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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还是会爱上你(2))
金陵台要在近期内举办清谈会,主题就是关于老竹林除祟。魏无羡遇袭后的第三天,蓝曦臣和蓝氏几位长辈就根据蓝思追的夜猎笔记去了一趟老竹林,但是除了那具被斩成两段的巨蟒尸体,什么也没有遇到。江澄带着金凌和若干云梦江氏子弟也去过,在魏无羡遇袭的地方呆了三天三夜,也是一无所获,仿佛那里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邪祟。
蓝忘机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他仔细查看了蓝曦臣带回来的巨蟒尸体,意外发现巨蟒的毒牙上有大量血迹残留,但是据蓝思追所言,巨蟒被斩杀之前,并未伤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那毒牙上的血迹从何而来?难道是死后再暴起伤人?亦或是为人驱使?所以整个事件根本就是人为而非意外?
江澄从老竹林出来以后专程去了一趟云深不知处与蓝曦臣密谈,得出的结论与蓝忘机基本一致,此次老竹林事件很有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但是针对的是金陵台还是云深不知处就很难判断了。老竹林是兰陵金氏的管辖范围,应该针对金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魏无羡只是被误伤?不管对象是谁,蓝、江、金三大世家家主都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有必要举办清谈会通报各仙门世家,并商讨解决办法。
“魏婴,明天我们去金陵台可好?”蓝忘机问道。
“好。”魏无羡答道。金陵台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去,魏无羡根本不关心,只要是和蓝忘机一起,去哪里都一样。伤愈已二月有余,魏无羡各方面都进展很快,表面上已与常人无异。尤其是前几天蓝忘机弹奏“忘羡”的时候,魏无羡居然下意识地吹起陈情与之合奏,蓝忘机就知道,慢慢地,他都会想起来的。
金陵台宾客如云,蓝忘机带着魏无羡刻意回避。对于玄门事宜,蓝忘机这一段时间基本没有教授过魏无羡,魏无羡也就对修仙、世家、除祟等毫无概念。说到底,对于受伤前的事情,除了江厌离,他什么都不记得,甚至对于他自己的身份也一无所知,他现在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蓝忘机的教授。蓝忘机一直希望魏无羡做一个普通人,远离是非和险境,如今的魏无羡懵懵懂懂,无忧无虑,蓝忘机虽然知道这可能不是魏无羡想要的,但确实是蓝忘机自己想要看到的。蓝忘机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但是还有什么比魏无羡的安全和快乐更重要的呢?蓝忘机一时也很迷茫。
“姑苏蓝氏魏无羡见过江宗主。”蓝忘机带魏无羡见金凌的时候碰到了江澄,魏无羡便向江澄慎重行礼。魏无羡是认识江澄的,他伤重的时候江澄和金凌看望过几回,苏醒后也去过,但是魏无羡并不识人,为减轻他的负担,蓝忘机也就只说了句“这是云梦江宗主”就再也没做格外介绍,没成想魏无羡就记住了。礼仪是这次出门前蓝忘机教授的,魏无羡立即就活学活用。江澄嘴角抽了抽,眼刀甩向蓝忘机。蓝忘机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并不接招。江澄气急,但又不能和魏无羡置气,只得哼了一声扭头就走。魏无羡接着又要向金凌行礼,被金凌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赶紧说道,“不必不必。”
清谈会开了三天,各世家就老竹林事件是妖邪作祟还是有人预谋为之始终不能达成一致,毕竟都没有充分的证据。邪祟本就来去无影踪,偶尔碰不到很正常。观音庙以后,姑苏蓝氏如日中天,云梦江氏势头强劲,兰陵金氏虽不如从前,但有前两者明着暗着庇护,也是无人敢动,这样的情势下,有谁会对金凌或魏无羡动手?动机何在?
到了最后一天,蓝忘机终于携魏无羡在清谈会上露了面。他们二人跪坐在一角,对于会场上的争吵置若罔闻。在世家们的印象中,蓝忘机一向寡言少语,冷若冰霜,魏无羡则从来都是邪魅狂狷,目中无人,所以无人觉得两人在清谈会上的举动有什么不正常。蓝忘机正襟危坐,而魏无羡则窝在一旁专心致志地把弄着金凌给他的几个兰陵金氏独有的小法器,根本就不知道大厅里的争吵都是因他而起。
“如果这一次事件真是人为的,那这个谋事的人怕是不输夷陵老祖啊!”
“不不不,怕是要更厉害。夷陵老祖是御尸,这个人是御妖,更胜一筹啊!哈哈哈!”
“如果真能御妖,而且是御妖尸,那夷陵老祖就当真是遇到对手了!”
“莫不是夷陵老祖在云深不知处过于悠闲,研制出什么新法器来哄大家玩儿吧!”
“那要不请夷陵老祖自己出来说道说道?”
......
蓝忘机听得手指越拽越紧,他知道,清谈会上百无禁忌,仙门百家并不会因为姑苏蓝氏而放弃对魏无羡的冷嘲热讽,他堵不住那么多张嘴,前世的魏无羡不就是被这些嘴活活凌迟的吗?如今他又能做什么?
蓝忘机立起身来,想马上带魏无羡离开。还好魏无羡并不知道夷陵老祖是谁,所以对世家们的叫嚣毫无反应。
“魏婴,我们走。” 蓝忘机唤道。
“嗯!” 魏无羡麻利收拾好桌面上的法器,站起身来,就要随蓝忘机一起离开。
“夷陵老祖,别走啊!跟我们讲讲你新炼制的法宝嘛!是不是被阴虎符更厉害啊,哈哈!”
“姚宗主!请慎言!” 金凌忍不可忍,厉声喝到。他有些后悔叫魏无羡参加这个清谈会了,但是作为事件的主角,完全不露面也不太合适。
蓝忘机顿了顿,伸手牵着魏无羡抬步就走。
“魏无羡,别走啊!回个话啊!”
这一下魏无羡听到了,愣了愣,看向蓝忘机,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叫他的名字。
蓝忘机轻轻拽了拽魏无羡,示意他跟着继续走。
“哈哈,想不到夷陵老祖魏无羡也有怯场逃遁的时候!”
魏无羡一怔,“夷陵老祖魏无羡?”
魏无羡困惑了,夷林老祖是谁?为什么夷陵老祖和我的名字在一起?
蓝忘机感觉身后的人不动了,忙回头看,只见魏无羡满脸茫然,呆立当场。
“魏婴?”蓝忘机试着唤了一下。
魏无羡没有回应,因为刹那间,他听到无数人在他耳边狂喊:
“魏无羡,当初你连累死江枫眠夫妇,如今又累死你师姐!”
“魏无羡,你滥杀无辜,咎由自取,不得好死!”
“杀了魏无羡,缴了他的阴虎符!”
“魏无羡,你去死吧!”
……
太吵了,太吵了,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魏无羡无力思考,下意识地把手举起来,死死地捂住耳朵。
但是不行,那些声音还是往耳朵里灌,一直在灌,把他的头灌得爆满,满得马上就要炸裂。
“啊……”一时间头痛欲裂,魏无羡忍不住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嘶声惨叫,鲜血不断从他的口鼻中涌出。
“魏婴!” 蓝忘机大惊失色,急忙抱起魏无羡夺门而出。
大厅内一时鸦雀无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明白夷陵老祖怎么会变得如此脆弱。
“魏无羡在老竹林经历了什么我们不清楚,但是他现在是什么状况各位都应该看见了!真有可能是他自己做的吗?各位或大或小也是仙门名士,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吧?!” 江澄厉声说道,“如果真有人练就出御妖的本事,今天能用来对付魏无羡,明天就能对付仙门百家,各位还是自求多福吧!”
“蓝湛,蓝湛…” 魏无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谈会后的第三天。
“魏婴,我在。” 蓝忘机握着魏无羡的手紧了紧,轻声应到。
“蓝湛,我饿。” 魏无羡睁开眼睛,缓缓看向蓝忘机。
“…… 好,你稍等。” 蓝忘机有点愣神,怎么也想不到魏无羡一醒来就会想吃东西。
“含光君,你别动,我去取!” 金凌也一直在旁边候着,听到魏无羡说要吃东西,马上出门吩咐门生去准备。
魏无羡一口气喝了两碗粥,还觉得不够,还念叨着要吃点别的,被蓝忘机制止。
魏无羡也不脑,急切地拉着蓝忘机开始絮絮叨叨。
“蓝湛,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睡着了吗?”
“刚才?”
“是啊,就是刚才在好多人的地方,我玩法器的时候,你说要走,我突然就想睡觉了。”
“魏婴,那不是刚才,是三天前。”
“啊?是吗?我睡了这么久?唉呀,不管了,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就睡着了吗?”
“嗯,你说。”
“因~为~,有很多人在我耳边说话,好多好多人,我觉得他们好吵,吵得我头好疼,我一点也不想听,就干脆睡觉。”
“哦,是吗?”
“蓝湛,你不想知道他们都说些什么吗?”
“嗯,你说。”
“他们说我滥杀无辜,可是什么是滥杀无辜啊?”
“不用理会,你没有。”
“哦,他们还说我连累死江枫眠夫妇,可是江枫眠夫妇是谁?我什么时候连累死他们了?我怎么不记得?”
“不用理会,你没有。”
“哦,他们还说我把师姐也连累死了,可是师姐没死啊,前几天我还在林中看到她了!”
“不用理会,不是你。”
“不是我什么?”
“不是你连累的。”
“哦。对了!还有人说要缴了我的阴虎符,可是阴虎符是什么?我没有啊!”
“不用理会,你没有。”
“还有人说让我去死,为什么啊?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死?”
“不用理会,你很好,不能死。”
“嗯,我也这么觉得。”
“对了对了,那天为什么会有人叫我夷陵老祖魏无羡?难道我还叫夷陵老祖?”
“你不喜欢就不用理会。”
“蓝湛蓝湛,我真的搞不明白很多事情,你要帮我!”
“好,帮你!”
“咦?金宗主,你怎么也在这里?” 魏无羡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立在一旁的金凌,很好奇地问。
“魏无羡,你能不能不要叫我金宗主?你叫我金凌,好不好?或是---金如兰!” 金凌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头一扭,咬牙说道。
“金如兰?这个名字好!谁给你取的?我喜欢!我以后就叫你金如兰吧!哦,对了,江宗主呢?他不是一直和你一起的吗?”
“你也别叫他江宗主,你就叫他江澄,不然他会抽你!”
“蓝湛!”
“他不敢!”
“那我到底应该叫他什么?”
“随你喜欢。”
“我喜欢不叫他。”
“……”
这一次蓝忘机没有立即带魏无羡返回云深不知处,一是因为这一次清谈会蓝曦臣没有随行,担心魏无羡返程途中出意外却无人救治,二是因为蓝忘机想亲自去老竹林探一探,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端倪。但是现在蓝忘机打算改变计划,即刻返回云深不知处,因为魏无羡的表现实在是有些怪异。
老先生曾经说过,魏无羡如果受到强烈刺激,会有助于他恢复记忆。但是现在魏无羡的情况并非如此。他这一次受到的刺激不能不说强烈,但是魏无羡还是丝毫想不起以前的事。现在的魏无羡很像一个正常人,连性子也快和以前一样,但是蓝忘机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也想不明白,只想马上见到老先生一问究竟。
六月初六天贶节,家家户户挂红晒绿。
\"蓝湛,我们下去看看!“ 魏无羡看到色彩斑斓的彩衣镇兴奋地喊到。
蓝忘机原本归心似箭,但是难得看到魏无羡这般高兴,实在不忍搅了他的兴致,便带着他御剑而下。
“蓝湛,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各家各户门外都晾晒了这么多衣物?” 魏无羡好奇地问道。
“今天是天贶节,在今天晾晒衣物是习俗。” 蓝忘机认真解答。
“何谓天贶?” 魏无羡继续问道。
“天贶即为上天恩赐之意。” 蓝忘机顿了顿,垂眼沉声说道,“魏婴,你于我而言,就是天贶。”
魏无羡看向蓝湛,漆黑清亮的眸子里似懂非懂,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蓝湛,你于我而言,是不是也是天贶?”
“魏婴,我希望我是。” 蓝忘机暗叹一声,有些无助地答道。
魏婴苏醒已经二月有余,在这几个月中,蓝忘机时刻陪伴在他身边,不遗余力助他复原,一天天看着他从懵懂到清明,从自闭到开朗。但是他不确定的是他道侣的身体里到底住着几岁孩童的灵魂,这个孩童在以怎样的速度成长。他的道侣是依赖他的,但不是道侣般的依赖,或许对于魏无羡而言,他更像是他的兄长,他的亲人,而不是,他的爱人。
“蓝湛!快过来!” 魏无羡发现蓝忘机远远地落在后面,只得大声叫唤。
“蓝湛,我要买这里的衣服!” 魏无羡指着一家成衣店说道。
“哎哟,二位公子,好久不来光顾了!今天怎么得空了?”成衣店的老板娘热情招呼。
“咦?你认识我们?”魏无羡好奇地问道。
“瞧魏公子说的!这才几个月不见啊!我怎么可能就忘了二位呢?”老板娘打趣说道。
“魏婴,你想买那一件?”蓝忘机很自然地转移话题。
“哦,蓝湛,我想给我师姐买衣服,我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穿同样的衣服。”
“哎呦!公子要买女装啊?!这可是头一遭啊!公子这边快请!”老板娘瞪大眼睛,赶紧把两位贵客往女装区引。
“魏婴,你……你若想买便买吧。”蓝忘机不知该如何阻止魏无羡,只得依他。
魏无羡给江厌离挑了三套衣服,心满意足地拉着蓝忘机往回走,路过湘菜馆没有反应,看到天子笑的招牌没闹着要买。蓝忘机神色有些暗淡,带着魏无羡缓缓朝云深不知处走去。
一路上魏无羡叽叽喳喳,蓝忘机一如既往地能答就答,不能答就认真听。
“蓝湛,刚才卖衣服那个姐姐好漂亮!”
“是吗?”蓝忘机声音明显有点冷。
“还有那个卖枇杷的姐姐也很好看!她好像也认识我啊!“
“……”
“蓝湛,为何我的衣服都是黑色的,而你的都是白色的?” 魏无羡思维跳跃得很快。
“因为姑苏蓝氏开宗立派的先祖蓝安崇尚白色,白色寓意端方雅正。”
“那我为何都是黑衣服?我不是姑苏蓝氏魏无羡吗?”
“因为你喜黑色。”
“哦。”魏无羡迟疑一下,说道:
“蓝湛,其实我最近不明白的事越来越多。”
“何事?”
“比方说,我为何只能在大雾天看到师姐?”
“……”
“比方说,我为何只有师姐,而没有师父师娘,或者其他师兄弟?你看,思追和景仪不就是师兄弟吗?”
“……”
“你也不明白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会明白,我自己的事我都不明白,你又怎么会明白。”
“……”
蓝忘机看着道路两旁苍翠欲滴的丛林,内心五味杂陈。到底该怎么跟他说?能不能跟他说?蓝忘机内心苦笑。以前魏无羡伶牙利嘴的时候,蓝忘机从来就说不过他,现如今对于这些看似逻辑清晰,实则思维混乱的问题他都能回答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魏无羡呐呐地说道。
“嗯,你问。”
“嗯~就是~,唉!算了,以后再说吧!” 魏无羡突然闭口不言,撒欢似的往前奔跑而去,留下蓝忘机在后面目瞪口呆,凌乱一片。
华灯初上,入夜的云深不知处显得格外静谧。奔波了一天的魏无羡有些疲累,蓝忘机帮他沐浴更衣后便安置他歇下。
“蓝湛,我睡不着。” 魏无羡强睁着有些困顿的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
“有心事?” 蓝忘机想到刚才在回来的路上魏无羡欲言又止,便问道。
“嗯,有很多心事,不知道该想哪一个。” 魏无羡有些无耐地说道。
“那便一个也不要想了,明天再说。” 蓝忘机在床边坐下,抚了抚魏无羡的头顶,道。
“也好,那我先睡了。” 魏无羡从善如流,安静下来。
蓝忘机待到床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正欲起身,忽又听到那人梦呓般说道,“蓝湛,我还是睡不着,我想喝天子笑。”
终于还是想起来了,怕是因为在彩衣镇看到了天子笑的招牌,蓝忘机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我去取。” 静室从不缺少天子笑。蓝忘机从暗格里取出一坛,斟满一杯,递给魏无羡,道,“夜深了,不可多饮。”
“两杯?就两杯?” 魏无羡嬉皮笑脸,讨价还价。
最终差不多喝了半坛的魏无羡心满意足地睡去了,蓝忘机看了他半晌,指背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替他掖了掖被角,便起身往静室外走去。
禁书室,早些时候收到蓝忘机讯息的蓝启仁、蓝曦臣还有医师蓝老先生三人已候多时。
沉吟片刻,蓝启仁道:“忘机啊,魏婴的情况恐怕真不是失智或是失忆这么简单。”
“忘机,魏公子恐是中了邪术。” 蓝曦臣边说边递给蓝忘机一本书,“这本书上有记载。”
“邪术?”蓝忘机惊疑地睁大眼睛。
“这本《邪咒集》记载了一种术法,名为‘断忆咒’,中咒者的表现和魏公子极为相似。”蓝曦臣继续解释道。
“中咒?” 蓝忘机神色一紧,追问道。
“正是。中‘断忆咒’者,记忆被斩断,部分记忆被消除,而被选中消除的记忆都是中咒者最为刻骨铭心、最不可能被忘却的记忆。” 蓝曦臣接着说道。
“魏婴在苏醒以后的短短两个月内进步神速,很快学会了失智者短期内不可能学会的一些东西,想来所谓学会的都是没有被消除的记忆,而之所以刚刚苏醒之时表现为心智下降,应该是脑部重伤所致,随着伤势慢慢痊愈,没有被消除的记忆自然都会逐渐恢复。” 老先生补充道。
“记忆被部分消除以后,剩下的记忆就成为断断续续的片段,会给中咒者造成极大困扰。但这并不是‘断忆咒’的可怕之处,真正可怕的是中咒者每每试图找回失去的记忆时,都会伴有撕裂般的头痛,让中咒者不堪忍受。”蓝曦臣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为麻烦的是,虽然中咒者找回记忆时身心都会严重受创,但是重创过后还是找不回记忆。” 蓝曦臣补充道,“这也就是魏公子在金陵台突然吐血昏厥,苏醒以后还是毫无记忆的原因。”
“最为棘手的是,” 蓝曦臣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不经意的一个极小的契机都有可能刺激中咒者想起那些失去的片段,但是一旦想起就会头疼欲裂,七窍流血,待到恢复以后又会有下一次的发作在等着他,刺激-发作-恢复-刺激,形成了一个死循环,直到把中咒者纠缠致死。“
禁书室陷入沉寂,蓝忘机双目低垂,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袖下愈拽愈紧的双手忍不住微微战栗。
“兄长,如何破?” 良久,蓝忘机哑声问道。
“书中没有记载破解之法。” 蓝曦臣道,“但是此事并非没有转寰的余地,我想只要找到施咒之人,自然就能破解此咒。”
“忘机啊,魏婴两世为人,难以释怀的事情很多。” 蓝启仁提醒道,“他的上一世自不必说,这一世他最难忘怀的人和事是什么?”
“自然是与我结为道侣。” 蓝忘机下意识地接上话,然后就愣住了。
“所以啊,忘机,魏公子应该是不记得你们俩的关系了,否则恐怕他早已经……” 蓝曦臣叹了一口气,道。
“不对,兄长!不对!“ 蓝忘机呆怔了片刻,急声道,“魏婴记得江姑娘!江姑娘是他前世今生都无法解开的心结,如果他真的中了‘断忆咒’,他首先要忘记的不应该是江姑娘吗?”
“忘机,他记得的不是江姑娘,他记得的是他的幻觉,而且是中咒以后的幻觉。”蓝曦臣叹道。
“他会吹奏‘忘羡’!” 呆了呆,蓝忘机急切地说道。
“那是本能!忘机,你应该知道的,对于魏公子而言,很多事情已经成为一种本能,而不是记忆,就像他依赖于你,他可能觉得本就该如此。” 蓝曦臣耐心地帮他分析道。
回到静室的蓝忘机走到榻前,缓缓坐下。他凝视着沉睡的人,良久,想伸手探探那人的脸颊,却又是犹豫了。他收回手,微微抬起头,闭上眼睛,几近绝望地轻声叹道:“魏婴,我该如何是好。”
是夜,蓝忘机睡到了外间的榻上,久久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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