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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夜沉鸾······
景御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问道:“那你可有查到那夜国公主为何潜入元国?”跪在地上的密探见陛下的脸色不妥,硬着头皮继续回答道:“夜国公主不仅行事诡异,而且心思缜密。能将政变这么大的一件事瞒得滴水不漏,若不是属下侥幸进入夜国境内,恐怕不知要瞒到何时······恕属下无能,实在查不出夜国公主潜入我朝究竟意欲何为。”
景御深吸一口气,不禁感到有些悲伤,他付出了一颗真心到头来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他压抑自己翻涌的情绪,对跪在地上的密探说道:“你起来吧,朕不怪你,朕亲自去问她!”说完起身离开密室,前往沉鸾所住的宫殿。
沉鸾居住的宫殿规模陈设仅次于皇后的寝殿,可见景御对她的用心程度。
沉鸾过了午时方才起身,景御进来找她的时候刚梳妆完毕。
见到景御过来,坐在绣墩上的沉鸾正要起身向他行礼时,景御硬邦邦地阻止道:“不必给朕行礼了,朕可受不起,沉鸾公主!”
沉鸾闻言,微抬着下巴地站起身,起身逼近景御,敛去眼底地温柔笑意,冷然开口道:“你都知道了?”
景御被沉鸾逼的后退了一步,沉鸾不愧为夜国现今的实际掌权人,展现出的气势委实不输身为帝王的景御。
景御第一次看到沉鸾的另一面,心里多少有些惊诧,他不禁放软了语气叹息道:“我待你如此,为何你要欺瞒于我?”
他没有自称朕,沉鸾闻言后微微有些震动,她收起周身的气势,坐回方才的绣墩,懒懒地靠在梳妆台上,意兴阑珊地回答道:“我是有瞒你,但我从未欺你。”
见景御面露不解,沉鸾继续道:“我是叫沉鸾,只是没告诉你我姓夜;我父母双亡,在我未归国时,父皇已经驾崩,母后殉情追随,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所谓相近的亲戚搬离,夜国皇室人丁凋零,与我有血缘关系就只剩篡位的皇叔一家,如若他继位后心系黎民百姓,我是不计较谁坐这皇位的。可是呢,他昏庸无道又好大喜功,把夜国折腾的千疮百孔,所以我废去他的帝位,抄没其家产,将他们一家幽禁在别宫。”
景御听完沉鸾的话,失笑地摇了摇头,她的确并未欺骗他,看来沉鸾不仅行事诡异,说话方式也诡异,话是实话,却没有具体说。
景御终是选择了相信沉鸾,他走近沉鸾的身边,开口询问道:“你现在不是夜国的掌权者吗?为何不在夜国登基,反而跑到元国来,究竟是为何?还有我在军营附近差点遇刺,你是夜国公主,为何跑到元国的军营附近?那个细作是夜国人,你为何不带走,反而任由我处置?我想听你说。”
沉鸾微闭着眼,伸手握住了景御的手,道:“你坐下吧,这样跟你说话好累。”景御顺势反握住她的手,拉过最近的一张矮凳坐下。
“你问我为何不带走那个夜国细作,因为那是我皇叔的人,我为何要护一个为虎作伥的人?至于归国时近着元国军营走,的确是为了安全考虑,因为我那时尚未与我在夜国的手下的人取得联系,皇叔既能夺我皇位,又怎能容忍我平安归国?所以怕被他的人发现我的踪迹进而坏我计划,只好远着夜国军营走了,不知不觉就走到我们相遇的地方了。我之所以不在夜国登基,是因为我活不长了,与其在冰冷的夜国皇宫孤独离世,不如呆在喜欢的的人度过剩下的时光。”
沉鸾云淡风轻地回答完景御一溜的问题,便开始犯困起来,景御听完沉鸾的话,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一把拥过沉鸾,惊疑不定道:“你当真时日无多了?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你病愈后才归国的吗?”
沉鸾眼底染上了悲伤,她轻抚上景御俊美的脸庞,按平他皱起的眉头,轻声道:“我的确活不长了,你没发现我最近睡的时间比醒的时间还长吗?我幼年其实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中毒才被父皇母后送去远方求医,经神医施救活了下来,却被告知活不过二十岁。随着大限将至,我沉睡的时间会越来越长,最后再也醒不过来了。”说完打了个哈欠,靠在景御怀里昏昏欲睡。
景御紧紧抱住怀中的沉鸾,慌乱道:“沉鸾你别睡,我去宣御医!”随后把沉鸾抱到床榻上,转身奔到门外喊道:“来人啊,快传御医!”
宫人们匆匆忙忙地将宫中最德高望重的御医请到了沉鸾的寝殿,景御正要离开床榻亲自去迎御医,沉鸾伸手拽住景御暗金色龙袍的衣襟:“其实你叫御医过来也没用,我中毒多年,毒素早已侵入五脏六腑了,只能靠药物压制而已。放心,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呢,我还会再醒过来的。”说完缓缓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景御无力地靠在床柱上,蓦然间感到眼角发涩,这时御医已被宫人引至内殿,景御强忍住泪意,吩咐御医上前给沉鸾把脉。
那御医把脉良久,轻叹了口气,向景御告罪道:“陛下,这位姑娘毒已入心,微臣实在无能为力。”
景御伸手轻抚沉鸾的脸庞,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开口道:“朕问你,还有多久?”
“也就这几天了,陛下。”御医答道。
景御闻言,内心如撕裂般地疼痛,他挥挥手让所有人退下,然后静静地坐在床边,不言不语。
沉鸾终于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再次醒过来,睁开眼睛时便看见景御坐在床边打盹,便推醒他道:“陛下别在这里睡觉,小心着凉。”
景御一直在等沉鸾醒过来,撑了一宿没合眼,这天清晨也没有去上朝,刚刚实在太困了便打了个盹。待他清醒过来后,见沉鸾起身了,内心悲喜交加,这时沉鸾道:“陛下你陪我用膳吧,我睡太久了有两天没吃东西了。”
景御赶紧吩咐宫人们传膳,然后转头对沉鸾道:“以后不要叫我陛下了,叫我景御。”
“景御。”沉鸾从善如流道。
接下来沉鸾和景御用完膳后,沉鸾跟景御说想要沐浴更衣,让景御也回寝殿收拾一番。
待沉鸾沐浴之后,穿上从夜国带来的那套象征着公主的尊贵身份的六尾凤袍,头戴镶嵌月光石与猫眼石的鸾凤悬珠步摇。穿戴完毕后整个人流光溢彩,风华绝代。景御换了一套绣银色龙纹的黑色龙袍便过来了,一进屋就看到沉鸾这副打扮,顿时被惊艳到了。
沉鸾见景御过来了,开心地走过来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到内殿去。
景御任她拉着走到目的地,看她解开一个包袱从中抱出个紫檀木匣子,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沉鸾轻抚着木匣子上古朴的花纹,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虑什么事情,但须臾间又换上一副笑颜对景御道:“景御你之前不仅送我块玉牌,还收留我这么久。所以我今天也送你件礼物!”说完把手中的木匣子递给他。
景御接过来在手里掂量一下,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这里头是什么啊?”
“夜国的国玺。”沉鸾轻声道。
景御闻言吓了一跳,差点失手摔了的木匣子,问道:“为何给我这东西?”
沉鸾目光落在虚空处,解释道:“我没有孩子,亦无叔伯兄弟,你说我要将这夜国皇位传给谁?所以在我死后,这世间再无夜国······”
“不,我不会接受的······”沉鸾单指按住景御的嘴唇,继续道:“一百多前年前,本就没有夜国这个国家,夜国是从元国分裂出去的,你是个好皇帝,如今是时候让你收复失地了,我已经知会夜国的丞相了,在我死后,他会配合你接收夜国的。”
景御心情沉重地将夜国国玺放在桌案上,沉鸾的话让他无从反驳,只得低声应道:“这国玺我收下了,你还有什么要托付的吗?”
沉鸾摇了摇头,此时她见窗外月兔初升,便微笑道:“景御,今晚月色不错,我们一起去赏月可好?”
景御自然是千肯万肯,两人手拉着手双双走在殿外附带的小花园里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上,皎洁的月光轻柔地洒在两人身上,景御牵着沉鸾的手,心中无比希望能够从此天荒地老。
当他们走到一个小亭子前,沉鸾提议进去坐坐。
待他们在亭子里的石椅坐下后,沉鸾又开始犯困了,她流着泪主动抱住景御,这是景御第一次见她落泪。
沉鸾在景御面前一直是笑着的,将万千愁绪伤悲深藏心里,她将脸蛋埋在景御怀里,温柔道:“我把夜国交给你了,你要妥善安置夜国的臣民,要设立州郡的话派到那里任职的官员可不能是贪官污吏哦!”
景御闻言心中的悲伤迅速蔓延,他预感到沉鸾已经快要离他而去了,他紧紧抱住沉鸾,涩声道:“如果你没有遇到我,夜国的百姓你要怎么安置他们?”
沉鸾此时已出现回光返照了,她没有立即回答景御的问题,而是直起身子在景御唇瓣印上一吻,这一吻似乎用完她所有的力气,吻完之后她又无力地靠回景御的怀里,轻声道:“总会有办法的,作为一个心怀苍生的统治者,是不会让自己的子民食不果腹,流离失所的。如果我没有遇到你,我一定会想到别的方法妥善安置他们的。可是呢,景御,我遇到了你,我真的真的很舍不得你。可是我已经很困很累了,还有我想对你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景御屏息细听,最后听到她微不可闻道:“景御,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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