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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衍番外:求不得
老天爷总是公平的。
就像我父皇,倚仗外戚登基,终究还是受制于外戚,做了一辈子的傀儡皇帝;就像我兄长,平平庸庸,毫无建树,却因猜忌逐我在外十年,最后,面对破旧的山河,终究还是选择了将皇位传给他防了一辈子的兄弟,而不是年幼的儿子。
真是可悲又可叹。
就像我自己。
人们常说,再强大再混蛋的人,内心深处总有柔软的一角,轻触,便会溃不成军。这就是弱点。
彼时,我嗤之以鼻,意气风发。我最想要的天下就在我手中,又怎会是我的弱点?
直到我遇上了这一生的弱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天下不是我的弱点,却成了我的羁绊。彼时,我固执的忽略这一点,以为两相欢喜,便可永远在一起。
可后来,事实证明,两相欢喜可能只是一厢情愿,永远在一起,只能以君臣之礼。
那也很好啊,以后史书上会将我们两个的名字放在一起,说是明君良相,携手一生,共缔盛世。
可他居然要走!
我气的将玉玺扔了出去。为什么走?为什么走?有生气愤怒,还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恐慌。
我的预感得到了证实。他没有亲自前来说服我,一封信,仅一封信,我便被打破了所有防线,溃不成军。
丞相势大又如何,我自然信得过你!可你当真了解我,直言“…今日枫无异心,圣上自会信之,然他日臣口不能言,对立者谤于圣上,圣上何处?……后世效仿,相权强而专权乱政,皇权旁落,岂不有违初衷?……况你我二人,名为君臣,实为挚友,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然君强臣强,终有一日间隙将生。人情无厌,若恣其心,是无止足也。臣自请归隐,望圣上恩准。”
这天下曾经让我困住了一个叫祁枫的少年,如今,终于困住了我自己。
送别的那天我去了。
我注视着他一步一步走向甲板,仿佛看到了那些曾埋于心间的暗自欢喜,那些秘不可宣的暗中窥视,那些仅存的温情,冲动,活力,都像一场梦一样,也一步一步地离我远去。思及此,我心间突然浮现出了大片大片的茫然与惶恐。
别走,别走!只要你肯回头看我一眼,只要你的眼中有一丝不舍,我抛了这江山万里,扔下这家国天下,随你去浪迹天涯!
我做了有史以来最冲动的一次决定,用上了我所有的勇气,赌上我所拥有的一切。
他的确回了头,我看到他的眼里映出了天边一簇一簇火红的云霞,映出了连绵起伏的山河、波澜壮阔的夜色,映满了送别百姓一张张或恋恋不舍,或殷勤叮咛,或湿红眼眶的脸。或许有我,或许没有我。
还是放了手。
佛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我终究是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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