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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楼
其实习笑棠只是想叫左令河把嫣然抱起来一下,嫣然压着她的衣服,她没法动。
小事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小事却不断发生。
习笑棠刚生完孩子无法下床,只能一直叫左令河帮忙,喝口水擦把脸都得靠着他。最麻烦的就是换衣服。自嫣然出世以后,习笑棠换上了普通汉族的衣衫,只是汉族衣衫穿法比较繁复,每次都穿得很费时。
尽管左令河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却还是有许多不便。习笑棠只有忍。
幸好生嫣然还算顺利,多休息几天她终于也能下床,在门口找了些药草就好得更快,一月过后身体已经恢复如初。
这天,习笑棠正逗嫣然,见左令河砍完柴进门,对他说道:“我们在这里也好几个月,差不多是时候上路了。”
左令河不及放下柴火,心下一惊:“在这住得好好的,怎么就要走。你身体还不见大好。”
习笑棠展颜:“这还不叫大好?现下我做什么都不成问题,就是武功还有点折扣,不过这四个月来你的武功倒是长进不少,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可是嫣然还小,怎么能长途跋涉。”
习笑棠给嫣然掐好被子,顿了半晌,还是说道:“你一向不十分喜欢嫣然的,怎么现在倒提起这事了?”
大概是习笑棠的话说得太直白,左令河一时无语。
习笑棠正视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不想走,可是你父亲的病总不能一直拖下去,早点拿到灵芝,你我都安心。”
左令河无言低头,打开柜子整理衣服。
习笑棠抱起嫣然:“我出去一下,你帮我也一起收拾吧。”
四个月了。他们在一起已经四个月,这四个月左令河对她真的没话说,她心里明白,也懂得。如果说四个月前她完全不接受左令河的感情,那么现在至少对于左令河喜欢她这个说法,她不讨厌。
左令河对嫣然很亲厚,却始终不是喜欢。
无可厚非,习笑棠知道的,不是自己的骨肉,怎么看总是不舒服的。
何况嫣然的爹,还有一个与左令河相似的名字。
习笑棠不自觉地把对他的称呼改成了令河,第一次这么喊他的时候,他浑身一震,还以为她说漏了嘴,等仔细揣摩她的神情后才醒悟过来。话出口后习笑棠也惊觉到不应该这么喊他,可是既然已经喊了再改口未免欲盖弥彰。自此以后习笑棠就尽量少喊他的名字,免得大家不开心。
只是大家心中都有个结,不说出来不表示结不存在。
是时候该做个了结。
拿到灵芝以后,也许她可以从头来过。
习笑棠抱紧手中的嫣然,注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
“让娘亲再好好看看你,最后一次,好好看看你。”
顺着熟悉的路走过去,是上次遇到蔺和的地方,再走一点路,草丛后一间竹楼,竹楼匾额上写着一个字:
蔺。
这是蔺和住的地方,上次往这儿走就是来这里找他,只是走到一半,蔺和已在路上等着。
竹楼外,草木开始凋零。
习笑棠推门,门没有锁。她不打招呼走进去,风吹过,落叶满地黄花堆积,踏在脚下,飒飒地响。
习笑棠想起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问过蔺和,既然他家这么近,为什么还和她住在小屋里,难道那小屋竟比家还要舒服么。
蔺和搀住她的手说,因为小屋是她找到的地方,只要是她找的,都好。
现在,人去楼空。
蔺和不住在这里很久,看地上的灰尘,应该有四个月了。
屈指算来,从他们上次见过以后,蔺和应该就已经走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连嫣然出世都无动于衷。
退出竹楼,关门。
“他不在吗?”
习笑棠回头,左令河平静地站着,风吹起他的头发掠过面庞,身后荒草无声晃动。
“我……他……”习笑棠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左令河淡淡地重复刚才的话:“他不在吗?”
“嗯。”习笑棠几乎不敢看他,“我只是……只是……”
“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用解释。”左令河依旧温柔,头发被风吹起,她看不见他的眼睛。
习笑棠心里发慌,话在嘴里一句也说不出。
“不用解释的。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不是吗?”左令河笑,她却觉得无比凄凉。
无言以对。
左令河头也不回走了。
他说,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
即使拜过堂,成过亲,他们之间依然什么都不是。
终究秋风扫落叶,萧瑟一场。
习笑棠是想追上去的,是想对他说清楚的,可是她能说什么。
他说过喜欢她,可是她未曾回答任何话。
她一路上一直依赖着他,虽然她的武功很高,可是依赖不是用武功来衡量的。
他照顾她,还有他不喜欢的她的嫣然,可是她未曾露出一丝感谢。
他们天天在一起,天天说话,他却不再提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也没有做出回应。
到现在,她可以说什么。
他说的对,他们之间,的确什么都不是。
习笑棠沉默半晌,跟上左令河的脚步。
这次轮到左令河停住了:“棠儿,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习笑棠跟着他停住脚步。
左令河没有回过头,也没有向前走。
习笑棠开口:“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在整理东西吗。”
“我们本就没有什么要整理的,只有衣服,打个包放一起就好。”
“嗯。”
“接着我就出门来,远远看到你,一路跟了过来。”
“嗯。”
“你不要在意刚才我的话。”
习笑棠连嗯也不说了。
这种话说出来,岂是收得回的。
习笑棠别转头,说道:“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你跟不跟?”
左令河说道:“好……不,还是……”他是想跟去的,可是刚才这么突兀地跟在她身后,结果弄了个尴尬,他又觉得不该跟着去。还没想明白,习笑棠已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左令河只有跟着。
他们走得并不遥远,只大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
“又是竹楼。”左令河咕哝。
习笑棠指着竹楼上的牌匾,写着一个“吴”字,缓缓说道:“这里虽然是高丽人聚居的地方,却是苗疆,自然到处都有竹楼。住在里面的吴风辞,是我姐夫。”
左令河看着竹楼平静说道:“到这里来以后你怎么没有提起过,也没看过他。”
习笑棠说:“我不喜欢他。”
左令河心里感慨:有多少亲人你是喜欢的。
习笑棠抬步走进去,怀中抱着的嫣然却放声大哭起来,习笑棠轻轻拍她:“嫣然乖,嫣然不要哭,娘也舍不得你,可是没办法,你要谅解娘啊。”
左令河愕然:“什么叫没办法?你要把嫣然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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