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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哥
夜色渐沉,白日童趣的楼房像是完成了使命,纷纷在谢幕后撕去和睦的外皮,月色倒映出斑驳树影打在白漆漆墙上,微风拂过,晃动的树影宛如浮动的人影,目送两道矮小的身影跑进昏黑的食堂。
“这里……”
“嘘!”维娜格外紧张,她踌躇在食堂中央,看见后厨有一抹昏暗的灯光,莫宥嫩稚的声音在空旷的食堂无限放大,维娜脸色发白,等了一会却没见人出来。
这架势把莫宥都唬住了,他和维娜紧紧靠近彼此,维娜瞟向他,心中警铃大响,她深知自己不该趟这浑水的。
“我们要去看看么?”莫宥一脸专注,没注意维娜害怕退缩的神色。
“嗯?”久久没有声音,莫宥疑惑回头,黑暗中维娜惨白的脸色愈发可怖,那双精致的眼瞳看过来,漆黑的眼仁让人看不真切。
“慢慢靠近。”维娜嘘声说,黏腻的手心让莫宥不想和她牵在一起,直当的甩开她,“你到我身后去。”
两人一路静悄悄的,随即躲在门后,维娜狠狠吸了口气,万分小心的偏过头往门缝看去。
里面有一张极大的长桌,维娜眯了眯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微亮的门缝猛地漆黑,维娜一怔,缓缓抬头,一只漆黑的眼瞳顺着门缝直勾勾的盯着她,随后弯了弯眼睑,似在笑。
“啊!”
维娜惊慌的后退,不仅推倒了身后的莫宥,更绊倒了自己。
“吱——”
大门大开,西装革履的男人饶有兴致的打量地上的两人,在注意到莫宥的脸时迅速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目光里掩不住惊讶和欣喜。
“爸爸——”格安娜声音戛然而止,她与面色僵硬的莫宥面面相觑,吓得后退两步。
“姐——你,你!”
院长火热的目光让莫宥觉得恶心,他用力抽了抽手却无济于事。
“安妮,告诉我她是你的姐姐还是妹妹!”院长目光灼灼,格安娜觉得他好陌生,不住的后退,嘴里嗫嚅道,“她,她是我妹妹……”
维娜怒目圆睁:“格——”
“啊!!!”安妮突然发狂,扑向维娜捂住她的嘴,不可以!她这一天还没结束呢!
“安妮!”院长目光不悦,“安静点。”
蒙面男从院长身后慢条斯理的走出来,点了点维娜,“这个女孩,一起留下来吧。”
院长皱眉,“是不是太多了?”
“怎么会?”眯眼笑道,“越多越好。”
“好。”院长似在思量,柔和的目光扫过三个大气不敢出的孩子,声音微严,“都进来。”
格安娜战战兢兢的跟在安妮身后,维娜蹙眉推开她,占据在安妮身后。
长桌上还有些残羹冷饭,蒙面男坐上主位,院长恭敬地坐在一旁,三个孩子规规矩矩的站在两人面前,莫宥暗自揉了揉手腕,眼里的凶光一闪而过。
“你叫什么名字?”院长神色和蔼。
莫宥瞄了一眼格安娜,格安娜全程低头,双腿都在微微打颤。
“格安娜。”
维娜瞬间看向莫宥,欲言又止。
“格安娜啊,很好听的名字,告诉我你为什么和维娜跑到食堂来找我们?”院长取出一块巧克力,笑眯眯的塞进莫宥手里。
“来找姐姐。”莫宥目光幽幽。
“我之前一直没见过你,你是什么时候来院里的?”
“有几天了。”
“安妮,你说你,怎么不早说?你虽是我的养女,但我怎么可能会把你的姐妹弃之不顾呢?”
格安娜绞着手指,面色惶恐。
院长则满面红光,看向一直不语的蒙面男,迫不及待道,“先生,那我今天就收格安娜为养女——”
蒙面男抬手,狐狸眼淡淡看了莫宥半响,只觉得不大对劲。
但他做事一向稳妥,能力和技术也是协会里一等一的,这种小事情不屑于检查第二遍,“嗯,那个女孩子也一起吧。”
维娜心里不大舒服,她不想认院长做养父,但目前好像又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跟着莫宥一起磕头叫父亲。
院长心情舒畅,神情满意,这么久了,眼下的大麻烦终于可以解决了。
“过来。”蒙面男把莫宥叫过去,拉起他红肿的手腕,往莫宥手背点了一下。
手背一凉,一颗红痣浮现在手背。
“院长细心些,人不可混淆,会影响气运和结果的。”
“是是是,还是先生考虑周全。”
莫宥淡漠的盯着手背,那抹红痣十分刺眼,可他才是真正的安妮,这两个男人到底想用他干什么呢?
格安娜听不懂院长和男人的话,只是希冀的看着姐姐,欣喜若狂!等回去和姐姐换回身份,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这里了!
“格安娜!”离开食堂,维娜一刻都忍不了了,粗暴的拧起格安娜的衣领,愤懑不平地扇了一耳光。
“呜呜,姐姐!”格安娜吓坏了,混乱中拉住莫宥的辫子。
“嘶——”
莫宥哭丧着脸,“你们两个打架能不能不要波及无辜!”
维娜双手叉腰:“我们没有打架!”
格安娜躲到莫宥身后,哭哭啼啼说,“姐姐你不要不理我~”
维娜张口怒骂:“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怎么可能欺骗院长你是安妮?!你这个冒牌货!”
格安娜尖声反驳,“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很害怕,再说了,现在我们都是院长的养女了,谁是安妮已经不重要了,实在不行现在我就是格安娜,姐姐继续当安妮好啦!”
“不行!要说清楚!一定要让院长知道你们是反的,”维娜直觉这很重要,“安妮的手上已经点痣了,不说清楚院长看见痣会一直把她当成你的!”
“我不要,我不诚实,院长知道会讨厌我的,他说过他不喜欢不诚实的孩子。”格安娜理亏,唯唯诺诺道。
“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当初怎么不承认?现在知道害怕了?自私自利的胆小鬼!晚了!”维娜唇边含着丝冷冷的笑意。
“哇哇哇——!”格安娜吓得嚎啕大哭,嘹亮的哭声在四下无人的树林里格外渗人,树影应和着“唰唰唰”的响,维娜脸色剧变,莫宥赶忙跑上去捂住她的嘴。
“咚!”
“咚!”
像木棍敲在地上的沉闷声,莫宥给维娜递眼色,三人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一步一步的向树身后移。
伴随着敲击声慢慢出现一道魁梧的人影,有月光在,莫宥眉峰紧皱,略微着急的带着格安娜往树的另一边走,身后是墙壁,有半截身子露了出去,但天色漆黑,莫宥不算太担心。
维娜挤进来的下一刻,一根两指粗的铁棍停在她们刚才站的地方,咚咚的声音仿佛和她们砰砰的心跳声重合在一起,刺激又热烈。
铁棍杵在地上没再抬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格安娜已经站不住了,莫宥眼疾手快撑住她,额间的汗水三浸湿了眼睑,莫宥眨了眨眼。
“咚~”铁棍终于动了,慢慢的向前走去,人影完全暴露在莫宥等人眼前,那是一个拿着铁棍的高大男人,他没穿上衣,下身也只遮了一块布,拿着铁棍似乎在漫无目的的游荡。
谁都没有注意到格安娜的眸子亮了一瞬,她们目送男人消失在房屋之后。
“那个人,不认识。”回到宿舍,维娜才敢说话,只是苦了莫宥,宿管阿姨看见他狠狠的骂了她一顿。
“可能是新来的巡视?”
“不,我们不会招太多人,”维娜耐心道,“你看咱们孤儿院连牌子都没挂出去,我告诉你,院长想把我们孤儿院直接改造成学校,这是我听见院长和那个不露脸的叔叔说的,因为院长要赚钱啦。”
“那我们怎么办?”格安娜插进来问。
维娜秒变脸,“自然是留校当第一批学生,我们孤儿院不适龄的孩子大部分都已经不见了,你眼瞎么?”
“那就好。”格安娜小声嘟嚷。
她知道姐姐和维娜现在肯定不欢迎她睡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就识趣的离开了。
走到走廊里格安娜还有点小激动,自信的挺起胸膛,她现在也在这里的一份子啦!
宿舍门留了条缝,格安娜溜出去,轻轻把门锁上。
“咚!”
又是熟悉的让人心惊的敲击声,格安娜一顿,男人的影子已经把她罩了进去。
“巴哥,你怎么又不穿衣服?”格安娜扭头,眼里闪着无奈。
大胡子男人腼腆的笑了笑,他是典型的西方长相,格安娜看不出他的全貌。
“这根棍子真的不能取下来么?”格安娜抓住铁棍,叫巴哥的男人摊开手心,任格安娜如何用力都笑眯眯的。
“连着皮子也不会痛么?”格安娜奈何不了,拉着他往自己往常睡觉的地方去——正是莫宥等人躲藏的那棵树上。
“幸好你当时没过来,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姐姐解释,她要是知道你是一个雕像,肯定会吓哭的。”格安娜想了一下,温和说着。
“巴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院长收我做干女儿了!”格安娜眼里有光,“我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男人一愣,脸上的笑容缓缓淡去。
[院长?]
他不能说话,只能做嘴型,格安娜看不懂,只当他恭喜自己,“我很高兴,不过以后晚上不能陪你了。”
男人用力摇头,嘴里不停的嘟嚷,格安娜的眉慢慢皱起,“你不觉得我被院长收养是一件好事么?”
男人点头,格安娜气性高,立刻反驳,“院长爸爸对姐姐可好了!我被他收养肯定差不到哪去的!”
男人又摆摆手,略微惆怅的轻摸格安娜的头,敷衍地一笑,匆匆转身离去。
“你要去哪?”格安娜大声问,但并没有追的打算。
人影消失,格安娜不满的嘀咕两句,一转身——一把红扇抵在她额心。
“小安妮,你刚刚是在和谁说话啊?”男人声音清亮悦耳,莞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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