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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期
离珈瑜并没有回去翰轩苑,而是去了菡萏居,在石桥上一坐便是两个时辰,想了很多,想通了一些,亦剩下不解很多。这期间阿钟来过,告诉她严正昊的供词,让她本就微弱的希望之光更加微弱渺茫。
她早派人封了菡萏居这里,守卫全是从鹰阁中挑选出来的好手,除了她和阿钟,再没有第三个人可以靠近这里。
想一想仍是不放心,她干脆交代了阿钟亲自在这里守着。
除了烟雨荷花,唯一的物证便是欧阳飘絮的尸身,必须确保没人能接近。
查验一切安好,她又去了一趟飞絮园,去看看她的花圃。
十月已过,微风中微微显现出寒意,离珈瑜打了个寒噤,不由得将衣袍掩的紧一些。
花圃之中,那片从未长过任何植物的土地旁居然坐了一个人,大大咧咧地随地而坐,却拿着一块洁白的帕子,在甘蔗上擦过来擦过去,然后帕子辨不出原来的颜色,甘蔗反倒黑亮的出奇。
这个萧然轩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自己不修边幅,却随身带着块干净极了的手帕来擦甘蔗。
回想他跟珊珊第一次见面,就是用了半根甘蔗收买人心,后来进了秋水山庄,给她的“见面礼”也是甘蔗,虽然是块辨不出形状的甘蔗渣。
离珈瑜忍不住笑道:“萧统领,真看不出来你原来这么喜欢吃甘蔗。”
萧然轩霍然站起身:“大小姐!”
“不必拘礼。”她也随意就地坐下,“你不是跟着珊珊的吗,她人呢?”
“丧母之痛锥心刺骨,可小丫头一直都在强装无事,太累了,已经在房里睡下了。”
是哭着,还是睡着?离珈瑜汗颜的想,若不是听萧然轩这般说,她都以为珊珊是真的放下了欧阳飘絮惨死的这件事。
回想一路上那个欢笑的一如往昔般没心没肺的珊珊,该有多辛苦啊,她竟然都疏忽了,还不及相识不过月余的萧然轩观察入微。
“萧统领好像很关心珊珊。”
离珈瑜突然语出惊人,让萧然轩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局促的不知如何是好一般,结结巴巴道:“那个,这个,我就是,就是心疼小丫头,也不是,就,就是……”
离珈瑜温和道:“别紧张,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其实能多一个人替我心疼我妹妹,我很高兴。”
萧然轩没能一下子转过来这个弯,半响才明白过来,一张脸似哭似笑:“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若出了什么事,总归要有人替我照料珊珊的。”
萧然轩还是不敢相信一般:“可是,可是为什么是我呢?你身边得力的人那么多,不缺我这么不中用的一个,哪怕是你身边的人不行,那还有慕容统领和叶统领呢。他们俩如斯爱慕你,尤其是慕容统领,每每看你的眼神都像是非你不可一样,你若将妹妹交托,他们必定能将珊珊照顾的很好,起码,比我这个四海为家连妹妹都找不到的人要好。”
这都是哪跟哪?
慕容穆爱慕她?是想要她的命吧。
离珈瑜叉开话题,不能让萧然轩继续天马行空下去:“对了,萧统领怎么会来花圃?”
萧然轩愣一愣,知道上个话题结束了,便坐回原来的位置,将已经擦干净的甘蔗规规整整地放在地上,默哀道:“花期之末,我来祭悼。”
离珈瑜看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长出来的秃秃土地,奇道:“这里从来没有开过花,你怎么知道是花期之末?”
“这里面埋的是薰衣草的种子啊。”
“你认得出?”
“是啊,只可惜你种植方法不对,种子开不了花,连芽都出不了。花期之末,也只是最初的一颗种子。”
竟是薰衣草吗,那是什么花?
离珈瑜徒手刨开泥土,果然看到几颗黑黑小小的米粒形状的种子,尚未出芽,便已将烂腐。犹如她,满腔控诉,或许得不到抒怀,就会死不瞑目。
她冷冷讥笑道:“这是老天的示警吗,我再负隅顽抗,也不过强弩之末。”
萧然轩饶是再迟钝,也察觉了不对劲:“怎么了?”
离珈瑜没有时间跟他兜圈子,拿起被他擦的黑亮的甘蔗,一语点破欧阳飘絮之死的个中厉害:“秋水山庄的困境你大抵清楚,我再明明白白告诉你一件事。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秋水山庄主母欧阳飘絮,确实曾是那些东瀛武士的领头人荷花。”
萧然轩吃了一惊,却还是很快镇静下来:“你需要我做什么。”
杀死欧阳飘絮和上官本哲的不是嗜血魔剑血吟,而是慕容穆手中的银色泪痕,虽然她不清楚他是如何伪造出那样人血被吸干的假象的。
现下的危机或许只是烟雨荷花,可是一旦将欧阳飘絮和上官本哲的尸体一齐检验并对薄公堂,那么魔剑血吟重出江湖的消息将取代一切。
届时,魔剑血吟在谁手中,谁就将是杀人凶手,是也是,不是,也是。
她现在能做的,除了保护好欧阳飘絮的尸身,更重要的是要找到那柄魔剑,收好藏好,以防有人栽赃嫁祸。
魔剑根本不在上官堡手中,谣传的消息不过是严正昊勾结上官堡和西门舵所设下的局,他们下一步的打算是要将杀人的罪名完完全全扣在她离珈瑜头上,尽管,她从未见过那柄该死的魔剑血吟。
他们要的不是秋水山庄亡,他们要的,只是离珈瑜的命。
可是,没有了离珈瑜的秋水山庄,谁还能真心诚意地将其守护下去?
“找到血吟。我猜想这把剑不在上官堡,却应该在京都的某个地方。”
萧然轩虽为隐彦弟子,却只是听说过血吟,并没有真的见过,他面露为难之色:“这……”
离珈瑜打断他:“找不到,我就得死,那么,珊珊和秋水山庄就难逃一劫了。”
离珈瑜满怀期待地看着萧然轩,让他没来由的心中震荡,好像从来都没有人这样相信过他。
明知道是完不成的任务,他还是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好,我去,找不回魔剑血吟,我便一死以报大小姐的知遇之恩。”
离珈瑜道:“我不用你死,只要你拼尽全力。记住,今夜子时之前,不管有没有找到魔剑,你都要回来,我还有事情要交托于你。”
倘若没有完全之法保全秋水山庄,那么,她宁愿玉石俱焚,十年前她说过的话,从来都不是妄言。
但是,起码有一个人,她是要保全好的。
她不会为了保全秋水山庄而让珊珊做联姻的牺牲品,自然,也不会让珊珊在她死后成为别人手中用来掌控秋水山庄的傀儡庄主。
萧然轩重重点头,起身,离去。
话说离靖,追贼子而去,到了一家客栈的后巷停下。
那里面是条死胡同,不见贼子,只见一具仰面躺在地上的尸体,怒瞪着双眼。
离靖抬手阖上那人的双眼,又从其腰间找到了一枚鹰头镖,镖身上刻着一个均字。
均,严正均,竟然是离珈瑜派去跟踪严正均的鹰阁暗卫!
看来那贼子就是离珈瑜千方百计想要抓回来的严正均,只是他把人跟丢了。
离靖本还要继续探查贼子逃逸方向,但听见身后有声响,他警惕地回过头,看到身后之人却立马放松了戒备,可就在同时,那人一记手刀劈在他颈后。
昏厥之前,离靖感觉到腰间猛地剧痛,有冰冷的刀刃刺入又拔出,动作,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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