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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观
冬去春来,玲珑兔被我放回院子散养,刚放出去就四下逃窜,不见了踪影。阿离从花丛中蹦出来,耷拉着耳朵,瞪着双蓝眼珠瞅了我好一阵子。不知不觉,它们已经陪我度过有些年头。
晚膳油腻,我没动几筷子,过后才感觉饿。我想加宵夜,正巧婢女不在,屋里空荡荡只余下我一个,我套上衣裳,决定自个儿去厨房逛逛。
厨房在府邸的后方,从我的住处到厨房要走一段挺长的路。
路过兄长房前,我听见什么被打翻的声音,紧接着是几声尖利的叫嚷。
“你别过来!”
“装什么装!?”
屋里传来的女声……竟然是阿花,我心一沉,猛地推开门。阿花被兄长抵在床梁,半面脸泛红发肿,衣衫不整,她不住地挣扎,兄长手一扬将她摔在床上,她的腰身直接磕在床脚。
这行径……分明是暴行,何况,对象还是阿花。
慌张中,怒意与恨意同时涌上心头,我搬起一个花瓶,狠狠地朝他摔去。花瓶打中了他的脊背,在他背上反弹,最后坠向地面,摔成碎渣。他的举动被我打断,他猛地松开阿花的手臂,转过身子,瞪着我,眸子里透着一股子凶狠。
我毫不退让,反瞪着他。眼前这个眉眼与我有几分相似的人如今看来竟是如此陌生,看着他,我胃里泛起恶心。在对峙的那一时半会,阿花趁机绕过桌子跑到我这边。
之后,他低吼了一声,
“滚!”
我拽着阿花匆匆踏出屋子,逃离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我想带她直接去药房,她脸上的烫伤如果不及时冷敷处理,可能要留疤。走了几步,她却甩开我的手,独自一人走掉了。
“阿花—”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感到后怕。要是我没有从那屋前路过呢?
一股冷意包裹着我,我窝在被子里,手脚冰凉,不时地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想到这事,还是这夜里的确很冷的缘故,我又开始犯恶心。
这一夜很难熬,对我,对她都是。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到底是传到了父亲耳里,父亲勃然大怒。
“放肆!”父亲抄出藤鞭,狠狠抽着他,带着煞气。
兄长跪在大堂,他望了我几眼,眼里堆满冷意。父亲站在他身后,鞭子一下下落在他背上,鞭子落一下,我的心也跟着颤抖一下。
我尽量说服自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确实没背地里说过什么,如今落得如此,是他活该,自找麻烦。
“你是愈发地无法无天了!”父亲气得发抖,兄长一声不敢吭。
父亲还没教训完,母亲信步款款,踏进大堂。
母亲一来兄长仿佛有了底气,他顺势开口与母亲道,是阿花先引诱他。
眼见为实,这分明是诬陷,我胃里涌上一股恶心。我要开口却被母亲喝住,她神色肃穆地看了我一眼,要我不要再掺和这事,遣我回房。
“吃、喝、嫖、赌,你哪样不做!我陈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儿子!”
父亲将挤压的旧账通通捞出,母亲则张口闭口都在包庇兄长。
父亲道母亲是非不分,母亲反咬他被小狐狸精迷了心窍。
我躲在门边,那一刻,我只想逃离这个乌烟瘴气的家。
第二日,阿花被母亲关进柴房,不给饭吃。
就算冬日已过去,夜里还是冷风阵阵,地更是冰凉。
阿花在府里这几年虽然不爱说话,但一直很安分。管家也不忍心,怕她冻死,我顺势要到了柴房的钥匙,送去被子,还带了热汤饭。
“其实没什么,我都习惯了。”她双膝蜷缩,眼神冷漠,裸露在外面的双手带着淤青,半面脸还是肿的。
这习惯是什么意思?我听她讲过她小时养父养母的恶行,是与那些日子类似?还是来到这边后,难道兄长之前也这般对待过她吗?
我像只无头苍蝇,脑袋里嗡嗡直响,又开不了口。
我要给她敷药,她往旁边一闪,躲开了我的手。
“你救了我,我会还你的。”她的语气愈加冰冷。我隐隐约约意识到,那件事发生以后,我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
她放出来时已经瘦骨嶙峋,与来时差不多,胳膊上挎着包袱。
走前,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异样。
道别来的这般突然,想说的话都还没说就再也不见了。
后来我才知晓,她被父亲送到了道馆。那道馆在京都有些名气,叫做太虚观,建在半山腰,靠近行宫,父亲与那道馆的几位道长私交甚好。道馆是清净的地方,我想这对她来讲是好事,怎地都好过待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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