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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什么买什么
临羡镇终于是热闹了起来,不少铺子重新开张了。白一心这才发现,这临羡镇原是个热闹的去所。
可她却没了逛街的心思,就连糖葫芦和糖人也不想吃了。正抓在手里觉得累赘,盛梓铭忽然转头瞧着她:“你爱吃糖葫芦和面人?”
“是......是啊......”
盛梓铭若有所思,忽然瞥见不远处有货郎扛着一个扎满糖葫芦的桩子过来。他立刻唤来了那人:
“你这糖葫芦——”
“一文钱一串儿。”
“我全要了。”盛梓铭塞了个银锭子给那货郎,便接过了那卖糖葫芦的桩子。白一心瞪大了眼睛看着盛梓铭,结结巴巴道:“你......你为什么买这么多?”
“给你吃。”
“可我......可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而且......”白一心瞧了盛梓铭一眼,小声嘀咕道,“而且这带着也不方便啊。”
“无妨,我扛着便好。”盛梓铭倒是浑不在意。
白一心顿时觉得有些愧疚,这大将军虽然行事乖僻了些,可倒是对她挺好的。不行,你忘了他是怎么把自己丢出去当诱饵了吗?!白一心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被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迷惑。
盛梓铭这一路扛着,时不时有小孩儿举着铜板来买糖葫芦。一概被他瞪着眼睛吓走了。白一心瞧着,只觉得忍俊不禁。堂堂大将军,怎么此刻却有些像孩子。
盛梓铭见她咧了嘴,也没说什么,只是多瞧了她几眼。斗笠下一双美目含着笑意,让他想起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诗句来。
两人进了一家绸缎庄,里面有不少成衣。白一心倒是见过不少仙气飘飘的襦裙,可是她跑江湖不方便,便也没买过。何况她也没钱买。
盛梓铭扛着糖葫芦走进去,寻了个地方将那桩子立好,便负手转了一圈。白一心看着外面天色尚早,便也跟着瞧了瞧。但她并没有打算买,这些衣裳过过眼瘾就好。反正与她无关。
她正四下张望,忽然听得盛梓铭道:“店家,你这里的衣服——”
“客官,我们家的衣服那叫价廉物美。这一件三钱,这一件五钱,这一件——”店家滔滔不绝说了个不停,盛梓铭忽然指着白一心,“要她穿的。”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她是个女子。”
店家神情怪异地打量了白一心一眼,并没有认出她来。女扮男装可是少见,不过看身量倒像是女子的身量。于是他又热切地挑出了几件衣服,最后询问道:“客官相中了哪一件啊?”
“全买了。”
白一心连忙挡住了盛梓铭的手:“别别别——”她这逃跑带着这么多衣裳也不方便啊。
“为何不要?莫非你不喜欢?”
白一心想着,如此拂了大将军的面子也不好。只能小声道:“我喜欢那一件。”说着随手一指。
大将军瞧了一眼,是一件桃粉色的衣衫。他取过来对着白一心比了比,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可想好了,只要这一件?”
白一心连忙点着头。这一件十分简单,连云袖也没有,看起来也很轻,带着应该会方便些。
店家凑过头来,笑道:“姑娘真有眼光,这一件可是用的蚕丝织就。如今换季还有优惠,只收八成的价格。十两银子便能买下!”
白一心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换一件,盛梓铭已经把银两给付了。那店家包好了递给两人,盛梓铭接过来一路向外走一路还十分不悦:“怎么那么多好看的衣裳却只要一件,倒显得本将军小气。”
原来他是气这个,白一心忍不住笑了笑。这将军也真是有趣,坏起来让人恨得牙痒痒,好起来又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两人在市集上走了片刻,日薄西山。白一心该回去了,她与万员外约定作法招魂。届时她会假装被附身,不得有任何人打扰。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出这临羡镇。
“将军,奴家这便要回去了。”
“这么早回去做什么,一起用晚膳。”
白一心推托了几下,可大将军根本就不是提议。她也只能被拽着去了一家酒楼。
进了酒楼,白一心有些拘谨。她和师兄基本没正经吃过什么饭,餐风露宿的,能有东西下肚已经是万分感激。能吃上肉更是过节才有的事情。
她扭扭捏捏坐下,店小二走过来,堆着笑脸:“二位客官要些什么?”
盛梓铭看向白一心:“捡你爱吃的点。”
白一心沉吟了片刻,这一顿之后,从此他走他的阳光道,她过她的独木桥。既然是分别,那就吃点好的。于是她紧着贵的点了通,再看盛梓铭神色分毫不变,还颇为满意。心道这富贵人家果然是与平头百姓不同,这将军更是一位奇人。别人花他银子,他反倒是开心,好像跟钱有仇似的。
盛梓铭还特意要了坛酒,两人小酌了起来。白一心是能喝一点酒的。微醺时,两人的话才多了起来。
“你这瘦骨嶙峋的,带回去我面子上过不去。多吃些。”
白一心借酒壮了壮胆子,决定好好劝劝大将军。便苦口婆心道:“将军,其实我一个跑江湖的,实在是配不上将军。何况你赏了我五百两银子,此前的种种完全可以一笔勾销。我不介意的。”
“那五百两是你的置衣费。”盛梓铭皱着眉头瞧着白一心,“我说了,你不必担心配不上我。回到京城,没人敢说些什么。何况也只是妾室。”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会暖床便可。
白一心叹了口气,灌了自己一杯酒:“可惜我无福消受。其实以将军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能有。我这样的,和将军相逢是相逢了,却不能活在一处。就好比......”白一心指了指盘中的菜,“我就是这鱼,你就这鸡。我离了水便要死的。”
盛梓铭听着这话十分扎耳,他怎么就是鸡了?这丫头也忒不会比喻了些。不过他们虽然身份悬殊,却也不至于到不能活的地步。
他思忖了片刻道:“即便你是鱼,我也能在家中挖个池子让你住进去。”
白一心气结,这人怎么就说不通?想来大将军含着金汤匙出身,实在不懂得旁人意愿为何物。她还是少费口舌,反正今晚就相忘于江湖了。
她痛痛快快填饱了肚子,酒也只是三分醉,尚算清醒。算了算时辰,现在回去刚刚好。便起身向盛梓铭告辞。
临行前,盛梓铭忽然将那糖葫芦和衣裳尽数给了她。白一心扶着那竹竿,看着上面插着的糖葫芦,发愁道:“这......这我也不好扛啊。不如这样,将军带回去,反正还会相见。”
盛梓铭想了想:“罢了,我送你回去。这糖葫芦放不久怕是会化掉,你尽早吃了。”说着便替她扛了糖葫芦走在身旁。
白一心觉得,她这辈子最光宗耀祖的时刻怕就是此刻了。能使唤一个大将军给她扛糖葫芦,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会信。
走到万府门口,蒋玉筹一早便等着了。瞧见白一心和一个陌生男子一同回来,有些惊讶。可一见那糖葫芦,蒋玉筹便变了脸色,嗔怪道:“不是嘱托你不要乱花钱么?买这么多你怎么吃得完?!”
没等白一心辩解,身后那人便道:“是我买给她的,吃不完扔了便是。”
蒋玉筹听这声音觉得耳熟,却又不知是何人。不过这人出手阔绰,说不定是个信徒。如今师妹居然有了信徒,真是件可喜的事情。此刻也不是计较的时候,他便接过了那糖葫芦,带着白一心进了万府。
道场已经摆开,桌面上还供了一些米酒,牲畜,和符咒。今次是由蒋玉筹施法,白一心从旁协助。
蒋玉筹持剑背在身后,压低了声音对白一心道:“你怎么还喝了酒?须知喝酒误事啊!”
“没事,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么。快去施法吧,万员外该等急了。”
两人将行李都绑在了道袍下的两腿之上,努力做出了等闲模样。但实际上还是坠得慌。
白一心也握着一把剑。这剑是师父送她的,当年也是下了血本买了把像样的。对外只说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宝剑,曾经斩妖除魔过。但多数时候的功用还是杀鸡砍树,只是需要用的时候便拿出来磨一磨。如今这旧的不成样子,却也让人信了几分是祖上传下来的。
蒋玉筹行事有些笨拙,到底是读书多了,不知道锻炼。想白一心平日里,晨起就开始跳大神,真真称得上闻鸡起舞。
想到鸡,白一心有些失神。回想起今日大将军的种种行径,不由得有些怅然。那大将军相貌生得可真不错,今日蒙了半张脸,街市上还有不少女子向他暗送秋波。有钱又爱给她花钱,还是那么位高权重的一位。
她每每蹲在小馆子外面吃东西的时候,总能听到里面有人谈论大将军长大将军短的。大将军出身也是武将世家,先祖曾随开国的皇帝打过仗,世代忠良。他的姑姑还是宫里的太后娘娘,当今圣上就是太后的亲儿子。
白一心都没法想象太后娘娘过得那是什么日子,肯定买菜时候用的都是金菜篮。
正走神,忽然蒋玉筹跳到了她面前,长剑对她一指。白一心连忙配合着大叫了一声,然后浑身抽搐,最后垂着头一动不动。
万府的人都吓坏了,这不是中邪了么?
“小鬼引路!行——”蒋玉筹一声断喝。白一心便大步向外面走去。万员外连忙带着一众家丁追了上去。
白一心拂尘指在前方,半睁着眼睛,像是被冥冥之中的力量牵引着,走得飞快。
因着夜市禁了,街上百姓并不多。时不时有士兵经过,想要上来阻拦,都被万员外解释了过去。
此前大将军是亲口承认过这道长法力无边的,加上那日他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答应了帮万员外寻女,故而士兵们也没有阻拦。
白一心就这样顺顺利利出了镇子。趁着人都离去的时候,蒋玉筹便也寻了个空子溜走了。两人出逃得十分顺利,顺利地白一心都有些不敢相信。
出了城,白一心便留心四下的地形。两旁都是杂草,若是能找个地凹的地方掉下去。黑暗里便会让人觉得她是凭空消失。
她按捺住心头的狂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逃出来!!她很快就可以和师兄过上胡吃海塞的日子里!!
就在此时,路边的草丛忽然传来了嘻嘻索索的声音。一阵怪味传来,隐约还能见到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白一心顿时头皮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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