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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意外的来客
随着时间的推移,冬季似乎也不再像想象中那样难熬,再漫长的冬季,也总有过去的那一天。相比往年,犹如空城一般静寂的王城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至少王城在冬季也有了活力,每一天都可以听到人们的欢声笑语。
当然,黑暗依旧存在,城门外总会飘起浓厚的黑烟,那是王城有人死去之后,被焚烧引起的烟火。
人们已经习惯了在冬季飘起这样的烟火,也习惯了去无视它,可是何安琪做不到。当她明白这个烟火的意义之后,每一天,她都可以感受到内心的煎熬与痛楚,为了减轻这样的感觉,何安琪已经很久没有在白天离开房间了,连锻炼都被推迟到晚饭之后。
虽然何安琪笑眯眯地表示,晚上运动可以少洗一次澡,但是大家都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只能默契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绝不提起任何悲伤的话题。
安娜无法明白人类的行为,也无法明白人类的情感,人死了是会悲伤,如果自己的族人死去,她也会很难过,但是如果那个人并不熟悉,双方并没有任何往来的话,这种悲伤就会降低很多。如果这个族人是一个好吃懒做,或者无恶不作,又或者生活的好不希望的人,那么这种悲伤就更加少了,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而据安娜所知,现在死去的,大多都是这样的人。棚户区她见过,在她看来,棚户区里几乎包涵了人类所有的罪恶,里面的污浊让她连跨进去的勇气都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厌恶让她根本无法忽略。
棚户区里也许存在美好,但这些美好大多都已经开始脱离棚户区了,棚户区依旧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地方。
现在死去的人,几乎都是棚户区的平民,在安娜看来,那些人都是小偷,强盗,无赖,妓女,这样的人死去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如果是精灵族内部有这样的地方,所有精灵都会认为让里面的人全部死去才是正确的,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存活下去的。
所以,王城内其他人的表现在安娜看来才是正确的,何安琪的悲伤与难过,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虽然这样想的,但是安娜并没有对何安琪说,既然其他人选择了体谅,那么她也可以,更何况她和何安琪的关系远远没有达到那么亲密,劝解这种事情,从来不在安娜的选择项目之中,她只是感到不解而已。
“圣女大人,跟神殿一直有来往的那个商人求见。”莉莎十分不情愿地来到何安琪面前,这些天圣女大人的心情不好,神殿的人都极力避免外面的人跟圣女大人接触,可是对方凄惨的样子又让她实在狠不下心,更何况,这种事情也不是她能够拒绝的,她只能委婉地提示客人圣女大人心情不佳,不适合见客,可是如果对方一定要求的话,那么拒绝的话也不是她能够说出来的。
“让他进来吧。”何安琪温和地说道,她很清楚神殿的人们那种发自内心的体贴,这让她无数次提醒自己必须要振作起来。可是她到底只是一个20几岁的女孩子,一个几乎没见过死亡的普通女孩。一下子发现身边每一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然后变成了浓浓的黑烟,这种感觉怎么都没有办法消除。
也不是说在地球的时候就没有死亡了,可大多时候,人们知道的仅仅只是一个数字,哪怕出现瘟疫的时候,一组数字告诉你,今天死了多少个人,可在大多数人眼里,这就是一个数字,从数字中提现出的概率会让人感到一些忧心,担心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可是如果真的有一堆的尸体摆放在你眼前,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内心好过,那种煎熬绝对可以让人发疯。
何安琪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哪怕她明知道冬季就意味着很多人会死去,哪怕所有人都告诉她有了她的冬季已经好过了很多,但是她依旧没有办法消除内心的悲伤,那些都是人!
作为一个普通人,何安琪本能的想要逃离,可是外面焚烧的尸体总是能够霸占她的内心,神殿中大家的好意,虽然避免了何安琪与外界过多的接触,但是空闲下来的时间,反而让何安琪变得总是胡思乱想,这个时候能够来一个客人让她转移视线,何安琪是十分高兴的,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没见过几次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商人。
等对方战战兢兢地来到自己面前,低眉顺眼地低着头的时候,那圆滚滚的身材勾起了何安琪的回忆,这就是那个负责偏殿众人过冬物资的商人,当时没说几句话就直接交给莉莎处理了,好在过去的时间不长,何安琪也没有见过太多的人,否则她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还认得他。
“你好,我记得我们见过,不好意思,当初没有问你的名字。”何安琪微笑着说道。
“小人叫佛朗斯,愿光明神的庇护常伴您身。”
看对方丝毫没有把头抬起来的打算,何安琪有些哭笑不得,难道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佛朗斯,坐吧,不要紧张,我没那么凶恶。莉莎,去准备一些茶水。”何安琪笑着安抚着佛朗斯,并对莉莎嘱咐道。
看到佛朗斯的样子,莉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对方并没有注意到,随后转身去准备茶水了。
莉莎决定,等一下佛朗斯的茶水中一定要加一点料,圣女大人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这个佛朗斯居然这么没有礼貌,搞得我们的圣女大人跟那些凶恶的贵族一样,实在无法饶恕!也许在茶水里多放一点酸酸的果汁会是一个好主意?嗯!多放一点!半杯的样子。
等莉莎不怀好意地离开之后,佛朗斯一脸紧张地坐在何安琪的对面,抖动着嘴皮,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何安琪可不想两人就这么干坐着,他不说,就只能自己先开口了。
“佛朗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有的话就直接说好了,你不说,我也猜不到啊。”
佛朗斯流了一头的冷汗,只要不死瞎子都可以看出他的紧张,何安琪越是温和,他就越说不出口,可是一想到背后的那些人,他就有些不寒而栗,哪怕他背靠这神殿,那些大商人想要弄死自己,也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这个时候被推出来做传话筒,佛朗斯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佛朗斯抬起头,看到何安琪一脸的微笑,对比了一下,发现无论怎么想都是圣女大人更好打交道一点,咬着牙,一狠心,直接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圣女大人,你看,那个人力车的事业,能不能不扩散到其他城市去?”
何安琪有些莫名其妙,这个人力车碍着谁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人力车这个工作挺好的啊,而且不是也方便了大家出行的需要了吗?”
佛朗斯明白,圣女大人肯定会问原因,也明白圣女大人一定是出于好意,这也是他那么难开口的主要原因。可是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问题的确会非常严重,到时候只要是经商的,都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自己也不例外,那些大商人临死之前绝对会拖着很多人下水。
“圣女大人,人力车的工作很好,但是正是因为它太好了,现在很多游商都不干了,加入到了人力车的工作之中,这样的话,我们的商业活动就做不下去了。”佛朗西苦着脸说道。
何安琪楞了一下,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考虑到游商的生活,再想一想人力车车夫的生活,对比了一下之后,何安琪不难理解其中的原因。
何安琪皱起了眉头,商业崩溃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这一下问题严重了。
“佛朗斯,你等一等,让我好好想一想,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看着何安琪一脸严肃地站起身开始思考,佛朗斯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商人们也不是说要让何安琪真的停止人力车的扩散。有了人力车之后,很多事情都变得方便多了,他们也很喜欢,哪怕这份钱是他们赚不到的,但生活变轻松了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他们需要的,仅仅只是圣女大人能够帮忙想一个办法,让大家的事业能够继续下去而已。
实际上如果真的出现什么问题了,最先倒霉的,正是像佛朗斯这样的小商人。他们没有自己的商队,进货全靠大商人,自身也没有太大的资本,也就是让他们能够过上稍微富足一点的生活罢了。
大商人们有着自己的底蕴,哪怕事业出现什么问题了,一辈子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可是类似佛朗斯这样的小商人,那就绝对完蛋了,没有了赚钱的门路,他们会一下子跌到底部,也许下一代就会沦落到棚户区去。
当然,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问题,估计整个人类社会都变成棚户区了,离崩溃也没有太长时间了,所以何安琪必须要制止这样的情况发生。
当莉莎拿着茶水回到书房的时候,只看到佛朗斯惶恐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而何安琪却皱着眉头在书房来回地走动,这让莉莎觉得手里的茶水好像太过美好了,应该再加一点料!
不过一个聪明的侍女会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情,所以她只是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把茶杯放好,然后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不一会儿,面无表情的艾尔玛就来到了书房,站在角落里,然后一双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佛朗斯。哪怕佛朗斯并没有抬头,他也可以感受到那种目光,那种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更让他坐立难安,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往外冒。
“佛朗斯,你先回去吧,过几天我会给你一个回复,现在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何安琪察觉到了书房的变化,但是她现在顾不得那么多,现实的情况再一次提醒她,无论她做出一个怎样的决定,后果都是具有一系列关联性的,有好的,也有坏的。她收获了好的果实,现在也到了对应祸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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