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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死林“活”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
一触即发的战斗。
陆羽双的心中却升起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当一个人走在一片树林中,又与这整片树林为敌的时候。哪怕陆羽双调动了所有的感官来感知周围的一切,也做不到完美的防备。对未知的事物,她总是有一种极为强烈的警惕,但很多事情不是有了警惕之心就可以避免的。
她甚至根本无法防备。
多活一辈子给陆羽双带来的经验和直觉,然而对上这林间的一花一草一木全然无用。
陆羽双感觉不到它们对人的杀意。
因为它们不是在杀人,它们只是在消灭所有的侵入者。
以至于在它们无情地收割着生命的时候,都带着“尘归尘,土归土”的悲悯意味。
所以她只有等,等它们露出了狰狞的本来面目之后,见招拆招。
开阳在异变发生的一瞬间,就以不符合他身形的敏捷,一个大跳躲过苔藓的包围。他跳到最近那棵树最高的树枝上,尾巴牢牢地圈住树干保持住平衡。
而陆羽双侥幸站在苔藓的边缘,当绿色的大网毫无征兆地升起时,她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来不及做。
被升起的苔藓带得有些踉跄的她,向后急撤两步也离开了包围圈。
似乎唯有楼珂的运气实在是不好。
他被黏糊糊的苔藓大网拔地抬起,一下子失了重心跌坐其中。
表面上看,只有楼珂一人被圈入网中。
实际上,陆羽双和开阳两人也并不轻松。
开阳所站立的那根枝条并不愿意简单的被他落脚,赶虫子似的抖动着自己的枝条,誓要将他从自己抖落。
许是见开阳用尾巴卷住树干稳稳地吊住自己,十丈高的巨木狂躁地用枝条抽击向那个身上多出来的“污点”,好像一个人拍胸脯保证般大力地砰砰锤击向自己。
枝干锤击的速度并不快,和开阳穿梭跳跃的速度比起来,就如同慢动作一般。
但是再慢也架不住量多,铺天盖地地朝着开阳袭来。枝叶翻飞间扑扑索索扬起无数尘埃,呛得开阳眯起了眼睛打了个喷嚏。
闪躲间,开阳顺势对着树枝施放了一个火球术,拳头大小的火球打在最细都有壮年的力修一臂粗细的树枝,跟在石头上砸了个鸡蛋没什么两样,连个印子都留不下来。
开阳心中憋屈得像是大冬天被人强灌了一桶冰水。
他前世就因为内丹被废而无法修习高深法术,但当他达到金丹巅峰的实力时,所释放的法术也不是这么个软趴趴的样子。
这一瞬间,开阳想到了至少七八种不怎么费力的突出重围的方法。
然而没有一个是现在的他可以用的。
他强行压抑下那股恼火情绪,目前他自顾不暇,只能沉声对陆羽双传音道:“去救那小子!”
苔藓形成的大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收越紧。
不用他说,陆羽双也已经在第一时间双脚一错身体微沉,想要保持平衡并伺机救人。
可惜还没等她站稳脚跟,脚下不知道堆积了多久,之前踩上去只觉得松软的落叶,此时却陡然像泥泽一般向下塌陷,黏住了她的双脚。
她离楼珂有数丈之远,此时被绊住脚步,一时间也不好冲过去。好在她的手还可以动,灵力注入长剑,横挥竖砍划出一个“十”字向着楼珂周围的苔藓急射而去。
剑芒暴涨瞬发而至,两道银光像闪电一般击在那层绿色的外壳之上。
这个巨大的蚕蛹剧烈地弹动了两下,却并没有任何龟裂开来的意思。陆羽双奋力地挥剑而斩,却像是斩空了一般,好似并没有对它起到任何实质的伤害。
陆羽双非常清楚,这是因为她的身法和灵力跟不上她的意识。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她,就算刻意将修为压制到筑基期,那么方才的一击绝对能够直接将它劈开。
她有高境界的眼界,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
此时没有足够的威力也在预料之中。
陆羽双也没有浪费时间,一击不成就两击,两击不成就三击。
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一线,她明白在这种时候,焦虑是最没有用的情绪。苔藓巨蛹不时这里突出那里鼓起,看得出来,被困在里面的楼珂在极力自救。
她略一观察,对楼珂喊道:“楼道友!对着你方才攻击的点向左偏过六寸!我们里应外合!”
她选择的落点在他身侧,确保在攻击之时不会同时伤到楼珂。
楼珂正无措中,他原本并不指望素昧平生的陆羽双会留下救他,她也没有这样的义务去救他,如果独自离开他也能够理解。
此时听到陆羽双的话简直是意外的惊喜,他精神猛地一振,大声回应道:“好!”手中的铁锹舞得更加得劲了。
在楼珂看不到的地方,陆羽双也被周围的枝条围涌上来,想要通过缠住她的双手阻止她的动作。
她需要双脚不断小幅度活动,来确保不被泥泞的枯枝落叶彻底绊住,同时又要依靠上半身和手臂不断地闪躲靠近的枝条。
这让她的动作变得怪异笨拙起来。
但是她却能以精准到恐怖的动作挥动着长剑,剑气始终击落在同一个点上。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开阳看在眼里,对她表现出来的非常人一般的控制力,神情有些复杂。
艰难闪避的同时,无数的思绪在开阳的脑海里快速掠过,陆羽双就好像是被控制的傀儡一样,能准确无误地执行着每一道指令。
他是做不到的。
而他记忆中所知道的陆羽双也做不到。
陆羽双一边攻击一边细致地观察着苔藓巨蛋间的纹路。
裂缝在变大,还有三击。
她在心中默默计算出结果。
果然,三击之后,苔藓巨蛋从她始终攻击的那点崩裂龟裂成无数绿色小块,如雨点般向着四周爆溅。
落地的苔藓有死灰复燃的意思,蠕动着似乎想要重新聚拢在一起。楼珂也不傻,再没有给它机会,向前两个翻身冲到陆羽双身侧。
而此时的开阳也恰好突出重围,一个猛扑向前蹿上了陆羽双的肩膀,压得陆羽双晃了一晃才站稳。
两人一猫站在一块,楼珂倒是其中最齐整的一位,除了身上沾上了几片湿乎乎的苔藓之外,并没有收到什么外伤。
同样没有受到什么外伤的开阳,却从一只黑猫变成了一只绿猫,长长的毛发被打湿后纠缠在一起,看起来分外邋遢。开阳一双湿漉漉圆溜溜的猫眼里满是厌恶,使劲地把肉垫往陆羽双身上还算干净的地方使劲地擦了擦,留下两道绿色的长条。
陆羽双对他的举动无所谓地笑了笑,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是过度使用灵力所带来的不适,手臂上也有几道不慎被枝条抽击到留下的血痕。
楼珂注意到她的伤势,心中更加感激,连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开阳始终注意着楼珂脸上的神情,他的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真切的感激。
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开阳满意地想,但是转过念来,又觉得这小子把恩算在了陆羽双的头上,虽说陆羽双受他控制但毕竟不是他本人,如今他还不想暴露,只能不爽地动动耳朵。
“道友不必多礼。”陆羽双抬手打断了楼珂想要作揖感谢的动作,提醒道:“我们还未脱离险境,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确实,就是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陆羽双和楼珂二人也一直没有闲着,始终在应付源源不断而来的枝叶,双脚也要使出十分力气才能继续前行。
“前辈,现在怎么办?”楼珂算是彻底唯陆羽双马首是瞻。
“此地既然是复刻的东寿山,便东寿山的地形去核心地带闯它一闯!”言罢,陆羽双略显尴尬地笑道,“不过还是要劳烦道友领路了,东寿山林地形复杂。方才一场打斗,贫道有些不认得路了。”
“这是自然。”比起陆羽双,楼柯自然对东寿山更为熟悉,自觉地走在陆羽双身前半步。
楼珂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虽然也是铿锵有力,但却有着难以忽视的喘息。让楼珂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疑心方才为了救他,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前辈怎么样?”
陆羽双冲他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大碍确实没有,但是陆羽双自知再动用已经所剩无多的灵力,就有点吃力了,在危险的树林中又不可能打坐恢复灵力。
好在她天生神力,不动用灵力光是平砍也能将面前的枝条击退。
唯有开阳在跳到陆羽双身上之后,就仿佛成了废猫一只,完全没有再展现方才灵活闪躲的身手。他摇着尾巴一派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不停地把自己身上的苔藓蹭到陆羽双身上。
连楼珂都看不下去说道:“前辈何不将灵宠装入灵宠袋中?”
陆羽双笑笑避而不答,心说,这世间有哪只灵宠袋可以装下这位祖宗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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