。”
光一也笑,笑意染在眉梢:“可惜他不是。草剪刚当年之所以为他破誓再收徒,其中一个原因便是看中了他的隐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光一静了下来,翔接到:“论实力与地位,芷兰清居都高出天灵寺许多,天魔域如今势头正盛,能与之抗衡的,除了芷兰清居不做他选,此其一;其二,论起交情,因了那人,芷兰清居与无音阁的交情也远胜过天灵寺。”
光一笑,低喃道:“不错,因了那人……”
翔垂首请示:“可要拦截?”
光一微一沉吟,摇首道:“无妨,润会处理。”
翔乍听这名愣了一愣,抬头却见光一双眸微睁,带点疼惜带点无奈地看着自己,道:“我以为你已知,天灵寺至今无事,润自然不在,栖霞客栈的人便是润。”
翔眸中有一丝犹豫,沉默片刻道:“翔也猜是如此,只不敢确定。润……为何在此?”
“为我。”光一再度闭目,脸上有一丝疲惫之色,“也为你……”
为我,是公亦是私;为你,却全是私心。然这话,光一没有说出口。
翔沉默,目光落在地上,游移不定。正不知所措,听光一道:“我累了,你且去吧,有消息再通知我。”
“是。”翔起身,将之前刚弄乱的居室稍稍收拾了一番,关门离去,未见门阖上之后光一缓缓张开的眼眸中,愁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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