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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次重逢
全年级总共6个班,我在6班,他在1班。
我突然想明白了,这应该是按照入考成绩分的班,顿时有种被歧视的感觉。
不过,差班也有差班的好处,至少我还有鹤立鸡群的可能。
果不其然,因为之前做过班长的记录,我和其他几个同学被委任为临时班干,成为班主任罗老师的副手。罗老师是我见过的班主任中最年轻的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又知性又亲切,还很有朝气。正因为她的出现,让我对K中的印象又好上了几分。觉得自己被平等地对待了,不再是长辈和孩子的关系,同时,前途是硕果累累、阳光一片的菜园,只等我去采撷。
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去领课本时,我才觉得,发明那么多班干部的名头是很明智的。
我捧着一大叠书正往回走,心里还隐隐有些不快,突然,有个人从身后撞了我,差点让我和墙面行贴面礼,手里的书也散落了一地。
谁啊?这么冒失!
我一边想一边回过头,只看到一个人影一晃而过——他直接蹲下来帮我捡课本了。
有没有人和我一样这么觉得,哪怕是黑发也有深有浅?我眼前这个明显就是个极端。
林枫的头发是深棕色的,干净的鬓角和略微修饰的额发,看起来比他的眼神温柔太多。也幸好,这个人是林枫,否则一定会被老师训斥,还在上学怎么可以染头发。他总是及时地修剪,却很少变动整体的感觉,相信他的发型师也一定不会乐意和他讨论如何改造,这将会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课题。
我正想着,眼前的男生突然站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的同时,也让我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的发色黑得非常纯粹,剪得很短却不是刺猬头,利落又清爽的感觉和他俊秀的长相倒也搭配,略尖的下巴被高挺的鼻梁中和掉一些秀气,再加上那双清澈分明的眸子,整个人看起来倒有几分阳光帅气。我也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脸和鸟窝头或者莫西干头组合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阿花虽然拼了命,但是考进K中对她来说还是非常值得的。我不仅偷笑,和她在一起才没多久,自己的思维也跟着变得跳跃起来。
男生把捡好的课本交还给我,看到我的笑容却变得若有所思,他只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起自己还有什么未了的急事,匆忙间问我:“对不起啊,同学,你没事儿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他瞥了一眼我身后的长廊,忙不迭地转身就跑。
我正纳闷,回头顾盼,到底是什么厉鬼追得他这么仓惶。吴婷婷就这么没有任何预告地出现在我眼前。她倒是无视我的存在,一边追,一边不停唤他:“夏天,你等等我。”
哎,世风日下。
我一边拢了拢手里的书,一边慢悠悠地向教室走去,脚步突然顿了顿。
她刚刚喊的是谁的名字?夏天?吴婷婷和我都认识的那个夏天?
我努力地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个人的样子,虽然有点改变,但是那依稀是记忆中那个小正太的长大版,汗。
照他们跑过去的方向,只有5班和6班的教室。我们班是绝对没有这么两号人的,吴婷婷好歹是我的初中校友,又长得如此惹眼,我不可能记不住。那么,他们应该是5班的吧。我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情况有点乱。不过,幸好不是最糟糕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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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十天,我们要参加军训。不过,托比之前军训的几个学校的福,我们不用到近郊的军训基地去了,因为,那里的毒日头把前几批训练的同学都给晒中暑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的军训就安排在学校里。K中原本就是寄宿制学校,也可以安排好这样的集体生活,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被决定了。
而作为临时班干,除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军训,我们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准备新生大会。
“江楠,你之前当了那么多年班长了,有什么想法吗?”大家散了以后,我们几个留下来商量。人真多,又是班级干部,又是团委干部的,不知怎的,文艺委员姜之虞倒问起我来了,我还以为这种联欢会应该是她的强项,我现在顶的也是宣传委员的名头。
“我还在想。”我只好表态,“主要是我们都不太了解班里的同学,如果能知道哪些同学有特长,应该能很快想出好的节目来。”
团支书蔡建也点了点头:“江楠说的没错,我们借军训这个机会也可以询问一下,有没有同学愿意代表班级表演的。如果实在没有,我们再联合其他一年级的班级,看看是不是出一个组合表演。”
“我倒知道有个现成的表演。”阿花突然冒了出来,她都不是班干部,就只是我的室友兼同桌,我并不知道,下一刻遭殃的居然会是自己,“江楠学过民族舞,可以代表我们班来表演。”
见到大家纷纷附庸,我觉得我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好呀,如果有其他同学愿意表演,我们可以再多出几个节目。不过,一个人独舞太单调了,我想再挑两个女同学一起跳,舞蹈我来编。我觉得冯怡和姜之虞就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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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和我联系了呢?”电话那头蒋欣宇语气轻佻。
“蒋欣宇哥哥……”只听到电话那头一声砰落,“你还在吗?”
半晌他才开头:“搞什么啊,丫头。”
恶作剧得逞。“帮我一个忙。”
“说来听听。”
我只好把今天下午被卖了的事告诉了他,央求他帮我想想能跳点什么。
“你上课的时候都不听的吗?”他吸了口气,“我又不是跳民族舞的,你找我,我找谁去?”
我只好拿出杀手锏:“我才跳了一年啊,又那么久都没有跳了,怎么可能记得住。那你教我跳芭蕾吧,肯定更受欢迎。”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我在所有形体课上的拙劣表现,最后向我妥协:“那还是民族舞吧。”
“呵呵,谢谢蒋欣宇哥哥。”听到他咳嗽的声音,真是让我无比愉悦,“我们是三个人一起跳哦,除了我,另外两个有体操基础。”
“体操?”
“嗯,广播体操。”
我拿出妈妈昨天送我的手机,和蒋欣宇互换了号码,便于联系。
通讯录里只有他和妈妈的名字。
我想起,我只有林枫家里的电话,要有什么事儿还真联系不上他,就想借吃饭去他宿舍跑一次,要他的电话号码。
“江楠,我和你说呀,K中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啊。我的初中同学在5班,她告诉我,她们班上也有极品美男。”阿花自觉地拿上碗,跟我一起去食堂,“林枫是在1班,对吧?”
“嗯。包打听,你知道1班男生的宿舍是在哪一栋吗?”
她果然没让我失望,同时一惊一乍地:“你要去找林枫啊,我可不可以跟着去啊。”
“我自己都没去过,要不下次吧,喊上他室友一起打牌。”
或许这个设想中的画面实在太美好,但是,当她的口水真的滴下来的时候,我有点看傻了。她不知道,她这个样子只会把林枫吓跑吗?
“小楠,我最喜欢你了。”她兴奋地抓住我的胳膊不放,“等我变成你嫂子,我一定好好谢你。”
“什么嫂子啊,林枫又不是我哥!”
“但是,听你昨天和我说的话挺像的。照你们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兄妹,那就一定是男女朋友了,你又说不是。”阿花的语气甚是无辜。
都魔怔了,抢着当我哥干嘛。不由得,我想起另一茬。
“阿花,我们吃完饭去西操场那边逛逛吧。罗老师说,那里有几间空的体操房,可以让我们练习。”
食堂的饭菜很一般,但是,我却吃的相当满足。
阿花不愧是包打听,一路走一路为我介绍。
从教工宿舍,一教,二教,多功能厅,到没有天鹅的天鹅湖,校长亲戚开的咖啡店兼小酒吧,拥有恋爱魔咒的图书馆以及情侣圣地——小树林。
“你知道吗?走到小树林的尽头,是一大片的樱花树,等明年春天,我们就可以在树下野餐啦。”
无法形容我此刻的感受,只是尽情享受着K中这座孤岛所带给我的一切美好,彷佛此时,我正沐浴在樱花纷飞的四月暖阳中,我想,这是我这辈子从未感受过的幸福。
幸好我们今天就来打听,高年级有好几个班都来订过排练厅的时间了。
“同学,你来得真巧。”帮老师记录的,是个戴着方形镜框的学姐,“这里呀,晚上一般都没有人的,今年开了拉丁舞班,所以每逢周一、周四都会有人在。”
“还能学拉丁舞?请外面的老师来教吗?”阿花也挤进来问。
“寄宿制学校比较无聊嘛,总要弄点花样丰富一下课余生活,你们才进来是不觉得的。”眼镜学姐笑着对我们说,“对了,如果周末不回家的话,你们还可以去多功能厅三楼看电影,那里有个小放映厅。片子不一定是最新的,但是比外面的影院也晚不了多少。关键是在学校里,人少,又有气氛,最适合谈恋爱了。”
一直听闻K中学风严谨,原来都是骗人的。
我看了看时间表,在空的档期里挑了三天预定好,随即给蒋欣宇发了条短信,让他知道该什么时候过来。他也迅速地给我回了一条。
【收到。你如果跳得比练体操的还要差,以后出去就别和我打招呼了。】
毒舌。我吐吐舌头,不去理会他。
阿花恋恋不舍地送我到男生宿舍楼下,挥泪告别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我都往里走了,突然听到她在后面大吼了一声:“小楠,如果有人非礼你,你要记得大声叫出来哦。”害我差点绊倒在楼梯上。
宿管阿姨显然也是听到了,倒也随和,一看就知道比我见世面得多:“那个胖胖的小姑娘挺活泼的呀,哈哈。”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就往楼上跑了。
阿花不光打听到了林枫住哪栋楼,连哪层也帮我摸清了,真叫我甘拜下风。
看到出出入入的男生都穿得都甚是清凉,我一时间倒也不敢往里走了,拉住一个从二楼左边门洞里出来的男生询问,知不知道林枫住哪间,结果他也不太清楚的样子。于是,我穿进右侧的门洞,一边走,一边试探性地喊了几声他的名字,他就出现在尽头的房间外。
他的室友去隔壁打牌了,我们就坐在他的宿舍里聊天。
男女生的宿舍没有差别,格局、大小完全相同,只是根据朝向会调整一下卫生间或者家具的方向。这点上,倒是真的做到了男女平等。
看到我四处查看,林枫淡淡一笑:“暑假里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你最近好像特别开心。”
“也没什么啦,不用回家,就让我很开心呀。”我把手撑在他的书桌上,看到书架上一整排的小说,很是意外,“凭这个,你还考第一?”
这点上非常不公平,从来都是他来我家帮我补习,把我家看了个彻彻底底,他家倒像是个禁区,林枫连提都没有提过,邀请我去他家玩。所以,对于他的个人物品,这还属首次观瞻。
他没想分辩什么,他也知道,我就是个课余生活极尽苍白的小孩,当我放弃跳舞的时候,已相当于放弃了全部。
“寄宿以后晚上的时间会多很多,总要找点事情来做。”他拂了拂桌面,满意地发现上面没有一丝尘埃,“去图书馆转转,好吗?”
快走到图书馆的时候,突然想起阿花刚刚告诉我的,关于图书馆的恋爱魔咒。
“你知道吗?关于K中的图书馆,有一个很诡异的传闻。”
“哦?”
“我也是刚刚听到的。图书馆一共有三层,一般只会用到一、二层,基本的书目在那里都可以查阅到,第三层极少有人上去,那里的书也是不能对外借阅的,只能去阅览室看。”我走到林枫面前,一边说一边轻快地倒退着走,“所以,当你第一次踏上图书馆的三楼……”
话还没说完,林枫停下了脚步:“应该关了,整栋都没有灯光。算了,我们还是各自回去吧,也不早了。”
于是,我匆匆忙忙地和他互换了宿舍电话和手机号码,就往回走了。
走到一半,我忽然想起来,喂,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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