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又暗又明亮

　　“在你决定崇拜一个人之前，你要先弄清楚你崇拜的是谁，你为什么要崇拜他。”
　　布莱克离她那么近，他滚烫的呼吸弄得她的脸痒痒的，灰眼睛里写满了危险的情绪。然后黑发的英俊男孩变得更高了许多，眼睛变成了阴影的颜色，脸颊的线条也发生变化。一张她幻想中黑魔王的脸冷冷地盯着她看。然后他的黑发变成了浅棕色，脸变得稚嫩了点，一个狰狞的笑容挂在脸上。最终那些暗淡的棕发缩回了头皮中，眼睛拉长了，闪起了红光，鼻子和嘴唇像蜡一样融化了......
　　洛拉再一次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
　　她擦了擦头发起身下床。莉莉不在，也许上课去了......不，她眨巴着眼睛，想起今天没有课，自己一整天都是空闲的。
　　“搞清楚。”布莱克的声音在她脑子里说。
　　对，她得搞清楚。

　　难得一天没有课，大部分学生都在场地上，在阳光下玩耍。图书馆里几乎没有人。洛拉对着一排排书架愣怔了好一会，严肃地考虑了一会要不要试着去问一下那个干瘦的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
　　“请问哪里可以找到一本记录了伏地魔真实长相的书？”不，一听就很不对。
　　“洛拉，你好！”
　　莉莉从一个书架后面钻了出来，冲洛拉笑了笑，但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你在干什么？”洛拉惊讶地看着她手上那本大部头的历史书。
　　“决定我自己的观点。”莉莉扬了扬手里那本砖头一样厚的书，然后皱起了眉，“然而我并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我也是。”洛拉承认道，“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书，哪里能找到黑魔王的信息呢？”
　　“不如让我来帮你们吧。”一个清亮的声音说。凯瑞迪·布巴吉教授大步流星地走进她的视野。
　　“教授......”莉莉的脸涨得像头发一样红，洛拉认为她可能会搪塞着跑掉，但她最终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我......是这样的，我有个很亲密的朋友，可是我认为他向我传递的一些有关魔法界和黑魔王的信息不是那么客观......我的意思是......”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坐下来讲讲好了。”布巴吉教授鼓励道，“别太拘谨嘛，帮学生答疑解惑是老师的天职，相信你们也很愿意将你们的问题全数奉上吧！”

　　“我是麻瓜出身，我从不否认这一点。这决定了我对魔法界的了解从来就没有你们多。”莉莉趴在一张图书馆的公用桌子上，眼睛望着桌面，她的声音显得很空洞，“西弗勒斯是我在魔法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他把魔法界介绍给我的，他给我讲了很多很多有关魔法的奇闻异事，我以前从没有怀疑过这些内容的真实与客观性，我认为我永远不会的。”
　　“那是什么让你的想法产生了改变呢？”布巴吉教授关切地问。
　　“这个很复杂。西弗勒斯给我讲了不少黑魔王的内容。他不断告诉我黑魔王是个多么伟大光辉高贵的君主。他的很多想法其实和洛拉的很像——无意冒犯，他好像并没有特别热衷于纯血思想......”莉莉有些不好意思地扫了洛拉一眼。洛拉冷漠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可是你从来没有展现出这样的想法，莉莉，要我说一点也没有。”布巴吉说。
　　“是，我对政治没有太大兴趣。我一直认为黑魔王就像麻瓜的首相或总统，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所以我对他的说法一般都不置可否地一笑而过了。但我来到学校上课后才发现这里的人都很反对黑魔王......”
　　“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他们在魔法界里一个个不是地位低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洛拉激动地打断道。
　　“但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不是吗？”布巴吉反问道。
　　洛拉想了想，决定其他人处于魔法界下层地位的似乎并不是他们自己可以左右的因素。但她依旧不满地嘟囔着：“那也不是他们贬低黑魔王的理由。”
　　“莉莉，我得麻烦你等一下再继续说了。”布巴吉看向了洛拉，她伸手摘下了眼镜。和她相处了半年后，洛拉已经知道她即将又要驳得她的学生——大部分情况下是洛拉——哑口无言了。

　　“是这样的，刚开学时我收集了我们年级所有同学的一些信息——别担心，我没有窥探你们的隐私，只是家庭信息而已。所以我们可以先聊聊你的同学们，因为他们在这个问题上的参考意见还是很有价值的。”布巴吉反而微微笑了，“你们对哪个同学最感兴趣？”
　　“莱姆斯。我已经受够了闪烁其词的回答了，我现在想‘清楚’地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上次给洛拉补习好黑魔法防御后，莱姆斯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匆匆离开了。而且接下来他连着失踪了两天，回来上课时带着一身的伤。过了几个星期又是如此。再加上布莱克特意警告他不要窥探莱姆斯的隐私，反而让她更好奇了。布莱克的威胁让她感到有一点害怕，但......反正布巴吉说了又不是隐私。
　　“抱歉我又要让你失望了。但他的情况太特殊了，我不能说。你理解为他生病了就好。苦命的孩子......这不该是他的命运。”布巴吉教授悲伤地摇了摇头，旋即又笑了，“不过我本来以为你们会对一些其他人更感兴趣，比如，詹姆·波特？”
　　“不用说了，一定是那种家里有钱老年得子特别溺爱孩子的父母。”莉莉烦躁地说。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没错，他们的确是老来得子，也没错，波特家以前是魔法界最有名望和财富的家族之一，但那是从前，黑魔王上台前。黑魔王上台后那些亲格兰芬多的纯血家族都遭到了抄查和没收财产。所以他其实在一个没什么钱的家里长大，而且食死徒还隔三差五地找他们家的麻烦。所以他还是那么勇敢，开朗，乐观又慷慨——他们一家真是都很不容易。”
　　洛拉想起了波特的博格特，想象着小小的詹姆·波特面对着一群在家里翻箱倒柜的食死徒还要表现得很勇敢，大睁着坚毅的棕色眼睛，又想起了自己对他的态度，感觉有些愧疚。莉莉的眼睛暗淡了些：“原来是这样啊......那布莱克呢？”
　　“小天狼星·布莱克是另一个故事。他的家族‘现在’是魔法界最有名望和财富的家族，但在我读书时，布莱克家族其实是近亲结婚，精神疾病，纯血狂热和黑魔法的代名词。”
　　“这个没有吧......布莱克是有点霸道，但和什么精神疾病还有黑魔法还挂不上边吧。”莉莉激烈地说。洛拉不得不说她对此表示赞同。除了他那一点与生俱来的高傲偏执，布莱克可以说是和他的家人一点也不像。
　　“洛拉你知道的，布莱克夫人有着出了名的掌控欲。他的家庭努力地把他变成一个合格的纯血巫师，但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和家里对着干。所以他的成长过程估计一点也不轻松。他的父母......有传言说他们对孩子使用暴力。”
　　洛拉打了个寒战，传言不仅仅说是使用暴力，而且还是钻心咒。现在看来这估计不是传言了。
　　“以及，”布巴吉这时宣布道，“莉莉你的朋友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弗勒斯怎么了？”莉莉似乎立刻警觉了起来。
　　“我知道。”洛拉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斯内普到底是谁了，“他的母亲据说和一个麻瓜私奔了，消息传到了黑魔王那里，黑魔王公开宣布将他的母亲永远驱逐出魔法界。我的父母经常在给我讲纯血婚姻观念时举这个例子。”
　　莉莉显得非常惊讶，她的小嘴张成了O型，“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是说，我知道他母亲是巫师，也知道他的父母不和......”她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的也是这样。”布巴吉深思着说，“这件事当初闹得满城风雨，整个魔法界人人皆知。这样也可以解释他对黑魔王的崇拜，也许他认为得到黑魔王的认可可以帮他回到魔法界......可以理解，但其实并不合适。”
　　莉莉依旧震惊极了：“我从不知道黑魔王的社会是这样子的......统治者可以没收无罪者的财产，家里为了让孩子变得合乎体统对孩子使用暴力，可以因为一个人的婚姻就把他驱逐出社会......”
　　“就是这样子的。黑魔王的统治对所有人都残暴无情，对于反对者使用严刑折磨甚至直接没收魔杖后用厉火烧死——连阿瓦达索命都不用。把人按血统分成不同的阶层，从上到下一层层地逐级互相压迫。这个世界没有光明只有黑暗，即使是对纯血巫师也是一样。就我个人认为这样的社会是不合理也不值得歌颂的，你觉着呢？”
　　莉莉的脸变得很苍白。她花了很久才说出话来：“那西弗勒斯怎么办？”
　　“说真的，都这样了你还护着那个夹私货的混蛋？”洛拉都认为斯内普的这种行为太过分了。
　　“他是我的朋友。”莉莉的声音起初有些虚弱，后来逐渐坚定起来，洛拉忍不住缩了一下，“我不能看着他走弯路。”
　　洛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说实话她听了这些也有些震惊。人生第一次她对自己过去的认识产生了质疑。认识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仅仅有一个空洞的标签，看起来是黑暗的东西实际上偷偷地闪着光，看起来伟大正直的东西里面却污浊不堪。而她突然开始怀疑黑魔王隐藏的可能不仅仅是一张蛇脸而已。这一点的质疑所产生的震动在遥远的未来把某个高高在上的统治晃到了地上，摔得支离破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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