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喻人

　　窗外阳光灿烂，耳边飘过幽幽的歌声，突然又忆起多年前那个同样灿烂的午后。
　　雨妍快乐地舞着双手，大声喊：“如果，依楠是水仙，那么我就是樱花！”
　　匪夷所思的语言，我一直记得自己当时木然的傻样。是啊，依楠是个纯净的女孩子，比作水仙的确恰当，可是，雨妍为什么是樱花呢？她那么阳光，让身边所有的人都享受她散发出的光与热……怎么会是樱花那种阴柔的美丽花朵？

　　昨天下午的回忆让我晚上也梦到雨妍了，但是，梦里的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笑容都没有，只是悲伤地看着我。这样的情形如果发生在依楠身上，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是雨妍呢？算了，还是抓紧时间吧，今天还有一个大项目要谈呢。
　　“刘炽，不错啊，听说，那个项目你已经搞定了啊？哈哈，请吃饭！”李立还是以那副贪吃的嘴脸出现在我面前。天不开眼，怎么会和这家伙这样纠缠不休。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和他是同学，现在竟然还是同事！
　　“得了，还没定呢，等一会儿我就去谈。你小子，还是安心工作，好好攒老婆本，别老是来剥削我！”
　　“啊呦，亲爱的刘炽啊！我们都是‘老相好’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天啊，他又开始用恶心地方式来打击我了！还是先避避风头。
　　“呀，晓晓！她怎么脸色那么差啊！”
　　“哪儿呢，哪儿呢？！”哈哈，李立果然上当了，一个百米冲刺，往心上人冲过去了。重色轻友的家伙！赶紧收拾好东西，见客户吧。
　　呼……终于搞定这笔单子了，可以松口气了。
　　心里怎么空落落的呢，忙惯了嘛？
　　想起来，倒是很久没联系依楠了，也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挂个电话过去吧。
　　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依楠的号码。
　　“嘟……”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接呢？
　　她不会是生我的气，故意不接我的电话吧。算了，我亲自上门谢罪吧。
　　“叮咚……依楠，在吗？”今天是星期一，她应该在家才对的。
　　“依楠，你在的话就开门吧，我最近是忙昏头了，才没和你联系的，我知道错了！开门吧！”我知道她肯定是在里面的，锲而不舍！
　　“叮咚……”
　　“小伙子，依楠不在家啊，她去医院了。”隔壁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医院！！怎么了她？生什么病？严重吗？什么时候去的？”
　　“你一下子说这么多，我都记不住了。她没生病，是去照顾别人，好像叫雨什么的。她让我和你说一声，就在那个A医院。还有……”老太太还在那里边回忆边说，我却什么都等不及了，除了跑着去找她们，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样。

　　坐在出租车上，我的脑子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才报出地点。弄得司机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一定是雨妍出了什么事了，她怎么会生病住院呢？一向都生龙活虎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见到了，要好好教训她。
　　到了医院，车还没停稳，我就把钱一递，开门冲了出去。
　　“小姐，我想查一个病人，叫雨妍的。”
　　一得到答案，我连基本的道谢都来不及说完就已经挤进了电梯。
　　怎么会住在重病区？！怎么会这么严重？！依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
　　一连串的问题冲击着我的大脑，感觉有种东西压迫着我的心脏，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雨妍！”推门而入，大声喊道，全不顾这里是医院。
　　“嘘……我在这里，别这样大喊大叫的，想吓死我啊！”雨妍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着开我的玩笑，可是笑容却掩藏不住那苍白的脸。
　　“你怎么了？什么病啊？怎么都不通知我早点来看你？依楠怎么也不告诉我呢……唔”
　　“好了，好了，我是病人诶！你说话慢一点，一句句来啊！”雨妍笑着伸手捂住我的嘴。一丝冰凉透过她的手传到我唇。
　　我伸出手，想抚摸她的头发，可是，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我看见了挂在床上的病例牌写着骇人的字：肝癌晚期。
　　“雨妍，你……”
　　“干吗啊，别这样啊。我知道，是地球人都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可是，我不是很难过啊，因为我这一生过得很美好。有你和依楠这样的好朋友陪我最后的日子，已经是人生之大幸了。”雨妍从我眼中看出所有话语，微微笑着，看起来这个笑容是那么不容易才展现出来的。
　　我突然感觉自己真的不如她，我的眼睛已经出卖了我的脆弱，温热的眼泪从心底流了下来，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
　　“别这样，刘炽，你是男人，怎么可以哭鼻子呢？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像我这样坚强啊！死真的不可怕，只要你们能记得我，我就能一直活下去，活在……咳咳！”
　　“你怎么样？没事吧，我倒水给你！”看见她那样痛苦地咳着，我慌作一团，不知所措。
　　“不……用了。依楠去打水了，你找不到水壶的。我没事。”她又挤出了那样灿烂的笑容，“你和依楠之间还好吧？我看她的心情不是很好呢……”
　　“你生病了，她怎么会好心情呢，不用操心我们了，我不会辜负你这个红娘的。我会对她好的。”
　　“呵呵，这就好了。依楠，回来了啊？”
　　“嗯！刘炽，你来了啊。”依楠一脸的倦容，看样子已经照顾雨妍好几天了。
　　“你怎么不早点通知我？”本想先关心她一下，可脱口而出的是责问。
　　“我联系你的，你刚好不在公司。你的同事说你最近有个大项目在忙。我就想……等你忙完了再……”依楠垂下眼帘，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其实，是我自己不对，明明忙的不记得联系她了，现在却……
　　“好了，你们就别多说了。我做裁判，判刘炽不对。你是男人，应该照顾女孩子的。自己不关心别人，还……咳咳！”
　　“得了，你也别说了，我认错，还不行吗？”心痛的感觉随着雨妍的咳嗽油然而生。突然有种亏欠的感觉。
　　“刘炽，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好吗？雨妍她睡着了，应该不会有事。我会拜托章阿姨帮我看住她的。”看着雨妍睡着了，依楠才轻声地问我。
　　“好的，走吧。”
　　医院的院子也是那么生意盎然，绿油油的一片，感觉不到死亡。
　　我有点理解，雨妍当年为什么说自己是樱花了，她真的如樱花一般短暂绚烂。
　　“炽，你想什么呢？”依楠轻轻地靠在我身上，那股熟悉地发香传了过来。
　　“没什么，你最近都在陪雨妍？很累吧?”揽住她的肩头，让她的姿势更舒适一点。
　　“嗯……她住院已经一个星期了，医生说，他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严重的病人竟然可以自己坚持着，不住院那么久。他说雨妍的病情应该早就来看才好，她一定是服用很多的止疼药才撑到今时今日的。雨妍……好可怜……”哭泣声掩过了依楠柔柔的声音。除了轻拍她的背，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你通知她的父母没有？”
　　“通知了，但是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回来。他们都说自己的生意很忙，暂时抽不出身。我是哭着求他们回来的。可是……我真是没用！”
　　“别这样！不是你的错。那样自私的人，怎么配做雨妍的父母！可是，我想雨妍应该很想见到自己的父母吧，这个，我来想办法。”阳光洒在依楠的身上，感觉，这是一个天使。
　　“好的。有你在，我就不会那么怕了。”她钻进我的怀里，靠在我心脏的位置上，“它跳得好有力，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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