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归来燕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近秋季。
　　相比往年，今年的中秋节更让人期待。朝廷有令，自立秋当天开始，将举办比武大赛。凡年龄在十五岁至二十五岁的青年男子均可报名参加。先由各县选出前三名至各州府复试，再由各州府选出第一名参加京城三试。三试再选出前二十名优胜者，中秋节这天在禁军校军场进行决赛。届时，皇帝将亲临现场观看。前十名获胜者将编入御前侍卫队，余者将留在禁卫军中。也就是说，不管能不能进入前十名，决赛最差的结果就是被编入年轻人向往的禁军中。很明显，皇帝是想培植一批年轻武将了。
　　告示贴出，各地年满十五岁的习武少年各个摩拳擦掌，热血沸腾。都盼望中秋这天能在校军场一展拳脚，得以受到皇帝青睐。一时，京城涌进一批来自各地的参赛青年。
　　顾威、顾旭两兄弟都报名参加了比赛。本就出自武将家庭，自幼所学自是要报效国家。经过一轮轮比试，兄弟两人双双闯入了决赛，只等中秋这天一决高下了。
　　中秋节前几天，城王府送来节礼。月饼瓜果自不必说，更是给各人单独备了礼物，林林总总装了一车，派顾威送了来。
　　在外祖母处见了礼，顾威往竹青的住处走来。
　　“青儿，送给你的。”顾威递过来一个锦盒。
　　竹青打开来，一只憨蒙可爱的陶瓷兔爷笑眯眯蹲在盒里，正拱手给二人作揖行礼。
　　“太可爱了”，竹青高兴地说。
　　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样子，顾威眼底闪过笑意。忽然就想逗一逗她。
　　“既然喜欢我的礼物，你可有礼物回赠给我？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故意一脸正经地说。
　　“有，有，”竹青忙不迭地说，“这是我特意绣的两只荷包，你和旭哥哥一人一个。怎么样，绣工有长进吧？”她献宝似的捧着荷包，两只水灵灵的清澈大眼看着顾威。
　　顾威被她的样子吸引，心中一阵悸动。眼底不由盛满宠溺。这个傻丫头，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爱！片刻沉沦后，他努力拉回自己的理智，伸手把她的头抚向一边。可别再让她这样盯着了。
　　“只是一只荷包吗？”，顾威问。
　　“你可别小看了这两只荷包，”竹青被他刚刚那一瞬间的眼神提醒了。他现在已经是她的未婚夫了，自己怎么总还把他当做原来的威哥哥呢。竹青心里说不上是害羞还是别扭，反正她还没认真想过他们之间的新关系。所以故意虚张声势地大声说：“这可是我绣了半个月才完成的。你要嫌弃，就都送给旭哥哥好了，他可没你这么挑剔。”
　　“我不嫌弃。”顾威笑了，伸手将两只荷包都拿在手中，“只要是青儿亲手做的，我都喜欢。只是，”他突然顿住了，盯着竹青的眼睛认真地告诉她：“以后这种东西不要再送给其他人了，旭弟也不行。我们成亲后，他就是你的小叔，不方便再送这种闺阁玩意了。”
　　“可是，可是，他到底还是我的旭哥哥。”竹青红着脸嘟囔。非要这样拉远关系吗？做不成夫妻，少年时的情谊也要封存了？
　　像看出她心中所想，顾威叹了口气，将她拉过来轻轻拥住：“青儿，旭弟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妻子，会有自己的小家。我们于他，永远是手足，是亲人。但不是爱人，你的爱人是我。”
　　竹青静静伏在顾威怀里。是呀，于旭哥哥而言，她是亲人，仅此而已。
　　良久，顾威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等我中秋节夺冠后，我们就成婚。那时，我就有资格娶你了。”
　　他想给她保护，一生一世。所以，他必须优秀。

　　中秋这天，校军场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场外，每隔十步站着一位身着戎装的士兵，维护着今天的治安。高高的观礼台上，一字排开六把座椅。左边两张座椅上分别坐着禁军统领、骁骑将军，右边两张座椅上坐着两位昔日征战沙场的武将，成王和英王。四人都是功夫了得又有实战经验的行家，由他们参与选拔今天的优胜者，再合适不过。中间那张宽大的座椅，显然是皇帝的位置。观礼台下，男女观赛者分两边而坐，除今天参赛的二十位选手家属外，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几乎悉数到齐。观礼台正前方，空出一面留作选手上下场出入口。
　　将近辰时，校军场外响起一声“圣上驾到”，一身明黄的当今万岁准时到来。君臣行礼过后，比赛于辰时正式开始。
　　比赛分为四个项目，分别为射箭、器械搏击、掇重、兵法。其中，射箭是最考验武将基本功的技艺，分骑射和步射两部分。骑射需参赛者两圈内于马背上九箭三中目标，步射要求射击者站在距箭靶八十步远处九箭两中靶心即为合格。
　　一阵铜锣声响起，骑射比赛开始了。
　　第一位登场的，是镇南候嫡子贺峰，着一身火红的骑马装端坐在一匹白马上入场而来。真的是白马红装衬托着一张年轻脸庞，浑身焕发着英气勃勃的气质。场上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欢迎。
　　随着一声哨响，白马向前冲去，红装小将自背后箭囊取出一只羽箭搭在弓弦上，抬臂瞄准头顶放飞的鸽子。须臾之间，羽箭“嗖”地一声射出，不偏不倚，正中一只白鸽。
　　“好！”，场上响起一片喝彩声。
　　“嗖、嗖、嗖”，九支箭在两圈未跑完已经全部射出。居然是九箭六中的好成绩！“不愧是将门之后”，人群中有人夸到。就连观礼台上的几位行武出身的老将，都
　　禁不住地点头。
　　后面几位参赛者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压力，居然接连出现失误，成绩仅为合格，都不是很理想。
　　顾威排在第九位上场。哨声一起，枣红马上一身黑色骑马装的少年策马向前奔去。只见他从箭囊抽出一支羽箭，上身微微下弯，侧身抬脸，举起双臂，瞄向空中。“嗖”，第一只箭离弦而去。
　　“好！”人群响起一片喝彩声，一只鸽子应声落地。
　　第二只，第三只......羽箭纷纷射出。
　　还剩最后三只箭了。只见顾威将三只羽箭同时搭在弦上，弯腰侧身瞄准，“嗖、嗖”两声，羽箭破空而去。“嗖”，又是一声，第三只羽箭离弦。居然是三箭连发！大家的目光被这个英俊的少年高超的射击技术吸引着，甚至忘了关心结果。
　　“噗通、噗通”两声，两只被射穿的鸽子应声落地。“噗通”，第三只鸽子身上插着一只羽箭落地。
　　场上一片寂静。几秒钟后，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皇帝发出一声赞叹。
　　“谢陛下夸奖。”成王口中谦虚，两只眼睛却含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顾威最终以九箭八中的成绩，稳居骑射第一名。
　　接下来的几项比赛，步射中顾威堪堪以一箭之优领先镇南候嫡子。第二局搏击中，顾威使剑，贺峰用刀，两人打成平手。第三局掇重贺峰胜出。第四局兵法，顾威更是头脑清晰，排兵布阵熟记于心，一笔工整漂亮的楷书款款道来，书于纸上。
　　四场比赛结束，几位主考官一致认为，今日头名，非成王世子顾威莫属。
　　皇帝亲自宣布，头名成王世子顾威、第二名镇南候嫡子贺峰，即日起封为六品御前侍卫，护驾宫中。其余人，均按照赛前规定，编入御前侍卫队和禁军中。
　　谕旨宣读完毕，场下一片沸腾。大家都替这些杰出少年俊才兴奋，特别是今天的第一、二名，小小年纪，御前伴驾，前途无量啊。这时已有在场官宦夫人，开始打听这些少年的婚配情况了。
　　皇帝看着两个身姿矫健英武的俊朗少年，也是满目喜悦。各自亲赐了一柄宝剑作为奖品。校军场上，一派君臣同庆的欢快场面。
　　今日最高兴的，非成王千岁莫属。长子顾威，勇夺第一。次子顾旭，也拿到第八名的好成绩。将门虎子，后继有人。

　　竹青跟随祖母坐在众女眷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两位哥哥展示高超技艺。威哥哥沉静飒爽，旭哥哥机敏英武。她心中也随着二人的一招一式或紧张、或兴奋着。旭哥哥一杆长枪“呜呜”舞动，枪尖颤动，抖出朵朵枪花。枪随身动，身随枪进，人枪合一，出神入化。竹青紧张地看着，眼睛甚至舍不得眨动一下，生怕错过一式精彩。轮到威哥哥上场时，看到顾威羽箭连发箭箭正中目标时，她心情无比雀跃。
　　“好！”人群响起喝彩声，竹青也禁不住跟着激动地叫好。
　　这时，身旁传来两位姑娘的低语：“好帅气的哥哥！”，其中一位说。
　　“快回去让姨母打听打听那是谁家的公子，将来也好给我做表姐夫。”另一个姑娘小声笑着逗趣。
　　“打听就打听，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将来让他跟着唤我一声表姐好了。”先前的姑娘声音压得低低的回敬。
　　“嘿！可怜的姑娘，还是别做这个美梦了。”竹青偷偷瞟了一眼两个捂嘴轻笑的小姑娘，心里嘀咕道：“那个木雕一样冷静的男子，名草有主了，真是对不住二位了。”
　　第一次，竹青清晰知道，自小一起长大的威哥哥，在别的闺阁少女眼中，原来是如此具有吸引力。
　　“至于吗？！”，竹青禁不住看了场上英姿飒爽的身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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