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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跑路
月白风清,流芳宫,殿内烛光摇曳。
太子明秋昊悄然而至,屏退众人。
镶玉牙床,锦被绣衾里藏着的,是让明秋昊垂涎已久的身子。
颊边梨涡浅浅,眉如柳条,朱唇款款。腮边两缕青丝缠至脖颈间,肤色如雪,更添几分娇俏柔情。
明秋昊看着眼前这幕活色生香,不禁舔了一口自己干燥的嘴唇,喉结耸动,脸上的肉仿佛也跟着叠动了三分。
床上躺着的,正是他明秋昊明媒正娶的东宫太子妃。
厚胖的手掌从墨色缎子衣袍中抽出来,手指从眉眼滑落至唇间,白日里那丫头的清冷模样从他脑中一闪而过,他心中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
今晚他必须得到这个人。
“咔嚓!”不待探寻枕上春色,明秋昊只见一只手从锦被中抽出,从他眼前快速闪过,接着又是“啪”的一声,一个巴掌飞过来,明秋昊一个趔趄甩出三步的距离。
身子过于沉重,左摇右晃之中,明秋昊只想快点找个支撑物稳住自己,却发现刚刚那只沾过美色的手软弱无力,仿佛失了骨头,这是脱臼了。
“你好大的胆子!”明秋昊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却见一道凛冽的目光向他射过来,不由得将伸到半空中的手收回了袖子内。
床上那女子此刻已经坐起身来,慵懒地靠着朱红雕花的床柱,眼中满是鄙夷之色:“殿下,臣妾尚在休养之中,请殿下自重。”
明秋昊看着自己那只脱臼悬在半空中的臂膀,想要说些什么,咬了咬牙,硬是讲话憋了回去。
休养?他这个爱妃怕是比他自个儿都要健康,要不然怎么单手就能甩得他一个壮汉摸不着地?
再看看眼前这人生龙活虎的模样,明秋昊的眉头便上了锁。
一群下人怎的做事如此马虎,殿中的迷香对眼前这人分明毫无作用!
这美人在眼前晃了一月有余,愣是没吃到手。
明秋昊想到这里只觉得晦气。这要是传出去了,他储君的颜面往哪儿搁?
还想强来,但想到李云谣方才的生猛,他倒吸一口冷气,今晚看来是无法成事了。
这女人疯起来的样子他是见过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走为上计。
他甩了一下袖袍,大踏步离开了流芳宫。
靠在床上的女子,正是皇宫一个月前迎进来的太子正妃李云谣。
看着那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院落的拐角处,确定不会折返后,李云谣这才松了口气。
此刻的她虚弱得连身子都立不起来。要不是借靠着床柱的力,早就被那明秋昊一眼看穿了。
她环视了寝殿一周,又集中精力嗅了一下周边,最后的目光停留在殿中的云纹如意炉上。
雕虫小技。李云谣的嘴角微微扯动。
夜深露重,皎月当空。琉璃黄衬着朱红墙柱,一座座楼宇偏殿绵亘蜿蜒。
各处宫墙深院里都已熄灯落夜。
衣袂划过空中,一个黑影正正地落在流芳殿中寝帐屏风后。
“都安排好了吗?”说话的正是躺在床上的李云谣。
“小姐,都安排妥当了。”黑衣人拱手施礼。
李云谣掀开被褥,露出一身黑色夜行衣。
她艰难起身,黑衣人见状赶紧近身来扶。李云谣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秒便落入黑衣人的怀中。
京城云客居。
烟岚小心翼翼地拿着帕子擦拭着床上那人的额间,细密的汗珠一层又一层地沁出来。
“主子这是怎么了?白天我们离开的时候还不曾这样。”
烟岚是李云谣的贴身丫鬟。此刻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小姐,眼里心里满是担忧。
昏暗的烛光闪闪烁烁。站在角落里的黑色影子和夜的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查看还真的难以发觉。
那位正是流芳宫里的黑衣人。
“殿里的香有问题。”黑衣人说话的声音很轻。
“流芳宫的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垂手立在床边的另一位姑娘言语了,和烟岚一般打扮,是李云谣的另一位贴身丫鬟云岫。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方帕子,指甲陷进肉里。
这三人的对话李云谣听得分明,恍恍惚惚却如何也无法动弹,抑或言语。
挣扎着好长时间才缓缓睁开了眼,最先看见的是烟岚泪光盈盈的眸子。
“哭什么,我又没死。”李云谣此刻说话有气无力,一两句话散在空气里,不仔细听都难以发觉。
“小姐醒了!”另外两人赶紧靠得更近了些,见床上这位真的睁眼了,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李云谣环顾四周,再看看面前这三人,心中了然,她们这是成功逃离皇宫了。
来不及庆幸,出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流芳宫那边,后面是如何处理的?”
李云谣比较担心,事情并不是按计划进行的,太子的到来完全是个意外,最后只能将计就计了。
沈无影来得比较及时,不知道痕迹处理干净了没有。
“一把火烧了。”一身黑衣的沈无影说话仍是不带半点情绪。
李云谣眉头皱了皱,却也只是转瞬之间。
毁了流芳宫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在当时的情形下,应属最快最省事的法子了。
幸运的是,太子支开了全院所有的奴才。但愿没有人员伤亡。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四人盘点了下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明确了各自的职责分工,烟岚、云岫、沈无影便离开了。
他们明白,眼下的小姐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明天的命运如何他们无法预料到,所以唯有以一个最好的状态来面对,才能获得最大的胜算。
太和宫庆阳殿。皇后高坐在朱漆雕凤椅上,听着自家儿子的哭诉。
太子到底不是个傻子。离开了流芳宫,他并不急着寻太医来医治自己那只脱臼的胳膊,而是拖着臃肿的身子来到了皇后的殿里。
这招苦肉计玩转得甚是得意。
皇后的目光停留在儿子的胳膊上,脸色煞青。待听到二人至今仍未行房之时,眉眼更是拧巴到了一起。
“这李云谣当真是要造反不成!”一巴掌拍在扶手上,皇后整个人气得浑身发颤。
李云谣固然可恶,可眼前的这个儿子也是不争气的。朝堂政务上没有丝毫慧根,如今竟然连自己的后宫都治不得。
真真是没有半点皇家男子的风度气派。
她的愤怒来源于面前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却又不好直接发作,只好借着李云谣来出气了。
“把太子妃叫过来,本宫倒要看看她的能耐。”皇后不耐烦地冲着身边人招呼了一句。
“是。”此刻躬身应答的是皇后的贴身宫女素心姑姑。
素心带回来的不是太子妃,而是流芳宫走水的消息。
这倒是让皇后和太子吃了一惊。
“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呢!”皇后扶额,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头疼欲裂。
而今她是后宫之主,这一应事务免不了叫她心烦。
宫里的事从来就没个毫无缘由的。
太子妃入宫才不到两月就经历了遇刺,如今又是宫殿走水,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这究竟是针对的谁呢?
“太子妃受惊了没?”皇后看着眼前的儿子越来越心烦,身为明玕国的储君还是个没主意的样子,怪不得圣上埋怨。
素心匍匐在地,不敢言语,半天才抬起头来:“娘娘,太子妃娘娘她,还在殿里。”
皇后只觉心脏下沉了几分。
这宫殿都是连在一起的,一旦哪个院子里走水,纵是值班的大内侍卫察觉不到,各家奴才也不会毫无反应。
素心知道自家主子心里在想什么,赶紧补充道:“这火不似寻常,来得猛烈。”
皇后抬头看了眼自家儿子,此刻他已瘫坐在地,面色煞白。
太子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便慌了神。
此前他已屏退了流芳宫的一众奴才,眼下整个流芳宫只有太子妃一人。
他离开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若是人没逃出,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殿中的迷香终是起作用了
皇后也是个见过世面的,见儿子如此这般,便知其中多少与他脱不开干系。素心那意思她已了然,太子妃大抵是救不出了。
开国经年数载,不成想第一个在宫中殁于走水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媳,还是在自己管理的后宫里。
“你去处理吧,注意,切勿惊动圣上。”皇后抬头看了眼素心,素心接了意思,便施礼离开。
皇后知道自己家的儿子是个不成事的,嘱咐了几句便着人安排歇在了太和宫的一处偏殿。
如此自然是不合规矩的,可事急从权,流芳宫走水波及的是整个东宫,眼下太子的安危最为要紧。
饶是不放心,又派了个宫女去太医院请了当值的太医过来,去照看儿子那条脱臼的臂膀。
这一夜,宫中各处无眠,东宫各院尤甚。
纵是调集了皇宫各处的精锐,流芳宫的火也是平旦时分才被扑灭。
素心手持皇后手谕,着人封锁了东宫的消息,又调集一拨侍卫暗中守护东宫各院。
说是护卫,实为监视。
流芳宫各路奴才皆被寻了回来,唯不见太子妃两个贴身宫女烟岚、云岫的踪迹。
又有进殿的侍卫传来消息,寝殿位置寻得三具烧焦的尸体,无法辨识。
众人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面面相觑。这一夜的流芳宫,陨了三位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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