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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次日早,江栖梧赖在床上直至正午也不愿起,让嗣音拿了三两本书,这本看个几页又换去下一本,来来回回两个时辰,也没见她读完一本书。
赵括回来,摘下头顶落满了雪的帽子,江栖梧在二楼看见他,却莫名想到另一个人。
同样也是雪天,他一身笔挺西装,外头一件黑色呢料大衣,撑着把伞立在她门前,伞上落满了雪。咔啦门一开,顾姮穿的跟团子似的扑向他,他一把抱住,大手揉了揉胞妹脑后的头发,眉目带笑。
上车前,仍是无意将视线飘来二楼她的房间。
“江栖梧你看书还是发呆呐?”赵括不知何时已行至她跟前,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递上一碗粥。
“都有。”江栖梧应声他,接过粥。刚从外头回来,赵括身上有一阵寒气。
他端详了一会江栖梧,皱了眉,“又胃疼了?脸色这样不好?哦对了,早就想同你说,我今早去医院撞见顾爻了,听科室的小姑娘说是昨天夜里急急忙忙送过来的,一直高烧,到方才我回来时据说才退。
我经过,见人倚靠在床头,醒是醒了,在看文件,不过脸白得跟什么似的。众人都猜他是不是昨晚睡雪堆里了,看的那些小护士哟,心疼坏了。隔三差五进去送杯水送个水果的,出来就捧着脸,‘啊,二爷同我说谢谢了……’怎么怎么,也没见他应付不过来。可那张脸就跟徐园里那群戏子一样又白又没的血色。
你说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就是给金贵的,稍有一点小毛病就跟要死了似的?”
“我没有,你可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头太好过你的人。”她低头喝着粥,赵括却错觉她在笑。
“好好好,下午我还要去医院一趟,要我帮你传达声慰问不?毕竟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赵括看她一眼,揉揉嗣音的脑袋,也不知是否意有所指那天腊八发生的事。
“你若觉得需要便去吧,买些新鲜的水果,钱到时我补你。”
“得嘞,那么二太太,奴才就先告退了。”
“你哪是什么奴才,你分明是我花钱雇来的管家婆!”江栖梧向赵括扔去团纸,这人方才向她揖了个清朝大臣的跪安礼,行完就走了,被她砸了个正着,听得这话,他幽幽地看她一眼,低下身子去捡起那团纸,扔进篓子里。
“我堂堂七尺男儿……”
“你堂堂七尺男孩,同疏音的事如何了?”
赵括被她呛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摆手,“走了。”
下午,江栖梧总算是从床上下来了,却仍旧呆在房里。
偶尔教教嗣音写大字,偶尔坐下来画会画,她总有种自己还剩着什么事没完成的错觉,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事。
“妈妈,你是在画顾叔叔吗?”嗣音抬头,黝黑的大眼睛新鲜地看着她,江栖梧一怔,低头去看纸。
顾爻昨晚倚着柱子低头看杯中酒的样子,其实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不想现在确实能画出个大概来。
她破天荒的头一回在嗣音面前失了态,抓起那张画就塞进了抽屉里,也不管弄皱与否,做完这些,她无奈地坐下。
她当真是魔障了。
“妈妈画的很像吗?”
“不像,也像,顾叔叔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嗯,眼睛很像!”嗣音说话语速偏慢,这点像她。一说话,说到点上时眼睛就会发光,这点也像小时候的她。
她咧嘴笑,揉揉嗣音的脑袋。心思却不知飞去了哪里。
这眼角向下,眼睛细长,眼波漾漾,眼尾上挑,不是标准的桃花眼是什么?她倒是自欺欺人,连个八岁小儿都看的比她清楚。
窗边的电话响了。
铃声突然响起,倒是令人一惊。江栖梧揉揉嗣音脑袋让他继续写大字。自己则挪去电话那边接起。
“喂?”原以为是哪位想邀请她去跳舞的太太,语调说的好不轻快婉转,结果顾爻的声音一下起,她愣了半天没应。
“苏苏?当真是不肯再与我说一个字了?”
“……赵括告诉你的号码?”
“不,疏音说的,说是祝我早日康复。说起这个,苏苏当真不来慰问一下高烧不退的病人?”顾爻似乎心情不错,但江栖梧听得出他的鼻音,也感觉到他不同于往日的虚弱。
“赵括说你烧退了。”
“下午又烧了,方才量还有三十九度。”
“那你好好休息。”
“当真不来?”
“赵括说你病房里不缺人手,我去了也是添堵。”江栖梧说出这话自己也愣了一愣。
这样的话,似乎不该从她二太太的嘴里说出来。
那边传来几声闷笑,害的她耳朵有些飘红,急着解释:“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没用。平白占去了个位置,让真正有心的人没处待,岂不罪过?”
“哪里没用?哪里罪过?且说来我听听?”
“说了这么多我也不会去,后天便是春节,年后爱德华又会回来,我没二爷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去糟蹋时间糟蹋身体,先挂了。”她语气冷下来,连二太太的腔调都懒得同他端,之后便挂了电话。
嗣音在一同听得一知半解,问她:“爱德华叔叔今年要回来吗?”
“要的呢,还说会给嗣音带礼物呢!”她扯出一抹笑,不去想顾爻此时在电话那头的神情。
失望,落寞,还是伤心,统统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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