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十章
时间在田甜日夜的期盼下,终于慢悠悠的走到了开学。对于田甜来说,这个假期是自己从成为一个学生开始到现在过得最难熬的一个假期。田甜自己也纳闷,这都是基本一样长的时间啊,为什么感觉那么漫长,是原来太没心没肺的傻玩没注意?还是现在长大了,更加受不了孤独了?
照例开学第一天没有安排上课,新学期开始,首先是全班调座位。大家又和去年一样,满屋子都是低头找座位而磕磕碰碰的同学,哎呦声又是此起彼伏的乱成一片。我就想不明白了,班主任怎么那么喜欢看着大家磕来碰去的。
好不容易都找到座位坐下,大家基本都是还没等坐稳就开始前后左右的聊天了。真是奇怪,几乎每个同学都换了新同桌,有相当一部分是四周的同学全换了。可是田甜和高海生却没有分开,两个人也是满眼疑惑的互相瞧了对方一眼,就赶忙转过头,没话找话的和别人开始聊天。
今年黄蕾调到了田甜前面,而丁伟成为了她的同桌,两个女生、两个男生都是好朋友,这样两两相对,一回头两个人就能开始聊天。对于这个改变,田甜是最高兴的,她没想别的,只是高兴终于又能和黄蕾形影不离了。
刚开始还只是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各自的聊天。过了两天,黄蕾就会主动的和高海生闲聊,丁伟也会参与他们的话题。慢慢的,田甜也被黄蕾带动着和他们一起聊,虽然说的比较少,但是也会说几句。
也许谁都没有注意……或者……也许大家都是在刻意。总之,渐渐的,课间休息,高海生不再铃声一响就消失不见,他会先和黄蕾,甚至是有意无意的和田甜说上几句,再跟着丁伟跑出去玩。而黄蕾除了必要的上厕所会急着出教室,她也会等着高海生他们出去之后,才和田甜在门口溜达一会儿。田甜隐约的感觉到什么,但是也没多想,因为自己也很喜欢这种悄悄的改变,她也在努力的调整着自己和高海生的相处。
随着春天的来临,五一劳动节也如期而至。九十年代的五一节,不像现在是要放假的,那时的五一节是真正的劳动节,这天是全校大扫除的日子,是学校的传统。(高中部的高三学生因为要备战高考,是不用参加的。高三是独占西楼整座五层楼的,一二层是教室,三四五层是宿舍,而且他们有自己独立的进出校门,和其他年级完全分开。)
一大早,所有同学都要在正常的上学时间到学校,并且要求每个人自带一块抹布。各个班级都会有详细的分工,整个学校从里到外的全面清扫。
大家可能会想,还不就是和平时一样的,教室里扫扫,操场上扫扫,真不是!这可是一年一度的真正搞卫生!开始打扫之前,教务处先在广播里宣读学校的卫生要求:
教室里:水泥地面及油漆墙围,要见新,不能有一点污渍;全部桌椅从桌面到桌腿都要擦净,不能有一点污渍;前后黑板及室内悬挂名人名言的玻璃框,不能有一点污渍;窗户要连带窗台、窗框,不能有一点污渍。
走廊里:水磨石地砖,要求每一块,要能显出原本的花纹;各个班级的前后教室门窗及走廊的窗户,要能达到擦得像没有玻璃的程度。
操场上:所有的运动器材,包括篮球架,足球门,要见新;篮球场的水泥地面,要见新;四面教学楼下的花坛栅栏,要见新;主席台及国旗护围从台面到四边台体的油漆面,要见新;操场上的黄沙要重新翻一遍。
………
当时我们这些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初一生,在听到这些要求时,全部都是大张着嘴,惊讶的能吞下个鸡蛋的表情,估计都在心里暗骂,这是哪个变态老师写的规定啊!可是等到之后每年的五一节,再从广播里听到相同的要求时,我们的脸上就只有无奈的笑容了。
其实当时的六年时光里,觉得痛苦无比的劳动节,在经过十多年的岁月流逝,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满怀感激,因为在这些近乎苛刻的活动中我们学会了勤劳、认真以及爱惜自己的劳动成果……。对于我们这些80后,在当时,是广播新闻里说的小皇帝,独苗苗,家里的宝贝,什么都不会……上学时,也常常被各种老师指责为他们带过的最差的一届……。但是现在,80后的我们,从叛逆的一代,问题的一代,熬成了如今的社会中坚力量,我们不论在60后还是90后的眼中都已经变成了有责任心,踏实,肯干的代名词。促成我们转变的,也许有生活压力的原因,我们没有赶上好政策,总是经历社会的变革,但是我们却适应力强,能在逆境中成长。我不清楚别人,就我自己而言,我不敢说,完全是离不开当时老师的教育,但是似乎也是有影响的。
田甜今天分配的工作是擦走廊的一块水磨石地砖(那时的地砖不是瓷砖,是切割的一块块水磨石直接铺就,表面不光滑,长时间覆盖的污渍就会掩盖住原本的花纹),其实是个很轻松的活了,可是倒霉的是前门对着的第一块,因为今天的卫生标准很严格,所以教室里工作的同学就自然要频繁的更换清水,从干活开始,教室的门就没停过的开关着。因为教室门是从里向外推开,所以每次开关门,门扉都会扫过田甜擦拭的地砖,田甜就要不停的起身让同学进出。
可能是频繁的起立、蹲下,田甜觉得有点头晕,忙扶着走廊的窗台靠在窗口透透气,也顺带着望望马路上的车来车往,就听见旁边高海生粗声粗气的说:“你说你这是什么身体啊?这才开始干活就跑到一边喘气,到底能不能坚持下去啊。”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一会儿就好了,肯定能干的。”田甜转过身,看着高海生很认真的说。
“不行的话,……嗯……咱俩换换吧,我这块快擦好了。”高海生却低下头,瞧着手里脏兮兮的抹布。
“不用了,我这块也快擦好了,你不用管我的,没事。”田甜觉得高海生好像是在关心自己,不禁有些脸红,也低着头反复的折叠着自己的抹布。
“你……我才没有管你呢……你爱换不换。”高海生猛地转过身,继续蹲在地上干活。
田甜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堵,就慢慢地蹲下来,脑袋耷拉的很低很低,有些机械的擦着眼前的一小块地方,耳朵里还回响着“我才没有管你呢……”。
突然,“咣当”一声巨响,自己感觉头上被浇了好多凉水,田甜吓得正要抬头看看怎么回事呢,一个黑影就扑到自己身上。
好重啊!这是谁啊?田甜努力的想抬头,可是却发现自己头部前方的地砖上,正在滴落着一颗颗红色的东西,那么刺眼,殷红的液体落在泛着泡沫的污水里,慢慢地向四周扩散,就像绽放在浑浊池塘里的一朵朵红莲。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