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的年华

　　“还可以。每天除了练琴还是练琴，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哎哎！你们俩呢？”
　　见郭舜景问起，王岳风这才说道：“我现在在印刷厂当排字工人，还挺稳定的。”
　　“我啊，一直在等待大机会。不过，也做成过几笔小生意。”史大伦得意地说道。
　　“子皓，你呢？”
　　“我？我在交易所里做经济。”
　　“舜景，你打算以后干什么呢？”王岳风问道。
　　“我现在还没想好呢……”
　　“你在美国留洋这么多年，肯定也长了不少见识吧？"
　　“在美国的音乐形式啊各种各样。除了我学的古典音乐之外呢，还有一种就是我们小的时候，在我家一起玩儿的那个乐器。记不记得？”
　　被郭舜景这么一提，儿时的那些记忆涌上王岳风的脑海。
　　“就是史大伦，就敲那洋铁桶啊？”
　　“哎，别小看那洋铁桶，在美国那也是艺术！”
　　“真的？！”
　　和郭舜景初见的反应一样，第一次听说的王岳风也是那样，好奇、惊讶与不可置信。
　　“嗯！他们都在街上演出，非常棒！”
　　“那能赚钱吗？”史大伦一听，也来了兴趣，问道。
　　“你怎么就知道赚钱啊！”
　　果不其然，一听史大伦这话，王岳风出口骂道。
　　“在国外啊，很多像我们这样在一起玩儿的人啊，他们就是因为兴趣而凑在一起，每个人掌握一门儿乐器，然后就是随心所欲地跟着感觉走，音乐就这样自然出来了。”
　　“那按照你那意思，那不谁都能演了嘛！”
　　“至少你要会一门儿乐器嘛。他们没受过什么训练，同样出来的音乐很出色。在美国啊，这叫爵士乐，完全是即兴的。在美国很多的酒吧里呀，都有爵士乐演出。我在美国呢，也认识一些搞爵士乐的人。跟他们在一起我才发现，什么叫真正的音乐！”
　　“真的跟我们小时候一样？”王岳风仍是怀疑。
　　“对呀！开始的时候我也很惊奇，可是慢慢地我发现啊，除了技术之外，关键的是你对音乐的感受。这种感受其实是和平常的生活是紧密相关的……弹一段儿给你们听！”
　　白净的手指落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周子皓痴痴地看着他，偶尔扭过头不小心与史大伦对视后，周子皓马上又将视线移至郭舜景的身上。
　　——怎么也看不够。哪怕用尽一生。
　　他呆呆地，看着郭舜景缓缓上挑的唇角。
　　那么优美。

　　和周子皓重新回到儿时一起玩儿的那阁楼，铁梯上，郭舜景扶住那护栏，调皮地支着。
　　“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我家呢？”
　　“是我爸的原因，我们才走的。”周子皓不愿说出实情，当年的事，过去就算了吧。他本以为，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与郭家有任何瓜葛，没想到，还是忍不住来找郭舜景了。
　　“真的吗？”郭舜景仍是有些怀疑，他古怪地瞟了眼周子皓，继续问道：“现在住哪儿啊？”
　　“在闸北。说了你也不知道。”
　　“子皓，这一次回来我觉得你有什么心事，情绪也不是很高。”
　　周子皓愣了愣。
　　他没想过郭舜景会察觉出来，但他不能告诉郭舜景，他现在的生活……
　　他转移话题道：“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突然地回来。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在国外待下去呢。”
　　郭舜景只当他在玩笑，他吃吃地笑着，对上周子皓温柔的双目。
　　“当然不可能了。在国外的时候，我太想你们兄弟三个了，都快得相思病了。再说中国人在国外搞音乐，想出成绩太难了。所以呢，我就想马上回来，在自己的土地上，搞出一番事业来。你不信吗？”
　　周子皓喜欢他这副自信的模样，黑亮的眼睛闪着一股自己早已怠懈的热情。
　　“我信。你在音乐方面一直有天赋。”
　　“子皓，你现在做什么？”
　　“在……交易所，混日子呗。”
　　“交易所？那挺好的。我在国外呢，每次遇到困难，就想起你跟我说的话：要挺住！不要退缩！”
　　郭舜景大力地拍着周子皓的肩膀，即便那力道在周子皓看来并不大。
　　周子皓望着郭舜景，唇角的笑意愈加深。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以前，多么让人无奈的形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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