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珍新娘

　　小宛去上学时，因为有赵新的前车之鉴，再没有人欺负于她。小宛不管人家如何看她，在家塾里只管埋头读书，再加上出嫁之前叶府给她请了先生，原本就有些底子，只数月时间她就赶上了其他人的进度。先生屡屡夸奖她聪明，学堂里的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尊重，少了几分嘲弄。

　　这天小宛在学堂里专心地拨弄着算盘，忽然听见小玉在窗外喊她。她拿眼睛瞄着先生，先生挥手叫她出去。她方才走出学堂，问小玉有什么事情。

　　小玉笑道：“少夫人，夫人叫你过去。”

　　小宛问她：“ 夫人因何叫我？”

　　小玉笑着答：“听说老爷请了江太医来，现在在大厅呢！”

　　听见江太医在大厅里，小宛喜悦起来，急急地往大厅走去。小玉在身后喊着什么，她也不知道。

　　一路上，小宛脚步匆匆，仍嫌自己走得太慢。

　　来到大厅，只见厅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身穿枣红色长衫的老人，公公江秋白陪在旁边。老人黑色的胡须垂至胸前，面皮白净，双目炯炯有神。

　　江秋白见小宛进来，忙叫小宛见过江太医。小宛知道这位老人就是江太医，便向他行礼问好。
　　江太医一只手摸着胡须，把小宛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后，示意小宛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态度温和。

　　小宛坐了，在椅子上轻轻的喘着气。

　　江太医问她今年多大，什么时候停止长个等话，小宛一一答了。待小宛脸上的颜色由红转白，呼吸均匀后，江太医叫小宛拉起衣袖，这才开始把脉。一股微微的暖意从他的手指传到了小宛的手腕处。小宛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既希望江太医快些把好脉，告诉她她还有救；又希望江太医不要开口，免得他说出什么没有希望的话来。

　　江太医轻轻地说：“放松些。不要紧张。”

　　小宛不好意思的笑了。

　　江太医一边仔细的把着脉，一边盯着小宛的脸看。后来叫小宛换了只手，继续象这样把着脉。
　　终于，江太医放开了手。

　　江秋白问道：“伯父，不妨事罢？”

　　江太医缓缓地摇着头道：“这孩子脉象奇怪，我从医四十年，竟从来没有看见过。”

　　瞬时，从小宛的眼中滚下两行热泪来。

　　江太医见状，劝慰小宛道：“你不要难过。虽然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脉象，但是根据你的脉象，也可以猜个五六分。你先下去，我有话对你公公讲。”

　　小宛眼中含着眼泪，向江太医和江秋白行了礼，这才出去。出去后，小宛没有走远，躲在后窗下，听他们有何话说。

　　只听见江太医说道：“难为她了，是个好孩子。”

　　江秋白急急地问道：“伯父看出什么来？不要瞒我。”

　　里面沉默了一会后，听见江太医说：“这孩子根据脉象没有不正常之处。”

　　江秋白问道：“可是您刚才说从未见过此等奇特的脉象？”

　　江太医道：“脉象正常，却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象她这个年纪，青春正盛，脉象却过于沉稳，此乃异数。刚才我看过她的面相，见她印堂发绿，人中发青，分明是身中奇毒，她的脉象却不着痕迹，这又是一个异数。”

　　江秋白骇然道：“如何？她竟然身中奇毒？谁会对一个小孩子下手，这般毒辣！”

　　江太医道：“我也惊讶。想是江枫得罪了什么人罢！”

　　江秋白道：“我的亲家我很了解。凡事但凭一个理字，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只是他生意做得大，引起别人妒忌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仅凭妒忌，下手断然不会这般歹毒的！”

　　江太医道：“凡事不可用绝对二字。你是君子，怎么猜得出小人的作为。要知道，在世上各色人等都有，各种各样的手段更是推陈出新，令人防不胜防。”

　　小宛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上，她用手绢紧紧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江秋白在屋里问道：“伯父可知小宛身中何毒？”

　　江太医答道：“我不知道。这种药只令人停止生长，不至于丧命。我着实没有听说过。只怕是从外邦传进来的罢！”

　　江秋白问道：“难道没有破解的法子不成？”

　　江太医道：“如果下毒的人不再加害，等小宛体内余毒散去，自然还是可以长高。只是毒因没有查出，没有破解的法子，她原来的身高是回不来了。她体内的毒什么时候散去还是个未知数。我只能开些排毒的方子，看能不能促进毒素的排出。我只能说试试，有没有效果可不敢保证。再说了，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也许她本身只能长到十三四岁，即使余毒都排出去了，身高还是不会长的。”

　　江秋白道：“伯父尽管试。”

　　江太医道：“我自然会尽力。只是你不要泄漏我们今天的谈话，小心下毒的人狗急跳墙。谁知道又会使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来！再说，下毒的人是谁，又藏在哪里，我们都是不知道的。”

　　江秋白道：“伯父说得是。能在小宛八岁的时候下毒，一定是叶府的人。小宛嫁到我家，身边只有两人。一个是芊芊，小宛八岁的时候她还小呢，哪里会下什么毒。还有一个刘嬷嬷，是小宛的乳娘，平日里对小宛关怀备至，应该不会是她。想必下毒的人还在叶府呢。”

　　“刚才我跟你说了，凡事都有可能，你不要掉以轻心。”江太医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悦：“你怎么知道是叶府的人？你怎么知道下毒的不是你们府的人？人要是存了坏心，什么空子钻不得，什么心思想不得？”

　　“伯父教训得是。”

　　江太医顿了顿，道：“这人也算是处心积虑了。小宛的身高从八岁到现在动都没有动，想必他一直跟在旁边下毒罢!他到底用的什么法子，这么长的时间竟然不被人发觉呢？”

　　小宛听到这里，看见远远的有丫头端了茶盘往这边走来。她怕被人发现，轻手轻脚的站起身子，离开了大厅。这时候，她才发现手绢已经被自己咬破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