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Foreigner

　　能形容眼前之物的，恐怕只有『混沌』了。
　　华美而高大的建筑，暗色调的尖细的高塔，如同小孩子胡乱搭成的积木般荒诞的，缓缓四散飘移的城墙，还有——还有那众星拱月般的，好似深渊的深渊，黑暗而又庄严的大神殿。
　　展现在“外界来客”们眼前的，就是这样一种景象，又美丽，又扭曲，又恢宏，又邪恶……但无人能否认，这是人类无法企及的，来自外神的杰作。
　　“御主啊，虽然汝是无光之法老，但汝的成果何其壮美！”就连拉美西斯二世都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那是当然！”苍白的人影下巴抬了抬，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这可是吾之信徒供奉吾，祭祀吾的地方，操纵万千世界的枢纽之一，自然是极好的。”
　　“是很好看啦……可是我的头好晕……”罗曼医生捂着头，愁眉苦脸的说。
　　“唔……又在进行san check了吗？”人影的手像面条一样向后拧着拉伸拉长，贴到医生额头上，医生精神一振，看起来似乎好了些。
　　“真麻烦……”祂抱怨道：“意志一般也就算了，灵感还这么高，居然还敢直视混沌造物，这不是作死吗……”
　　“算了，反正也没有兴致逛下去了，何况邪神造物本身对你们这些理性生物有巨大的伤害——”
　　话音刚落，他们就来到一个巨型宫殿的中央，中心处摆着一个一米多高，三米多宽的圆形祭坛，中央一朵淡蓝色的火焰静静燃烧着，映照出宫殿的大门和黯淡的神座的轮廓，更深处的一切笼罩在深渊一般，吞噬一切的黑暗中，散发出令人窒息恐惧的压力。
　　“祭司。”
　　通体漆黑，准确的说是裹在一身漆黑长袍，看不清面孔和身材的人影显现在苍白的人影身前，恭敬而卑微的跪下，匍匐在地，手杖上镶满昏黄色的竖瞳。
　　“吾神。”
　　“已经确定了吗？”
　　“是的，我看到了‘祂’。”
　　“汝知道吗？”
　　“不知。”
　　莫无道点点头。“那么，去把吾之盟友找来，将他们一起带走。”祂指着一头雾水的迦勒底成员们。
　　“去吧，将他们带往卡尔克萨。”
　　“等等……”Emiya此时硬着头皮说：“您……master，您这是什么意思？”说实话，如今褪去了大半伪装，人类因素淡漠的几乎消失的莫无道，一举一动都带来难以忍受的混沌和恐怖，几乎需要所有的意志力，才能堪堪抵御这无处不在的，足以让人疯狂的旧日气息。
　　“去卡尔克萨，去吧，吾不需要汝等，那个脆弱的人类御主需要汝等。”
　　“立香不是在亚楠……”
　　“去。”难以名状的阴影扭曲着，桀桀发笑着，恶意将他们团团包围，几近窒息。
　　‘真弱小啊，真弱小啊。’无数自我，无数意志带着无数情绪喃喃低语，又归于统一。
　　‘所以要注视着他们。’祂这样想着，无处不在的伟力点亮了中心的祭坛，四周不知何时影影绰绰的影子围成一圈，黑色的长袍垂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带着吾之眷族，跟随吾之信徒，去卡尔克萨，去卡尔克萨——”
　　祭坛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时空门，他们被穿着黑袍的身影推搡着，无可违逆的走进门中。
　　莫无道清晰的看着他们的双眼。
　　啊——那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甘——为什么要把我们当做提线木偶一样扔来扔去？我们不是同伴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什么也不肯告诉我们？
　　怀疑、恐惧、质问、控诉……唯独缺少——
　　莫无道露出了又混乱又谵妄，但堪称愉悦的微笑。祂坐回神座上，身上披着银白色的『真理之袍』，头上『无量之环』遵循着冥冥中的规律，无时无刻变换着形状，祂好像在注视整个世界，又好像只是一片空无。
　　高瘦的黑人和带着尖顶巫女帽的小女孩从神殿后方深不见底的阴影里走出来。
　　莫无道摩挲着椅背，神色安谧宁静，仿佛之前的癫狂只是一场错觉。
　　“你们来了。”
　　女孩恭敬的行礼。“至高冕下，父神向您问好。”
　　“所以啊，为什么要让你的‘同伴’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明明『真理之主』的形态不就很好不是吗？”奥观海嬉笑着问道。
　　莫无道露出一个堪称平静的微笑。“当时的那一刻，我想这么做，于是就这么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有，”奥观海笑得前仰后合，他抹了抹根本就没有泪水的眼角，愉快的说道，“你真是、就算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混沌』啊！恐怕只有‘他’能让你‘正常’一些了。”
　　莫无道歪着头，认真的想了想。
　　“恐怕是的。”祂又补充道。
　　“不过，现在讨论这些，毫无意义。”
　　“还真是温柔啊，”奥观海不满的说，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癫狂的气息，“你是邪恶，你是终焉，可你现在像个为小蚂蚁操心明天吃什么的老妈子！这又算什么？”
　　“不明白，不理解，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为了这些蝼蚁，与祂交恶——”
　　“你不也来了吗？”莫无道说，“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吾？奈亚？”
　　奥观海像是噎了一下，随后不耐烦分挥了挥手，“行了，开始吧开始吧，虽然你已经失去了混沌邪神中唯二的节操——好吧，我是说混沌的盟约已经签下，那就快点开始吧，别浪费我的时间，我还有整个美国需要忙呢！”
　　莫无道用下巴点了点女孩。“她的『格』不够，换人。”
　　“吾已经来了。”钥匙孔打开，银色的，相似又不同的门中，人形的剪影，披着微光的面纱，与形态极度相似，但颜色和实感又完全不同的苍白人影遥遥对望。
　　“好久不见，吾友。”难以名状的声音，伴随着亿万众生的呐喊，在已经空旷的神殿中回荡。
　　“你也是。”
　　“你们的形貌如此相似，难怪那群只能通过肉眼和精神观察世界的蝼蚁们会认错。”
　　“呵。”真正的『太古永生者』回给他一个冷笑。
　　同样两个神座围绕着祭坛升起，成三角形分布在两侧，冥冥中两方巨大的异世界与这个世界建立起清晰的链接，两种不同的规则——无貌与千面，时空与大半的真理，同样降临于此，神殿外，祈祷声此起彼伏，血肉与残破的世界化作能量的洪流，汇聚在祭坛上，祂们伸出触角，彼此纠缠，构成一个几乎无缺的回环。
　　“吾乃此界第一因。”名为“莫无道”的存在如是宣告。
　　这一瞬间，世界活了。
　　小位面的晶壁吞吐着巨量的以太，松散的法则归于原来的轨道，“杂质”排出，混沌席卷而入，所过之处一切迅速异化——长出眼，长出口，深渊之触从岩浆中升起，无可名状的祭祀之音充斥天地，密密麻麻的邪眼从黑暗中飘起，无形之子蠕动着，米·戈和修格斯的军队布满每一块土地。
　　当位面安定下来后，祂满意的看了看，身体里，无数声音，发出愉悦的，恶质的，狂乱的笑声。
　　祂的眼睛里，充斥着密密麻麻，无可计数，形态各异的眼瞳，瞳孔间裂开一个嘴巴，嘴巴中伸出长满眼球的舌头，齐声吟唱着堕落的神言，祂化作纠缠的蠕动的触手，组成似曾相识的高大的黑影，祂有着类龙的头颅，巨大的手爪，章鱼般的触手代替了腿脚，双翼上挂满睁睁合合的眼珠。
　　“那么，以吾之意志，建起吧——”
　　祭坛上新鲜的的血肉蠕动起来，中心陷下去，像是被无形的巨口吞噬殆尽，镌刻在祭坛上的符文亮起暗红色的光芒，中心却慢慢浮现出一抹妖异的紫色光辉。
　　“此为吾所言之至理，”
　　狂风呼啸，压力从天而降。
　　“此乃生命之禁忌，”
　　深渊的一角于此降临。
　　“亵渎生命之秩序，逆转进化之法则，”
　　一切被认知的，不被认知的“道”尽数破灭，无序之混沌于此显现，一切邪恶的、堕落的、从终焉之处逆转而来的光辉，降临于此——
　　“以『终焉』之名，降临吧——”
　　“逆·卡巴拉生命树(The inverse kabbalah tree of vita)——！！”
　　通体如一块完美的紫水晶雕琢而成的巨树拔地而起，将祭坛笼罩在内，摇曳下炫目的流苏一般的光辉，树梢间一个又一个光团在孕育，璀璨的神环照亮整个神殿，与普通的生命气息完全对立，却又的的确确是“生命”的气息，以大神殿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终焉之混沌』赋予其“骨架”，『伏行之混沌』赋予其“变化”，『亿万光辉之主』赋予其“真实”，终于创造出一个与『耶和华』完全不同的，独属于混沌的概念生命——
　　“还是叫『逆·卡巴拉生命树』好了。”莫无道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定下结论。
　　“喂喂就比那个天堂的概念『逆卡巴拉生命树』多了一个点，你是怎么想的啊！”奥观海拍案而起，不满的咆哮起来。
　　“你觉得呢？”祂们同时把目光转向披着微光的人影。
　　“……”
　　“那就是同意了。”
　　“喂！”
　　今天的塔维尔·亚特·乌姆尔依旧在愉快的划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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