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乱云

　　闹市不远处的山坡上，隐秘而清幽，一行人并排而行。
　　“小九？”廖世豪有些局促的看向身旁美艳异常的女子，怎么也无法将他与自己的好兄弟联想在一起，一想到自己当初与一个女子称兄道弟那么久，还是一个美得如此惊心的女子，心下有些不知所措，说起话来竟是找寻不到合适的语气。
　　“世豪兄，有何事？”走在他一侧的女子笑着看向他。
　　“我到底应该称呼你什么才合适？”廖世豪表情颇为苦恼。
　　云九笑了笑，“世豪兄不要拘束，私下里还是如往日般唤我小九便可，只是有外人在时，还请世豪兄唤我一声苏小姐，以后也可慢慢唤我昭华。”

　　“好，没问题！”此时廖世豪才在面前女子大方的笑意中找出几分熟悉的味道，只是这女子美得的确让人有些难以适应，心理实在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云九看着廖世豪有些傻掉的样子，心里好笑，丹田聚气，压低嗓音，装作男音，表情调皮的说道，“世豪兄，忘了我们一起玩耍的日子了？怎么对小弟这般生疏了？”
　　“你这小子!”看着眼前人熟悉的调皮表情，廖世豪轻轻责骂一句，心下顿时轻松起来，又摇摇头，“现在应该是你这臭丫头了！”说着大笑了出来，带着身旁的贺元丰与褚易也跟着轻笑了起来。
　　廖世豪接着说道，“你这丫头，当真没有良心，枉我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做好兄弟，看你长得瘦瘦弱弱一副小白脸的样子还凡事都护着你，谁想到你竟然一直都在骗我1”
　　“还请世豪兄原谅，小弟在这里赔不是了。”说着，云九欠身，向廖世豪行了个礼，同时眼神也看向面前的褚易与贺元丰，同样转达了歉意，“小九这样做当真有当时无法严明的理由，自保也好，有目的也罢，的确是欺了几位兄长，不过小九待几位的兄弟之情确是真的，这一点还请几位兄长不要怀疑。“
　　几人大方的受了云九这一礼，毕竟欺骗确有其事，若不接受，恐怕云九心理也不好受。
　　看着几人脸上也没有真的责怪之意，云九立刻又恢复了调皮的姿态，“况且……想必元丰兄与褚兄早就察觉了我的女儿之身，只是不想说破罢了，说到底还是世豪兄不聪明，还记得前几天是谁说过若连我的究竟是男是女的都察觉不出，就是个傻子了？”
　　“你小子，还意思跟我提这个？！”廖世豪虎目一瞪，还有你们两个！“说着，指向另外两人，“你们早就知道竟然不告诉我？还真把我当傻子耍了？”说着挠挠头，“我就说嘛，从前你们两个就对小九格外照顾，有时候细致的就像对待个女子，我看着都觉的多余，还有，之前我要带着小九一起去温泉一类的地方，你们说什么也要把小九扔下，说什么他身体不舒服，不适合泡温泉，小九这家伙当时一听你们这话竟然跑的比兔子还快，现在看来还真是拿我当傻子了！“
　　“你可不要冤枉好人，我和阿易之间可没有交流过这件事情，如果说有什么行为一致也不过是彼此心照不宣罢了，这件事情大家说透也不过是现在，要说这傻子嘛倒是谈不上，不过……你的反应照别人慢半拍倒是真的。”贺元丰开口，看似解释实则是嘲笑。
　　廖世豪气堵，想要骂些什么却骂不出来，想想的确，如果这两人当初向他透露一二，以自己的直性子恐怕早就无法和小九坦然相处，倒是耽误了她的大事。
　　说道这里，廖世豪正色几分，看着面前的女子，昔日的小兄弟说道，“小九，不论你是从前的男装扮相，或是现在的美艳女子，我总觉得这两个身份都有你几分真性情在其中，否则即使隐藏再深也无法做到令人丝毫没有察觉，我廖世豪虽然在人情世故上笨拙了些，可是凭着多年带兵打仗练就的洞察力，用直觉辨人却从未出错过，若你有一丝一毫的不自然我也会觉察到，绝不会对你交付兄弟之宜，可是我也觉得这两者又都不是真正的你，不管怎么说，若一个人不能做真正的自己便是一件不幸之事。”廖世豪的眼里带着几分心疼，“小九，我虽不知你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却知道你无论对我们还是对他人，甚至是整个洪齐都绝无歹意。从前无论是你在兵法上指点我一二，让我在战局中反败为胜，还是帮助贺家筹集救灾款项，帮助受灾百姓，施粥助贫或是在阿易拟定折子的时候出谋划策，助他在朝堂上有力谏言，平反老臣，制定国策，都足以看出你绝不是心怀歹意之人，相反你心思纯正，怀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如今知道你是女子却能有如此胸怀，我廖世豪心理更是佩服，所以，不论你目的为何，我都相信你自有深意，只是有不得以的理由才无法严明，日后若你有难处，切记不要忘了我这兄弟。“
　　廖世豪一席话下来，云九望着他真挚的脸孔，许久没有活出话来，不知是不是恢复了女装扮相，少了几分伪装，她竟然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心中暖流划过，情绪有些难以抑制。
　　的确，当初接触这几人的确另有目的。
　　可这几人也绝非随意令他摆布之人，相互几番较量，几番试探，发觉她的确胸有丘壑，状似不经意间透露的计策也的确利国利民，互相才卸下心房，称兄道弟，若不是如此，不要说贺元丰与褚易，就是一直未能看出她真实性别的廖世豪也绝无可能与她亲近。今日，廖世豪这番话当真令她刮目相看，一直以为他是个鲁莽汉子除了带兵打仗，平日里粗线条的很，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机敏之人，将人心看的如此透彻，心中自有决断，今日看来若说别人是用眼睛看人，这人确是用心在看人了。
　　“喂喂……小九，你……你别哭啊？！”廖世豪眼看自己一席话竟然说的眼前女子眼眶红了，吓得手足无措，若是以前的云九他还会拍拍肩，劝慰一二，现在面前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倒是真让他手足无措了。求救的看向旁边二人，却发现贺元丰与褚易看他的眼神中竟带着少有的赞许之色，这是……对他说的话很满意？既然满意小九为何而哭？女子当真是复杂难懂啊1
　　“哈哈。”云九轻轻触了触眼睛，恢复了神态，笑出声音，“都怪世豪兄说的太好了，让小九甚是感动。”
　　“是……这样吗？”廖世豪惊疑不定的看着她，确认道。
　　“当真。”云九往前略走了几步，“几位兄长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对小九照拂有加，这份情谊，小九自然铭记在心，只不过，我接下来要做之事……恐怕会让几分兄长烦忧头痛，难以理解了，不过我可以保证我所做之事自有章法，绝无危害苍生之意，若是几位兄长有所怀疑，那就还请几位静观其变，等待结局便可。“
　　“你下定决心了？”一向不多言的褚易问道。
　　“决心？早就下定了。”云九正色说道。
　　“你可知这其中艰难？有可能你会结局惨淡？”
　　“那又如何？不管是云九，还是苏昭华，都不过是个身份，纵使消失，也不过是过眼烟云，在这茫茫尘世中走了一遭罢了。“那神情，有些洒脱，有些解脱，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一般，看的眼前几人有些心惊。
　　“既然想好了，就去做吧，我心中已有决断，只是到时若我出手相帮，你不要拒绝便可。“褚易眼中带着几分决断，似是在想云九做出保证。
　　云九震惊片刻，便镇定下来，轻轻一笑。褚易向来心思敏捷，思虑周全，精于盘算，虽出身世家，却带着几分商人的狡黠果决，此时向她作出承诺，恐怕不仅是他自己已盘算过利弊，应该是褚家内部已经达成了共识，看来改天要去登门拜访褚家那位早已归隐的老祖宗了。
　　而贺元丰，这么多年，他的立场自己早已清晰，贺家人在商言商也绝不会在亏本买卖，已经不需再多做表态，更何况这二人肯出手相帮定不全是权衡利弊的结果，也是顺心而为，目标所致。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此时的廖世豪没有了方才的精明，又恢复成了那个鲁莽的武将。
　　云九倾城一笑，看向远处的凉亭，“你说这天为什么会突然间乌云密布了？“
　　“为何？”廖世豪心理纳闷，却好笑的想到，难不成是你刚刚公布了身份吓得乌云遮顶了？他到现在还记得在云九公布苏昭华这身份之时，围观人群那从惊讶到惊悚的表情。有些人惊讶于她相府千金的身份，有些人想起了她的姐姐，□□华，那被称作祸国妖星，早已香消玉殒的女子。
　　云九仰望天空接着说道，“若把这天比作一座平顶，那么便是支撑这平顶的柱子有所倾斜了，如果那柱子外表华丽实则内里早已空心腐烂，何不直接把它的外壳一点点的敲掉，直到坍塌，然后换成一棵实心结实的柱子，重新顶起这片天，恢复这万里晴空呢？”
　　这话是说给眼前之人听，也说给远处凉亭内那黑衣锦袍的男子听，她知道凭他的功力深厚定是能听的一清二楚，听到耳力，听进心里……若他们所想一致的话……这样做有几分试探，几分冒险，可却不鲁莽，因为那人他的身份，现在的她已经可以肯定了。

　　“到底什么意思？”廖世豪看着褚易和贺元丰听完这比喻有些凝重的表情，一时之间觉得听懂了，可又不太确定，看来他得回家问问娘亲了，廖家就他娘最聪明，连他那个小妹都不及娘的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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