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时，彼一时

　　21、
　　林墨远和程凯见时间快到了就匆匆把球收好，跑回教室。李桑柔到教室时他们还在厕所洗脸，不一会便湿淋淋地回来了，从头到脚都在滴水，拿了瓶水递给他。
　　“我买了点零食，你要不要吃点？”抽出纸巾抬手帮他擦了擦额头，把剩下的纸也给了他。
　　“噢，知道了。”高大的男生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大口大口的猛灌水。
　　程凯跟在后面也进来了，他已经习惯林墨远身边围着这么一个温柔可人的女生，每次打完球总会偷偷帮他擦汗，上体育课会假装不经意地绕过篮球场，在他们的篮筐边留下一瓶水。想想她的耐心也真是够好的，要换他早就受不了了。虽说林墨远人还不坏，可毕竟有些富贵毛病，与生俱来的。
　　“程凯，吃薯片吗？”林墨远扔过来一包乐事。
　　“哟，黄瓜味，我喜欢。”
　　“我也喜欢。别的都太腻，还是这个味比较好吃。”
　　乐事的薯片有两种口味是李桑柔喜欢的，一个是番茄，还有一个意大利红烩。都是酸酸甜甜的比较浓重的味道，常被他说是重口味。不仅是薯片，她还喜欢吃一切糖醋的东西，糖醋排骨、糖醋鲈鱼、松鼠桂鱼、糖醋藕丝等等，对于一切酸甜的东西她都没有抵抗力。而林墨远却相反，他爱吃咸鲜的。有一次两人去吃饭，她点了西红柿鸡蛋盖浇饭，林墨远也点了一份，明明是一样的味道，她却觉得自己那份稍甜一些，结账出来后林墨远狠狠地亲了她一口，还煞有介事地说好像是甜甜的，惹得李桑柔满脸俏红在大街上打他。
　　下午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李桑柔出去换水，拎着水桶经过窗口看到林墨远一边和旁边人说话一边往嘴里塞吃的。抿嘴笑了笑，终究是吃了。
　　情侣吵架是常有的事，但放在他俩身上就不是容易的事了。网上有个段子说，男生和女生吵架，只要男生的声音一高女生就会把问题牵扯到态度问题上。但是李桑柔和林墨远却相反，女生是刀子嘴豆腐心，而男生却是忍无可忍时的爆发型。早在高一两人坐前后桌时，林墨远就领教过她的牙尖嘴利，往往他还没做什么坏事呢就已经被说的体无完肤了。
　　世界上偏偏有这么一种人，他们在陌生人面前彬彬有礼、和蔼可亲，可对待越亲近的人却越是没有笑脸，往往讽刺和泼冷水才是常事。朱婉儿以前就说过她讲话太刻薄，尤其是和林墨远吵架的时候。
　　而林墨远脾气也不小，有时气大了能冷上好几天，说什么都不会搭理你。
　　“桑柔啊......”不知什么时候周萌也来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洗笔。
　　“嗯，你也来啦。”
　　“有个事情，我想和你说。”
　　“怎么啦？”
　　“你知道了就好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李桑柔看她很严肃的样子只好点头答应，却没想到听来这样的消息。换好水回到教室，看着靠窗的那个位置，心里不知何种滋味。
　　“你画多少了？”林墨远感觉到大腿一阵麻麻的，伸手把手机摸了出来，看到李桑柔给他发了这样一条短信。直接走过来不就行了？
　　“没多少。”发完短信又把手机塞了回去。没多会又震了起来，依旧是无关紧要的内容。他莫名的烦躁，把手机扔进了书包里不管它。
　　李桑柔看着手机等了一会还是没动静，画画也不安心，一会就拿出来看看。其实都是一些废话，可她就是希望能看到回复，不知道为什么就执着在这个点上，似乎是想证明什么。
　　晚上爸妈来接她，一坐进车里李桑柔就再也抑制不住哭起来。

　　22、
　　李妈问她怎么回事，她抽泣着说手机被老师收了。孙民正安慰她会帮她要回来的。李桑柔把纸巾摁在脸上声音嗡嗡的：
　　“老...老师说...开学前再给我。”
　　“我明天帮你说说，肯定给，啊。别哭了，没事的。”
　　可是青春期不服输的个性又怎会因为一个手机而哭成这样呢？
　　袁鸿把她手机拿走的时候，她还笑嘻嘻地觍着脸去问他要，身为老师这点责任心还是有的，上课时已经注意到她好几回了，一直盯着手机发呆。李桑柔悻悻而回，过道上碰到借口出来溜达的林墨远，和他说自己手机被收了。
　　“哦。”
　　在网上十大最令人反感的回复里，“哦”排第一。见他反应这么冷淡，李桑柔的不安和怨气都涌上来。她的理智和温柔都被一只叫冲动的狗吃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要是回了短信......”
　　“关我什么事啊！”
　　林墨远绕开她准备走，她飞快揪住他的衣角不让走。
　　“你干嘛？”等了一会还是没声音，他很不耐烦。女生的小性子应付几次还好，多了他还是受不了。扯出自己衣服，女生的手又立马抓上。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周萌说......中午你在和一个女生打电话，还和她说是你外面的小女朋友。”
　　“你真无聊！”
　　“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你愿意信就信。”挣开她的手很快消失在拐角。李桑柔低着头，站在走廊里，黄昏的阳光被玻璃和墙壁切割成深浅不一的色块扫过墙头。慢慢地，她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曾经林墨远说她的嘴唇很软，眼睛很漂亮。她的瞳孔比一般人的颜色要浅一些，对着阳光是清澈得像琥珀。是了，琥珀。
　　她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多疑，不安。高二到现在已经分开两次又和好两次，每次和好她都以事不过三为理由安慰自己。其实每一次都没有谁说出“分手”两个字，这次也一样。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怀疑他呢？林墨远不懂，李桑柔也说不出所以然。后来的她这样和朱婉儿解释：
　　“因为从第一次分手就是怀疑与背叛的问题，我们谁也不知道是怀疑在先还是背叛在先。他觉得我不够信任他，我认为他没有给我足够安全感，彼此都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在一起久了受不了，会腻会烦。分开久了又牵挂想念后悔，所以总是这样，分分合合，却谁也离不开谁。”
　　不过，再后来，依旧是和朱婉儿在聊天时，她说：
　　“没有谁离不开谁。分开以后的要死要活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可现在的她还在雾蒙蒙的漩涡里出不来，她期盼着林墨远可以给她一点解释，期盼着他可以是恒温地保持着最初的热情，结果却是这样的失望。
　　冲动总是解决不了问题，求同存异在谈恋爱里也是很难存在的。
　　车子快到家时，李桑柔脸上已经干巴巴的了，孙民正把车倒进车位。
　　“开心点嘛，没事的。”
　　摸着书包背好，鼻子呼吸有些不通畅。嘴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
　　“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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