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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颓天地影来归
天地大劫,凡可见之物皆如过眼云烟,烟消云散,片甲不留,而一场有预谋的人劫,百年之久的积淀,威力与天劫相差无几,万物寂灭,生灵涂炭。如今在这样一场千年难得一见的有预谋的屠杀中,除了眼前的两个蝼蚁,竟然还有人存活了下来,不得不说,黑裙幼女的内心现下甚是复杂。
天上五人俱是一愣,尤其是那黑瘦老叟心下更是一片冰凉,想破头也想不出此次由几人亲手住持的血灾,本是让人闻风丧胆,现下看却儿戏得很,一两个幸免于难还可以乐呵乐呵,却接二连三地冒出来,这让他心中很是愤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凭空生出一种悲凉来。
观人之性情,视其目,探其魂;究人之本息,闻其声,析其魄。古时有凤来仪,琴音袅袅不绝如缕,今时有佳音流连耳畔,正邪不辨,沁人心脾。
黑裙幼女闻这声音,先是微微动了动睫毛,而后皱了皱眉头,片刻却又眉开眼笑了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鹤发童子眼中的寒意。只见从与方才相反处有两道身影缓缓而来,走在前头的那人在这漫天煞气中还好似沐浴了阳光,面庞如水,熠熠生辉,温雅善笑,不言语却胜似千言万语。而身后那人,如同隐没在了煞气之中,若是细看,便能见得眉锋如钢刃,眼锐如寒矛,嘴角平直,却能窥得一丝不屑于其间。黑裙幼女一愣,回过神时来人却已在那三田二人附近了,也就是,他们的正下方,见得如此她嘴角一咧,眸子邪魅得发紫,“谁是人家的奴才?”
秦凤痕听了甚是无言,心中苦涩之水早已漫山遍野,也就顿了一瞬,却觉后方有寒光闪闪逼来,不禁在心里冲着身后刺了千万根针,而后舒展略有僵硬的面部,微勾嘴角,咬牙微躬拱了拱手,“在下不堪取笑,还请姑娘念我情深,容在下微言。”黑裙幼女斜着眼睛看着他们,摆了摆手,“你能说出花来不成?”秦凤痕只是继续微笑,微微抬脸看向那已然脱胎而出的血针,目光悠然,“我不过一介书生,数年前与师父行走南疆,却不料遭歹人所害,师父拼得一死才保住我一条薄命,我不顾日夜地赶路,心中只有一个逃字,可还是被那群恶人所困,命悬一线之时,是一个少女救了我,她说是看她家老祖塑像有所反应,知晓我是她们一族的有缘人才出手相助,我随她去族中,见到了那拯救我性命的恩人,从此之后,我踏遍千山万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此找到了我心中的神女。”言罢把目光投向黑裙幼女,含情脉脉,可融水火。
身后的骆祁巛不知何时变了表情,眼中有藏不住的笑意,天上那五人也是神情各异,秦凤痕又说,“我来此地,并不是为了做你的奴才,而是为了与你相濡以沫,白头到老,我要给你的,不只是百依百顺,还有一份迟到了许久的爱情。”同时面色严肃,真似海誓山盟一般,让人不忍不信,却见那黑裙幼女小嘴微张,表情竟已定格,而后双眼游离片刻,微皱眉头,犹疑道:“你,说的,是真的?”秦凤痕刚要再变换一种风格,却见那一直未曾有过动作的鹤发童子桀桀地笑了起来,双目紧盯秦凤痕,“真的?老夫看是真的另有所图还差不多!说,你等来此,意欲何为?”说完大袖一挥,只见原本就已血红的天空更加暗沉了起来,阴风怒号,让人不寒而栗。
骆祁巛本想戒备以待,却不料秦凤痕只是微微错愕了一瞬,深叹了口气,眼睑微垂,似是在自言自语,“我便知道不会有人相信我的,数年等待不过一场镜花水月,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罢了,罢了,我今日能得一见心总所愿,死而无憾!”说着又忽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那鹤发童子,抬手指向他,“我为爱而死,无所畏惧!你杀了我啊!来啊!哈哈哈哈!”笑声似浸透了悲哀,眼角可见处更是微微湿润。那鹤发童子怒目大吼:“老夫这就了结了你!”说罢二指并拢,于空中飞速写了一个“死”字就要指向秦凤痕,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一黑色菱波冲撞过来,解开了童子的法术,那鹤发童子似是不敢相信,瞪大血红的双眼看向黑裙幼女处,只见后者轻咬着嘴唇,右手的姿势恰恰说明刚刚施过法术。
其余三人也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女娃娃,只见她转过身来,眼中也不乏狠意,“姑奶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鹤发童子气得脸色发白,面部抽搐着不禁咆哮起来,“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无知少女?少说也活了有上千年了,老夫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你还吃这一套?!”黑裙幼女脸色一黑,刚要发话却又听前者说:“你有春心没人理会,今日这事若是出了差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你自己看着办吧!”黑裙幼女抿着嘴唇似是在犹豫,好不容易下了决定般厉目看向秦凤痕,却恍然睁大了眼,眼前哪还有方才那二人的影子?!鹤发童子也是大惊失色,四下一看却发现秦凤痕和田三儿人一同正急速赶往另一条河的方向,脸色由白转黑,大怒着要将四人屠个干净,却见一黑色身影挡在二者之间,眸光冰寒,嘴角上扬,“想要命,就别分神。”
黑裙幼女脸色铁青,看见自己的蝙蝠被不知何物困在了一处,一声哨音助其脱困召回了自己身边。五人也不废话,各尽所能,黑瘦老叟抬手抓来,竟是弥漫着阴死之气的鬼爪,中年美妇驾驭的是两节竹竿,上有脸孔凸显出来,好不瘆人,病弱书生只是狠狠咳了两声,一滩血应声而现,变换着形状飞来,鹤发童子又是抬手于空中挥舞成了一个“散”字,恶狠狠地朝骆祁巛一抛,而那黑裙幼女则是面无表情地直接无视他,直接向秦凤痕等人疾驰而去。骆祁巛嘴角透着冷笑,身边温度已逐渐升高,甚至有若隐若现的火苗于空气中,原是那离火霹雳阵已然结好,只见他左手成爪,硬是抓住那竹竿蹭着鲜血届那鬼爪之力,右手半圆,引空气中之火也画起字来,一个“生”字落于空中于“散”两相对峙,而他本人却带着这一身的强力阻住了黑裙幼女的去路,借力打力,暂且困住了她。
与此同时,在顾君识布好的加速道上,那逃离的三人飞速向前的同时并不耽误看见了战场上的一丝一毫,秦凤痕此时微微瘪嘴,暗道以后万万别真正得罪骆祁巛,想起曾经吃了不少瘪,心下落了一地的叶子。顾君识方才拜托羽生三人全力助其隐形,以三人之力助她一人已是极限,此时早已到了河岸不远处,盯着战场不由得显得紧张,心里数着息数,到九的时候,秦凤痕等人已然抵达,骆祁巛也开始向这边不动声色地撤退,与其一同的是因周遭能量过强而略有限制的黑裙幼女,那女子现下心中大惊,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为何竟可与自己周旋。
十息转眼即至,骆祁巛此时刚刚好与众人会合,眼看那黑裙幼女偕同杀来,众人翻身一跃跳进了河里,黑裙幼女却定住了身形,咬唇盯着那河面犹豫不前,又过了大约五息,只见河面剧烈翻滚不停,一声苍凉的大笑响彻整片天地,转瞬一个双眼空洞的老者从水底一跃而起,顺势直接撕掉了黑裙幼女的一条臂膀,连带着遭殃的还有那只音攻的蝙蝠。一声尖叫,黑裙幼女惊惶失措,脸上写满了失臂之痛和彻骨之恨,连滚带爬冲回了自己人的阵地,而天上那四人也是阴晴不定,能一举致残最强之一,虽有出其不意的运气做主,但也说明了来者不可小觑,且必无善意。此时鹤发童子不禁懊悔,早知如此便应当即刻收了神针毁了这片地方,否则何来如此多的后患?
而此时水中潜藏着刚刚吃下冰蓝色闭息丸的众人,于暗处注视着地面发生的一切,方才几人由三田引着到了洞口,骆祁巛简单直接将身上还为抵消卸不掉的力量转到了洞口结界,一举将两处打通,接着便见那白夜老人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直接冲向了外面的天地。
坊间言,人生一世,便是要亲人安,友人安,己身安,三安到底,死而无憾,可若是这一切都被毁于一旦,心灵强大与否,或许就在于能否艰难独活,虽有憾却去搏一个无憾。此时就上演着一个甚至不择手段拼搏了百年的老人所做的最后一搏,一切的一切不过为了今天,以一敌五,他相对于那五个老怪已算是后生晚辈,却丝毫不见示弱,那空的眼眶里是灵魂做成的双目,嘴角流血了,皮肤龟裂了,筋折骨断了,他只是在笑着,一如当年一般悲戚,正当已临极限之时,只见水底深洞那处仿若有灿阳燃烧冉冉升起,一股浩然正气呼应着白夜老人那股并不邪恶的阴气,飞一般疾驰而来,白夜老人看着,笑着,哭着,嘴中不住喃喃“潘鼎……潘鼎……”那金光中渐渐浮现出一张在顾君识看来都不会陌生的脸,眸光灿灿,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白夜老鬼,转眼数十年,你还没废掉吧?”却见白夜老人竟一扫方才败迹,精神抖擞起来,眼中也燃起一模一样的坚定,二人似不需再多言语,心有灵犀默契天成,相视哈哈一笑,竟是一起冲向了那红色血针,合二为一,好似阴阳双阵。
鹤发童子大叫不好,面色阴沉带四人欲去阻止,却不料那二人已毫无阻碍地融了进去,片刻之后只听“咔咔”声回荡四方,那鹤发童子面子一抖,哆嗦着抬手制作一结界之门,怨毒地回望了一眼,面露不甘地蹋门而出,其余四人一看,也紧随其后,那黑裙幼女临走之时也回望了一眼,眸子却是变成了惨白色,若让人看到,必是灾祸。
水下众人心中也甚是不安,却见那血针裂口之时,有一丝灵迹飘然而出,来到众人面前,显出白夜老人之形,脸上有愧疚,有欣喜,也有宽慰,“我与潘鼎合力封住了那妖物的灵,待会儿会有风暴破开这处结界,我这缕灵识可保你等平安。出去之后速速离去,切勿贪恋那妖针。”言罢仔细地看了每个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骆祁巛身上时略有停顿,似笑非笑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消散开来,成一黑白二色结膜护住众人,而紧随其后的,是那场让众人终生难忘的天崩地裂的血色风暴。
刺眼的红光弥漫整个天地,而于其消散前,不知是不是错觉,一声叹息传来带着笑意,
“潘鼎,睡得舒服吗?”
“一生中最安乐的事情。”
“老夫也累了,打不动了,我去陪你了。”
“好,咱们那边,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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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向隅又是出去旅行回来后又是生病,一直没有做到更新,现在开始继续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