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P10:胸肌
也就是自那天起,我听说了一个除节假日、纪念日以外的新词儿:饮血日。
他说,他打算在这个日子把我吃掉。
“那你要买个大点的锅啵!”有一次和他一起逛超市,我还好心提醒他,“你看这个怎么样?够不够装我英俊的头颅以及健壮的胸肌?”
导购员见我拽着他过去就问:“二位需要什么锅?蒸鱼的?炒菜的?还是煮面的?”
“煮人的,有没有?”
那导购员小姑娘欲言又止欲骂还休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
他让我别丢人,“我只饮血,不吃肉。”
“那多浪费啊,”我被他拖走,“我这42寸的胸大肌不吃可惜了啊。”
“有42寸吗?”他却回头,目光落于我身上,“我今晚量量。”
可不管我究竟有没有42寸的胸肌,我的态度是很明显的。不信,也不可能信。他的态度也很明显,爱信不信。但我知道,他一定在谋划着什么。而且所谋之事与我相关。
但我不想追问。
因为我自己也不喜欢被别人追问。这样很没意思。我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我们就这么同住一个屋檐下,同床共枕时难舍难分,出了家门后却各过各的。彼此都挺理所应当。反正我也没损失什么,就当白捡了一个免费佣人,白天晚上都提供服务的那种,心安理得的享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然后对他飘忽不定的行踪绝口不提、闭口不问。
如果能一直这么相安无事,我想我也会一直这么不闻不问的陪他装聋作哑下去。
我不是个多事的人。
然而,身体频频出现的淤青和针眼,却越来越让我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有时候一觉醒来,整个人就感觉十分不对劲,四肢又酸又痛根本动弹不得。
“你到底想做什么?”
有一次,我终于问了出来。
“什么意思?”他一如往常的垂头做着早餐,眼皮都不抬。
“我身上这都是什么?”
他只是抬眸远远的看了我一眼,笑道:“不好意思,昨晚下手重了。”
“你当我第一次做吗?”我也笑,“我分的清什么是纵欲过度,什么是皮外伤,你不要把人当成傻子。”
“大概是你不小心在哪撞的吧?”他依然轻描淡写。
“撞的?这针眼也是撞的?”
“针眼?”他端着牛奶走过来,凑近看了一眼,“你想多了,这应该是被虫咬的。”
“虫?什么虫这么厉害。”
“不清楚。”他把牛奶递给我,“趁热喝了吧,喝完来吃早餐,今天是你最喜欢吃的虾饺。”
我端着那杯牛奶看了许久,“这真的是牛奶吗?”
他一愣,“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这不是牛奶还能是什么?”
“你刚才往里面加了什么?”
“蜂蜜啊。”
“真的是蜂蜜吗?”
“要不然呢?”
“不会是毒药吧?”
“想什么呢,”他却笑,“把你毒死了,我怎么办?”
“你不就想杀死我吗?”
“还不是时候。”
“那何时才是时候?”
“看吧。”
看吧。我依稀记得他当时说这两个字时的语气,如此轻巧,轻巧的就像在说明天准备吃什么一样。他很诚实,诚实到连找个差不多的借口来骗骗我都不愿意。没有禁足,没有约束,有大把时间逃跑,然而就像是温水里煮青蛙一样,我已经安逸到走不了了,也不想走了。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就算真的有一天死在他手里,或许也算是个愉悦的死法。总比之前半死不活的挨日子好多了。
我是这么想的……
对。
我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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