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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浴室的水声里夹杂着女生清脆轻快的歌声,跟哗啦啦的水声交织在一起,听不太真切。沈牧为瞥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收回目光,把视线放到江稚鱼的开学考试试卷上。
江稚鱼用干发帽包着头发,穿着简单的睡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哼着歌,心情很是不错。
“沈牧为?!”她惊讶地叫出声。
沈牧为飞快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穿戴整齐,才光明正大把视线投了过去。
“歌唱得挺好啊。”他说。
江稚鱼不知道是难为情还是被热气熏的,脸颊红通通的,她把音箱给关掉,问:“你怎么在这里啊?”
她的脸很小,被一颗粉色的干发帽包着,看起来有些滑稽,沈牧为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江稚鱼难为情地瞪了他一眼,走到床头,把干发帽给取下来,散落了一头湿漉漉的发,她又问:“你怎么在这啊?”
“阿姨托我来给你开个小灶。”沈牧为用他修长的手指落在江稚鱼那个有些许刺眼的分数上点了点,“她说你开学摸底考太差了。”
江稚鱼随便吹了两下头发,放下吹风机,走到书桌边,道:“那是我还没做好开学了的心理转变,没发挥好。”
“所以阿姨托我来帮你尽快转变心理啊。”沈牧为说,“你先去把头发吹干,等下过来看卷子。”
江稚鱼本想说头发差不多就行,但一想到待会得看卷子写题,还是磨磨蹭蹭去床头吹头发了,至少能拖一会是一会。
她吹头发,沈牧为便趴在桌子上给她看错题。
他还没洗澡,就穿着学校设计的蓝白校服,蝴蝶骨把白色上衣给撑出漂亮的形状,男孩的肩很宽,几缕黑发被压进领子里,贴着白嫩的脖颈,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江稚鱼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闻到了沈牧为身上那股熟悉的皂角香味。
“看完了没有啊,沈大学霸。”江稚鱼把头发吹了个半干,坐到沈牧为身边。
“没看完。”沈牧为指了指她卷子上那几个排着队错的选择题批注,“看不完。”
江稚鱼:“……妈的。”
“别说脏话。”沈牧为瞥了她一眼,“你去穿个外套过来吧,今天讲选择题好了。”
“麻烦精。”江稚鱼慢吞吞去拿了个外套穿上,又坐回位置上。
等到江稚鱼磨磨蹭蹭做好,沈牧为便出声道:“这几个选择题老师上课都讲过了,你没听吧?”
江稚鱼哼哼道:“要是听了我肯定不会做错的。”
“别卖机灵了,赶紧来听。”沈牧为道。
夜里的灯一直亮到将近十二点,江稚鱼昏昏欲睡,最后两个题压根没听进去,沈牧为正在讲着题,忽然手臂一凉,是打瞌睡砸到他手上的江稚鱼。
江稚鱼猛地惊醒,呆呆地看着沈牧为:“几点了几点了?”
“十二点了,你还真是一学就困。”沈牧为单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起身道,“今天就学到这里吧,再不睡明天该迟到了。”
江稚鱼打了个哈欠,困意攀上眼尾:“午休也没见你睡,是个超人吧?这么能抗的。”
沈牧为打开江稚鱼阳台的门,从小花坛翻了出去。
“你走大门啊。”江稚鱼无语地靠着阳台门,抱怨道,“还得过来再关一次。”
“阿姨她们估计都睡了,我走这里安静点。”
沈牧为校服翻过阳台栏杆的时候特别像在翻围墙,江稚鱼见他动作熟练麻利,出声嘲笑道:“沈牧为,你动作好笨啊。”
沈牧为单脚踩在栏杆上,后背弓起来,蝴蝶骨的形状顶在校服衣里面,有清亮的月光落在他后背上,被夜里的风吹拂起来的发尾飒飒而动,在肩膀上投出些斑驳的影子,他扭头看着江稚鱼,侧脸五官简直好看得叫人挪不开视线。
然后,他动作缓慢地伸出手。
朝江稚鱼比了个中指。
“笨蛋。”
江稚鱼咬着牙跺了个脚,正要追上去给他来一下,沈牧为轻巧跳了下去,边往家里跑边扬声道:“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又该叫不醒了。”
要怎么说都是认识很多个年头的青梅竹马了,沈牧为绝对是最了解江稚鱼的,第二天一早,他靠在自行车边背了大概二十个单词,江稚鱼才慢吞吞从家里走出来。
沈牧为看了眼手表:“可以,我们还能赶上第一节课。”
“哪有这么晚?”江稚鱼咕哝了一声,熟练地侧坐到沈牧为后座上,催促道:“赶紧骑,等会煎饼果子摊子都要走了。”
“要吃煎饼果子不知道早点下来?”沈牧为今天穿了个单薄的白色衬衣在校服外面,踩单车的时候衣尾飞扬起来,江稚鱼抓着前座边缘,在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快步跳了下来,跑到准备收摊的煎饼果子摊前,点了两个加里脊和肉松的煎饼果子。
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被切成两半,塞到纸袋里的时候还很烫手,江稚鱼把第一个递给沈牧为。
“有香菜,这个是你的。”
“我吃过早餐了。”沈牧为无奈道。
江稚鱼挤出一个笑,一口整齐的白牙很是漂亮。
“正好最后两块果子,好让阿姨帮我们做掉了。”
沈牧为停好了自行车,准备进校门的时候江稚鱼正好捧着她的那个刚出炉的煎饼果子,边往书包里塞,边往校门口走。
门口查校服和违禁品的纪检委员表情很是严肃,脖子上挂着一块检查牌,旁边还站着地中海的教导主任。
“主任早。”
“牧为啊,早啊。”
碰着喜欢的学生才会露出来的笑容非常宝贵,江稚鱼偷偷溜进学校里,才刚躲过校门口的第一道关卡,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把煎饼果子拿出来吃。
沈牧为脚长,三两步就跟上了江稚鱼,他用手拍了拍江稚鱼的头:“还磨蹭,真赶不上早自习了。”
班主任每天早上都安排了班干部轮守,今天是他们班班长守早读,迟到的沈大学霸跟他点了点头,然后回了自己的位置,跟在后面蹑手蹑脚的江稚鱼也逃过一劫。
“还真是官官相护啊。”江稚鱼小声嘀咕了一句,便窜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又起晚了?”
江稚鱼的同桌是个女孩,叫时雨,她俩关系很不错,不错到江稚鱼愿意分一半煎饼果子给时雨吃。
“谢谢,我吃过了。”
“那你尝一口,还热乎呢,很好吃。”江稚鱼把第一口递给她吃。
时雨看了眼正在低头看书的班长,躲到两个人抽屉下快速地咬了一口煎饼果子,酥脆的果子壳在嘴里发出咔嚓的声音,肉松的气味很香,在唇齿间晕开。
“好吃。”时雨评价道。
“你还吃吗?”江稚鱼问。
时雨摇了摇头:“你小心点吃。”
也就是老班最近几天没有巡查的习惯,江稚鱼才敢躲在抽屉盖后面,用非常拙劣的动作偷吃早餐。
“我觉得班长看到你了。”时雨面前还架着本书,她目光落到书上,压低声音道。
江稚鱼匆匆擦了擦嘴角的果子屑,说:“那我等会下课再吃。”
对江稚鱼而言,上一天课非常难熬,而且今天数学课老师讲开学考的卷子,江稚鱼作为班上不及格里头的其中一个,反复被拉出来鞭尸,导致她放学的时候都还闷闷不乐的。
“这么丧气?”
沈牧为推着自行车到她身边,江稚鱼紧攥着书包带子,瘪着嘴不说话。
“这次没考好,下次努努力,争取进步就好了。”
江稚鱼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内心也有很敏感的部分,她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很快,所以沈牧为对哄她很有一套办法。
“这是去哪里啊?”江稚鱼看着沈牧为从家门口的巷子那儿拐了过去,问道。
“买奶茶喝去。”沈牧为说。
江稚鱼表情明显雀跃了一下。
“我妈说不让我喝。”
“偷偷的不就成了?”
叮当的自行车压过湿漉漉的水泥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傍晚时分的风从江对面吹来,带着些烟火的气息,在灿然的晚霞中轻轻拂来少年少女的发。
“沈牧为,你成绩怎么这么好呢?要不分一点分数给我吧。”
江稚鱼坐在江边的石墩子上,看着自行车旁的沈牧为,说道。
“怎么分给你?考试都不在一个考场,给你抄都抄不着。”沈牧为说。
江稚鱼嘀咕了一句“假神气”。
像沈牧为这样六百分打底的学霸,次次都是第一考场,全校前三十名都在第一考场,但能够每次都在第一考场的人,估计数下来压根没几个。
江稚鱼温吞地吸完了一杯奶茶,她拍了拍肚子起身,把奶茶杯递给沈牧为。
“帮我丢一下。”
沈牧为看了她一眼。
“有够懒的。”
看着他去丢垃圾的背影,江稚鱼深叹了一口气,成绩差就成绩差吧,这都十几年了,笼罩在沈牧为的阴影下的日子两只手都算不过来了。
多这几天又怎么样?
“晚饭吃不下了吧?”沈牧为悠悠踩着单车,问道。
江稚鱼说:“吃得下,我妈妈今天要做可乐鸡翅的。”
沈牧为轻笑了两声,骂道:“我就说怎么这么费劲,原来我是载着一头猪啊。”
江稚鱼不爽地掐了他的后腰一把。
他妈的,这日子真是一天都多不了了。
江稚鱼恨恨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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