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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
“谁?”
就在此时,湛淼看到二楼柱子前探出半个头。阁中酒客还在迷梦之中,他这一伸首就将自己暴露。
湛淼脚尖轻抬,飞上二楼,竟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
湛淼紧抓小孩的手腕,狐疑地问道:“你是何人?”
少年此时看向一个空处,抖动着嘴唇痛哭道:“我是阁主的儿子。”
他虽浑身颤抖,话语间却仍然有章法。
“你是人,她可是”,白琛欲说卉儿是妖,话到嘴边却说:“她是,”
“我是乞儿,是母亲捡来的”
四年前栾凤阁开张,他见这里来往皆是有钱人,便日日到这儿乞讨,卉儿看他可怜,便将其收留。
母亲今日回来就急匆匆收拾他的行李,谴他出去并哭着叮嘱他今晚之前一定不要回来,若发现栾凤阁里的人,就逃去寺庙。
情急之下,卉儿也想不到养子还有什么更好的去处。他本已走到门口,却因担心母亲又折了回来,藏到了柱子后面。
母亲曾为他调制过一种药,这也就是为什么酒客全部被迷晕,他却安然无恙。
小儿听见这一男一女说母亲是妖孽,耳朵就嗡嗡作响。看着母亲变成了一朵硕大的食人花,“姨娘”们血目狰狞。一时间六神无主。
突然,小孩倒将在地。湛淼一看,竟是白琛将他一掌击晕。
“先带出去。”
白琛赶到卉儿说的那家客栈时,已是深夜。辰良等人坐在地上,嘴里塞着布,被一根粗壮的麻绳绑在一起。
见他二人,几个少年兴奋的相互推搡着。
湛淼红袖一挥,绳子变成几段。
“大姐。”
辰良身上的粘液已干,整个人污浊不堪。傻笑着看着姐姐。
白琛骂了一句憨货,却着急地擦他脸上的污秽。
“我早知姐姐会来救我。”
辰良抓着姐姐的胳膊说。
湛淼令灵兽长行送信至坤朗台,命奇正桓带众人医治暗室里残活的人。
原本也可以烟火为号,但.....
他信里提明,不许让辛夷知情赶来。
奇正桓看见白琛先是一怔,随即恢复如常,向她行了一礼。
“仙子。”
他本就不是擅于隐藏情绪之人,不自已看了师兄湛淼一眼,见湛淼不语,神色无恙。
白琛牵强笑道:“多日不见了。”
她语气带有倦意。
晕迷酒客和暗室里的人陆陆续续从栾风阁被抬出,湛淼对奇正桓说:“救人要紧,旧可以慢慢叙。”
“知道了。”
奇正桓似有话要说,却还是停将下来,向师兄微微施礼,转身进入阁中协助弟子们救人。
栾凤阁此刻已是一片混乱。行人走卒、客商官人围满长街。
小辈们都已安置妥当,救出来的那个小子也在昏睡。
湛淼刚要走进阁中帮忙就听身后传来女声。
“三水,陪我喝杯酒吧。”
湛淼身子顿了一下,后背看着有点僵硬。
上次听白琛这样叫,还是在琅玕台。
他微微转身,看白琛疲惫的脸上,浮出清浅笑意。
这个称谓,湛淼觉得很久远了。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街灯昏黄。
路上却有一层听闻栾凤阁之事,跑来看热闹的人。议论之声不比雨小。
半杯酒下肚,湛淼缓声问,“为何消去他记忆?”
七年都不曾碰面,再对坐却只能谈公。只是话却不知从何打头。
白琛向来喜烈酒,今日这酒却入口绵柔。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跟白琛将小孩儿抬进卧室,只见白琛手指一动,将小孩儿的记忆挑了出来。
“死人是生者的前尘往事,我诛杀了他‘母亲’,无论他想通与否,在痛苦中过后半生,不如忘得好。”
“若他不愿呢?”
“可我不想他那般辛苦。”
白琛迎上湛淼的目光,他眸子的意味依然沉不见底。
她记得自己说过,她偶然,并不喜欢这双眼睛。
不多时,白琛已干空了四瓶酒,她脸色微醺,“比起我的海花酿它可差远了。”
“你怎知明府是她情郎?”
只见湛淼手握酒杯,不欲言语。
他记得卉儿头上那把碧玺花簪乃是“官制”,产地就在汐安,特供皇室,除了当地位高权重者,谁敢随意赠予。
看那卉儿将其佩戴,只怕.....
湛淼一句话就戳中卉儿的软肋。
看食人花求饶时眼神那般炽热,她才猜出几分。唏嘘道: “她竟愿为他送人血,断送正途。愚蠢。”
“凡所累,皆一个情字。”
许是白琛喝多了酒,她似看到湛淼自嘲一笑,梨涡陷落在半片钝痛中。
湛淼看向屋外,雨势渐大,似要将近日的罪孽冲刷干净。部分看热闹的人终于不抵雨势,各自归家。
对面已被清理干净,奇正桓施法围住栾凤阁,大雨无法透入。
见他手燃圣火,一把火将此地烧了个干净。
尘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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