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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醒来的时候杍伊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清雅的厢房里,紫竹筑成的窗和门,青木雕成的桌和椅,素绸裁成的被和帐,她刚想起身来,一个清秀可人的丫环端着一碗药走进来,见状道:“姑娘你可醒了,来,刚好起来喝药。”
“这是哪里,你是谁,救我来的人是谁,他在哪里?”
“刚恢复神智哪那么多问题啊,这是檀珩教总坛,我呢叫我苑儿就可以了,听说是大总管和主上救你回来得,主上不太露面的,反正我没见过,不过大总管可凶了,动不动就骂人噢——”
“小丫头在胡诌什么!还不退下!”
“啊,是,大总管。”
这个被称为大总管的人叫卓烈,约四十有余,是教主坐下的亲信也是其左膀右臂,待人处事严谨周密,打点教内大小事务有条不紊,此人虎背熊腰,练就一身上乘的硬功夫。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阴着脸走到杍伊跟前。
“初涉江湖,自恃有那么一丁点武功,过于狂妄,被人打伤。”
卓烈暗自付:如今江湖上这样的小毛孩的确很多,按当时的脉息来看她昏迷前经过一场殊死搏斗,按背后伤口的深浅,宽窄来看也不是什么利害的剑术所伤,对手不强但应对吃力,看来——
“大总管,我现在才知道江湖险恶,而我又是个孤儿,无处可去,您看能否收留我,我可以像苑儿一样作个小丫环的。”
“好吧。”主上救的人总不能随便撵出去,再说这女孩儿看起来灵气逼人,妙目澄澈,似有盈盈泪水,让人不忍拒绝。
讨得一套朴质的丫鬟服加身,杍伊来不及放松得意就必须深入这浑宏雄伟的檀珩教总坛,对其格局,对居其内之人,需有一定知晓,从苑儿那里打听到的也不多,亲力亲为势在必行。
虽然来往的人不少,一个身形瘦小的丫鬟倒也不引人注意,按苑儿的描述,这里应该是人气最足,最热闹的前仲殿,往西是左翼殿,往北是上鲴殿,往东是右桷殿,以各殿为心,四周设有厢房,厨房,练功房,竞技场,而南面说只是一个偌大的园子,种有大量奇花异草,珍贵药材,但可是药亦可是毒,说是园里布有毒瘴,入园之前须先服清蛊丸方可平安,若非取药,闲人罕至。苑儿自己也是未靠近过半步,全凭听说,但愈是如此愈是诡异,往南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曲廊回折,沿路依然有宫阁楼台,参差错落,一直未见到那样的园子,虽然越往南走,遇到的人也越少,可按这些人的吐息纳气脚步的落地之声来看,武功是越来越精,杍伊的警惕心也随之加强,公然露面只怕会被勒令回去还免不了一顿责罚,她打定主意,一路上左躲右闪,不与来人正面交锋,然而百密终有一疏,并不能每次都幸运的躲过每个人,杍伊耳闻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并且速度之快让她根本没有躲避的时间,总算天无绝人之路,她回过头发现手右处有一扇门,这片宫阙甚是荒凉,暂避一下当不会被人发现,如此一合计,她轻轻地推开门,迅速的关上,摒住呼吸,很快,听到那阵脚步声经过这里,没有停歇,只是踏地声突轻了几多,像是怕惊了某人,杍伊来不及继续细想,只听得有人问话,语气冰冷,如腊月寒风吹过,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所司何殿?”
杍伊捏住一枚冰凌珠在手,镇定的面向问话的人,说:“北面,上鲴殿。”
这是一个男子,很干净的男子,身着白袍,袍上独绣一枝紫竹,清新淡雅,发如流苏,垂到腰间,一条紫色娟带在背上将它们一并扎住,然而从开始到现在听到回话,他似乎连头都未曾抬过,只弓着背,伏在案上舞着手里的笔,一副泼墨山水初见雏型,也并未知觉几缕发丝从后背越过肩伏在胸前落到案上白色的宣纸表面。这种气质岂是一般人所能拥有,杍伊暗自思量,这个人,会是谁,难道-——
男子听到答话嘴边泛起一丝冷笑,如今的细作看是大不如前了,进来之前竟也不打听仔细,他用余光扫了这素布白衣的丫头,说:“迷路?”
杍伊当时穿的衣服是白色,在檀珩教,白色为左翼殿的象征,以分坛主白羽为领,上鲴殿主黄色,分坛主沽月,右桷殿主青色,分坛主青桷,前仲殿主红色,分坛主卓烈,这些是苑儿未曾提到的,所以当她自报家门说是来自上鲴殿,就和事实有所背饽。
当这个人吐出‘迷路’二字时,杍伊心里猛地一揪,曾几何时也有人问过,在那个月夜拦住她,‘打劫?杀人?放火?抑或,迷路?’。
卓飞扬是当年的主谋之一,这个男子看起来顶多二十上下,加上同样养尊处优得来的特定气质,难道,难道又遇到第二个文昊,有着与他相似的身份,同为猎物之子?
男子见杍伊半晌也无回应,停了笔,抬起头来,只见她一张小脸若有所思,眼里有了寒星点点,如晨间含露的百合,甚是清丽,怎得,这张脸不知在哪里见过。听她喃喃道,“迷路——是呢——”
“那还不走。”
杍伊被一声冷喝瞬时收回心神,垂目低眉一欠身,道:“是,少爷。”她见此人并未为难自己,便以最快的速度开门闪身出去,深怕他后悔。
少爷?有意思,不过也不错。男子直起身,望着这抹白色消逝的地方。这个女子的身上有股杀气,在她推门进来时,自己已警惕地将内力凝集于指,拈花弹指便能攻击对方,岂料她不曾看他一眼,顾自把他的书房当作庇护之所,刚又在他面前顾自失神,潜入檀珩教究竟意欲何为,但作为一名细作或是杀手,方才这般光景看来也只能算是个二流货色,且看她之后在这里会有何作为。
他从袖中抽出一支青玉短笛,只奏了一音,如鹿鸣东涧,音未消,一掠红影已落在面前:“主上,您找我。”
“此后不能称我为主上,我,卓玉,卓飞扬独子,檀珩教之少主,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人前当是从容,也可换我几年的自由之身。”
“主上,噢不,少主睿智,此法甚好啊。”
“既是如此,卓烈,些许相关事宜你帮我妥善处理,务必百密无疏。”
“是,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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