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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南吟这边还未帮季青潭想好“活动”,那边季青潭就已经闹出事儿了。
会发现季青潭出事,是因为有整整十天这祖宗都没有来闹腾她。南吟乐得清闲,自然也好奇季青潭发生了什么事,她装成路人模样在丞相府周围晃荡,总是听到了些闲言碎语。
“蛊袋啊……就在太子妃的手袋里,可怖啊。”
“但怎会是季三公子做的?他不就是个只会画画写字的废物吗,怎与太子有冲突。”
“那你不知了,德妃怀了个种……这样说你还不知?”
没看出来季家人胃口如此大,送自家女儿进宫的目的竟是夺嫡,但这孩子都还没生下来,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他们急什么?
南吟听完这些闲言碎语,才反应过来前些日子季青潭在街上冲撞的那文质彬彬的姑娘,是太子妃啊。季青潭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但南吟又觉得这事情整个没头没尾,季青潭既然装得那副样子,怎会主动做这种事情还被抓包,而且还没有把她供出来挡刀?
退一万步说,以南吟对季青潭的浅显了解,他不会做这种蠢事。如果他是真的铁了心要害太子妃,那不会有人发现这蛊袋是他放的,一定会有替死鬼帮他顶,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这替死鬼必定是她才对……
季青潭那烂肚子里到底又在卖什么药?南吟这下是真的拿不准了,她该逃吗?还是按兵不动?
拿不定主意。南吟在丞相府前晃悠了半晌,打算什么也不管了,拿着钱去附近的饭馆吃了三两面,听了一下午书,回去睡觉了。
……
…………
“你睡得还真香啊。”
深夜,南吟一睁开眼睛就发现黑暗中有个人影盯着他。她慢吞吞坐起身:“公子怎在这里?”
“怎么,你想我在牢里?”语毕,屋内亮起了蜡烛。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季青潭的脸。他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一张脸白得像是面粉,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穿着身灰白的衣服。
“公子的打扮不像是该去牢里,像是该去地府。”因为被打扰了睡眠,南吟脾气不太好,嘴巴不受控制“这大半夜的过来找我,是要我给爷哭丧吗。”
“那还用不着你来哭。”季青潭在屋子里兜兜转转又点燃了几根蜡烛,房间内明亮了很多,但这也救不了他凄惨的气色“你就不好奇我这几天去做什么了?”
“有听闻是因为太子妃的事情被罚了。”
季青潭稳重的点点头,然后将自己的手从宽大的袖子中伸出来,给南吟看。
南吟是不记得以前季青潭的手长什么样子的,但至少不是现在这样子,青红一片关节处都裹满了厚厚的血痂,肿得像是被石头砸过。
“他们用对你用夹棍刑?”南吟惊奇的睁大了双眼,心中一阵快活“现在还痛吗?”
“可痛死了。”季青潭的声音没有往日那股令人厌恶的趾高气扬,病恹恹的,感觉要死了。
南吟更快活了:“那既然对你用刑了,你怎么还能来找我?”
“你这可就得感谢爷了。”季青潭哼笑一下,语调恢复了点平日的意思“爷是本想嫁祸于你……但一想又不是个事儿,反正现在没事了。”
没事了啊……可惜可惜。南吟是一点都不好奇怎么会没事的,但季青潭自顾自开始说了起来。
总结一下就是,他与和璟文的关系过于好,所以和璟文不相信季青潭会做这种事情,季青潭素来不参与任何宫中事务,眼里只有画和字。而且怎会笨到在于太子妃相撞,正脸对着正脸的时候偷塞蛊袋呢?
这不是太明显了,所以里面肯定有诈,于是和璟文严查好几天,抓出了个人,结束了季青潭在牢里受拷问的日子。
而被抓这人呢,是后宫中的女人,是皇后派系下的人,素来与德妃不合。
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你觉得爷这计谋如何?”季青潭很得意“德妃娘娘现在可高兴了,虽然我这当弟弟的受了些罪,但她可除掉了一个眼中钉。”
“所以是你和德妃密谋的这事儿?”
“当然不是,他们谁都不知道,是我自己做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南吟不解,她是不明白季青潭是想干什么“我不懂你们这些勾心斗角,也不懂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我不关心也不想参与。”
“是吗?”季青潭声音忽然低了起来,他用那双凄惨的双手从袖管中掏出一张纸条丢到南吟身上“你仔细看看。”
南吟展开纸条,那上面的字迹她非常熟悉,是师父的手笔,上面简单的写着:
初冬前,除季间,后归屋。
季间是谁,南吟一瞬间茫然了一下,抬头看着季青潭才想起来,季间不正是这鬼人的父亲:“为什么这个会在你手上。”
“你们通过鸽子传信这不难预料到,我也只是偶然路过你住的地方,打落了一只带着穿心筒的灰鸽子。”季青潭笑了几声,那声音像是破风箱“大概是半月前了吧。”
“那你现在给我看这有何用意。”南吟反复看了手中的纸条好几遍,无论怎么看都是她师父写的“你想阻止我吗。”
“我想让你师父告诉我,这是谁买的凶。”季青潭从桌边站起身,朝南吟的床铺走来,然后坐在了床尾“以及你是否惜命。”
“我自然惜命。”南吟讨厌复杂的事情,因为她处理不了,现在季青潭这事情就很复杂,她知道即便没有季青潭,师父让她去杀季间也是让她摊上了过于危险的事情。
“那你应该清楚即便成功杀了我父亲,你也是逃不了的对吧?这可和你在晋北杀的那些猫猫狗狗不一样,这次可是朝廷重臣。”季青潭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在昏黄的烛光下像是瞄准了猎物的毒蛇“要我看,你这可是被你师父给当弃子了呀。”
南吟心下赞同季青潭的话,但又觉得很愤怒:“你与我谈这个,是想说什么?”
“很简单,忘记你那破锣师父,你跟着我。”季青潭拍拍南吟的被子“我们从你师父口中问出是谁买了凶,然后除掉他,如何?”
“我拒绝。”
“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再拒绝我?”
“你不如现在杀了我。”南吟看开了,但不否认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没有睡醒所以有些冲动“动手吧。”
“你仔细考虑一下,有你这番身手的人甘愿一直当阴沟里的老鼠吗?为什么不跟着爷一起做大事呢。”
南吟仔细看了看季青潭的那张挂满假笑的脸:“我看你不是想做大事,只是想找乐子而已。你想找乐子为什么不去花楼喝酒,这样也不至于弄得双手流脓。”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发现杀不了我,所以自暴自弃了?”
南吟的眼皮跳了跳,瞌睡劲导致整个人更加暴躁了:“季公子,您年纪也不小了,捅了娄子就得自己收拾,这个道理我想您比我清楚。”这话说的又快又硬,任谁听了都一肚子火。
季青潭是铁了心要把南吟招揽到自己胳膊底下,这下看她不乐意了有些怨气,心想着这女的之前那么听话怎么现在就不听话了呢?不应该啊。
回顾之前的点点滴滴,哪次不是乖顺的,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季青潭现在这也是脑子不清楚,他在牢里受了十天的刑,烧也发过了,血也吐过了,得亏和璟文和自家大哥老爹办事效率高,不然他这次可能真的自己把自己玩死在牢里面。
这下好不容易出来了,看见南吟吃好喝好睡好,还敢和他顶嘴,心里一整不满,这不满起来啊就容易冲动,一冲动季青潭就哭了,这一哭南吟也就傻了。
“你这是做什么。”南吟唰的一下支棱起来,肩膀僵硬的坐在床上,活是真的见着死的鬼了“你哭什么!”
季青潭颤颤巍巍用自己满是血痂的手擦了擦眼睛,哭得更厉害了,那哭声和乱葬岗的孤魂野鬼有的一拼。平日里春风拂面,笑里藏刀的季三公子是完全摸不着影了,现在活像是街边的要饭口子,要不着饭还挨了打。
这要是别人,见了也就心软了,可惜季青潭对面坐的是南吟,虽然这段时间被季青潭整得很惨,但她那副铁石心肠是天生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季青潭一听更气了:“老子是真苦,我他妈受了那么多天打你还敢和我顶嘴,你是不是蠢?”
“你不是被太子救出来了吗,巫蛊之术无论放哪里都是死罪,太子信任你帮你找了个替死鬼,你不应该偷着乐吗?说到底你为什么要干这个事,不是自讨苦吃吗。”南吟是不知道季青潭在这里委屈个什么劲“你要是真委屈,以后就别干缺德的事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做杀人的缺德事?”季青潭反问
“……”南吟失语
“算了。”季青潭擦了擦下巴上的泪水“和你这种粗人也说不通道理,我就问你一句,季间你是杀,还是不杀?”
不杀,就会因为不听话被师父除掉。杀,会因为摊上了朝廷命案被除掉。
南吟心里有个办法,她只当季青潭多半也是这样想的。两人在沉默一镇后对上了视线。
季青潭笑了笑,如果手中有折扇此时怕是已经摇起来了,可惜没有。
“不错不错,爷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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