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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赃
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留客居热闹一如往昔。金线描画的屏风层层叠叠,将凝重的氛围隔绝在九曲回栏的一隅。
“我还是不懂,老大怎么就这么认了?”猴子坐在椅背上,烦躁地挠着头:“木头肯定会替他说话的啊。”
朱砂道:“掌柜怎么可能容许木头被他们擒住?况且若他们一口咬定木头受了掌柜的蛊惑,同样要落到如今的境地。”
李逵一拍桌:“俺们去宰了那个狗娘养的流火派!”
猴子给了他个白眼:“老大的宝贝弟弟就是流火派的,要他有什么闪失掌柜回来得宰了你。”
白晨抓抓脑袋:“现在咋整啊?这儿人那么多,也呆不久呀。”
伽木问:“可有什么暗号能让掌柜知道我们去向?”
朱砂叹了口气:“没有。”
柏彦拄着杖站起来:“他们都不识得老夫,老夫去接应。”
柏灵扶住他:“爹爹且好生歇着,灵儿去。”
柏仁心疼了:“茶楼危险,万万不可。国师可有什么妙招?”
国师即使换了张年轻脸也不改老气横秋的气韵:“转机将至。”
话音刚落,一道雪白身影自窗户翻进来,扬手往桌上搁了只箱子,语气是令人心安的沉稳:“稍稍修饰下容貌,迁至万骨渊。”
白晨惊住:“我去,木头你终于回来了!”
朱砂问:“可与掌柜协调过?”
林染道:“就是他的意思。”
猴子窜过来:“老大提前安排过了?”
林染摇头:“事发突然,他也没能预见。是他方才指示的——回到开始的地方,想来指的是万骨渊。大家先到万骨渊安营扎寨,其余事我会安排好。”
方丈道:“我也同去。”
白晨举手:“你去我也去。”
猴子整装待发:“我也是。”
李逵摩拳擦掌:“怎能落下俺。”
陈将军将永世递到柏灵怀里:“且容我尽一份力。”
林染摇头:“其中有些你们不明了的纠葛,我去便足够。”
猴子问:“我们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林染道:“说来话长。”
朱砂沉默了片刻,阻了众人的争执,只朝林染道:“自己小心,等你消息。”
林染郑重点头。
为了掩人耳目,一行人分作四批朝万骨渊下去,傍晚才完全转移。将早已化作焦炭的屋子大致收拾过,也勉强能安生。
猴子满屋子上蹿下跳:“果然俺们还是该去帮忙。”
白晨也道:“是啊,都说人多力量大,我们就算只在一边看着也能壮壮声势不是么?独木头一人去要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么?”
柏仁道:“确实,虽说我们没有武功也帮不上什么忙,总归也想尽分力。”
杜云也道:“在下武功虽谈不上高深,姑且堪算有些许造诣,兴许能帮衬一 二。”
朱砂看着窗外灿烂的云霞:“以国师之见,木头此行结果如何?”
国师漆黑的眼眸中映照着残破屋顶外透进的浅薄暮霭,更深如潭水:“千里相随不谓远,十载作伴难言长。养虎为患险境现,且祝来生枝叶缠。”
静默良久。
白晨小心翼翼举手:“这是好还是不好啊?”
柏仁问:“国师所言的‘养虎为患’究竟是何意思?”
国师不急不缓地抖抖拂尘:“吉。”
众人齐齐长出了口气。
荣华富贵不奢望,只求吉祥安康。
赤刃盟主没有所属的门派,莫离暂时被收押在浩然派的地牢里,先前林染看了附近的情况,走廊曲折,机关密布,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当真严密得连蚊蝇都飞不进去,救人更是天方夜谭。
无奈只能守在牢外,倒见赤刃每日都来,想来衣食上不会亏待了他,只是许毓也来过两回,怕给莫离找了许多不痛快。
等了许多日才终于找到机会混在狱卒中进了牢里,林染借着巡逻的机会去打探情况。靠门口的几乎每间牢笼中都关押着犯人,多数神态疯癫忽哭忽笑,还有的应该关得短些,或尖厉或嘶哑的声音喊着“放我出去”,将手从铁栏缝隙中伸出来,妄图触摸些许自由,狱卒们眼都不斜,直接踩了手背走过去,又留下一串哀鸣。
越往里走人越少,五六间空牢房里只有一个人,安静坐在角落里,衣裳头发凌乱肮脏,独独一道明亮的目光落在林染身上,饶有兴致地观察片刻,低低笑了一声。林染直觉这人不简单,不露声色地看去几眼,却见他偏开头去,抬手掩住面孔,像是睡了。
眼见就要到尽头了,打头的狱卒却忽然停下脚步,道:“折返吧。”
旁的狱卒都松了口气的模样,全无异议,就差欢呼雀跃起来,林染混在其中,纵然有诸多疑问也只好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跟出牢门。
饭点,外面送来两只食盒一碗白饭和一桶泔水一样的剩饭,每路过一个关着人的牢房就打一瓢剩饭扣进门边的瓦缸里,一直到那安静的牢门前,狱卒双手捧着米饭送进去,欠了欠身。
林染愈发好奇地打量他:除了多出种说不出的气质外,旁的与其他囚犯看来也无什不同,只是那身囚服虽然脏污,质地却优良,凌乱发间透出的目光一分精明两分慵懒
三分淡漠四分沧桑,定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却不知怎么沦落于此。
那人也瞅着林染,意味不明地挑挑眉,指着食盒问:“里面关的什么人,待遇竟这般好?”
为首的狱卒很恭敬:“是非之主谋害前任武林盟主,暂且收押至此。”
他又挑挑眉,似乎有些讶异:“这怎可能?”
狱卒如实道:“逆贼已认罪伏法,只待来日审判。”
他似乎觉得无聊了,抬着碗坐回角落里:“滚罢。”
狱卒毕恭毕敬地行了礼,退出来,继续往里走。
深处的牢房要比外面干净许多,只是要更阴寒些,莫离裹在赤刃送来的毯子里打哈欠:“今天送饭的怎么那么慢?你饿不饿?”
莫失靠着他的肩,一派乖巧模样:“我还好,若是哥哥饿了,我就试着催一催。”
莫离摆摆手:“别了,我就随口一说。”
没多久,一行狱卒就捧着食盒过来,全都战战兢兢的,莫失抬眼一扫,在林染那儿稍稍一顿,若无其事道:“今天怎么如此怠慢?”
端食盒的狱卒打了个寒颤:“并、并无怠慢,膳食便是方才送来的。”
莫失眯着眼笑,颊上一朵梨涡璀然:“是不是你往里掺了东西?”
狱卒面色刷白:“绝 绝没有!”
旁边的狱卒也道:“我们一路过来,他绝未做非分之事。请少坛主放心。”
莫失撇嘴,走过来:“你们是一伙的嘛。”
帮腔的狱卒退到一旁,不说话了。
莫失伸出手去,狱卒一哆嗦,猛的一退。
莫失无辜地偏头,狱卒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如释重负般退到一边。
待牢房又平静下来,莫离道:“你吓他们做什么。”
莫失笑道:“好玩呀。”
莫离接过食盒筷子:“改日逃脱后,你可有去处?”
莫失问:“哥哥就如此确信他能救我们出去?”
莫离刨口饭:“好歹是我培养出来的。”
莫失托着下巴:“我在朝云的安身之所已经没了,之后应当会回泽国。”
莫离把青椒捡到盖子里: “流火派是泽国过来的么?”
莫失把青椒捡了去:“姑且算。是泽国派人过来建的。”
“哦。”莫离点点头,不问了。
半晌,莫失道:“哥哥不想知道泽国到朝云建立教派的目的吗?”
莫离道:“你应当不方便透露罢。”
莫失搁下食盒:“本来确实是不能说的事,但哥哥的话就无所谓。”
莫离道:“别,你身于何处便当忠于何处,旁的事我自会调查。”
莫失道:“我只忠于哥哥。”
莫离连连摆手:“别别别,怪吓人的。”
莫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哥哥嫌弃我?”
莫离把食盒收拾好拎到一边:“这倒不是,但总有各自的生活,你这样无趣得很。”
莫失还是笑:“无趣又如何呢。若非为了哥哥,我早就死了。”
莫离抓抓头发:“反正你有分寸一点。”
莫失连着莫离的食盒一同端到门口:“流火派隶属于千月教,来朝云的目的是——”
莫失直视莫离道 “吞并朝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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