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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这段里的赛特勒斯,就是替小亚去卡瑞亚办差,结果差点被小亚爹吊上绞架的那个演员,在历史上是真有其人的。他的朋友尼克拉特斯,是《阿波罗的面具》这本小说的主角,在天堂之火里也露了个脸。
这段跟天堂之火的剧情有交叉,‘第五章里有这么一段:哲学家感到更加不安,一次过节的时候,他们骑马进城去剧场。让他悔恨不已的是,那天上演的是埃斯库罗斯的盲目者,这出戏把阿基里斯和帕特罗克罗斯描述成不仅是好朋友。他注意到,舞台上帕特罗克洛斯的死讯传给阿基里斯的时候,亚历山大神情恍惚,泪水从大睁的眼里流出,赫菲斯提昂抓着他的手。责备的目光让赫菲斯提昂缩回了手,脸红到耳根。亚历山大根本注意不到,最后演员谢场,他跟着跑去后台,去找演阿基里斯的演员。他没法阻止王子拥抱这个人,给了他一只自己的贵重的手镯,王后肯定会注意这个。这很不适宜,第二天他整天讲数学,作为解毒剂。’
这段是从演员的视角复述了一遍,奶奶最后想说的话雷的我囧囧有神。
正文开始:
赛特勒斯很喜欢他的旅行,除了报酬外还带回来一些漂亮的礼物。他告诉我,当他被带到奥林匹娅斯王后面前时,他吓坏了,她身上缠绕着一条驯服的蛇,那条蛇抬起头对他嘶嘶作响,她好像是刚从酒神祭回来,派拉是个不会枯燥乏味的地方。“还有,”他摇头并叹息着说,“我恋爱了,我的心被偷走了,我不会再像从前了。”
我习惯听这样的声明了,告诫他那个身上环绕着驯服的嘶嘶作响的蛇的女人,可不是个普通军官的妻子。但是他告诉我是个男孩,我的心放了下来,问他是否把这漂亮孩子带到雅典来了。他毫无节制地大笑起来,然后说这是为了放松心情。“不,我怕他父亲找我算账。”
马其顿到处是有权有势的土匪,我赞扬他的明智。他又说,“他母亲更可怕,当然最不好惹的是他本人。”我挑了挑眉毛等着他说下去。“不,”他说,“你自己下个月就会去派拉,你可以自己看看他。”
“很好,告诉我他的名字。”
“你看到他的时候就会知道了,他会出场的,他从不落下一场戏。”
他不再告诉我什么,但是过了一会儿说,“到派拉的时候,为什么不演出盲目者呢?”
“亲爱的,”我说,“我想我已经到了把阿基里斯的面具挂起来的时候了,我已经50岁了,虽然你好心地忘了这一点。”
“瞎说,你看上去还很年轻,你知道,让我来告诉你这些话是在发傻,尽力而为,你是个出色的阿基里斯,让他们看到值得纪念的表演吧。”
我有点感动,而且很高兴,他这人不喜欢撒谎。然后我问,“为什么是盲目者?”
“这出戏在那里已经十年没上演了,年轻人都没看过。”
“赛特勒斯,”我说,“我认为你让我演这出戏就是为了取悦你的男朋友。”
“我的……?”他瞪着我笑了起来,然后说,“啊,你让我浮想联翩了,但是他的确很想看这出戏。要是在派拉能找到剧本的抄本我自己就演了。”
“他不能把他的借给你么?”
“他也没有抄本,这些故事是他从伊利亚特里听到的,他把这史诗都背下来了。”
“好吧。”我说。有些事是难以搞清的。我也许真的会演这出戏,要是它很久没上演过了,我可以从中得到些乐趣。
“好极了,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让你的三号演员扮演怒火万丈的阿波罗吧,你不能扮演这个角色了,最亲爱的尼克,起重员也许会喝醉。”(这句说的是前面的剧情,尼克在年轻的时候道具被人破坏,险些丧命,但是他表现出的勇敢打动了恰好来看戏的狄翁,从此他结识了狄翁和柏拉图)
“除了在德尔菲为了向神致意,我从未再扮演过这个角色。”我陷入沉默,想起在那里发生的战争,神庙的黄金被劫掠,在我们的时代,没什么东西是神圣的了
菲利浦国王装饰了阿格劳斯王的剧场,一切都是一流的。起重员很清醒,我在走上舞台前,就像往常一样,碰触了一下阿波罗的面具。我不再戴着它,现在没人能读懂它了,但是我走到哪儿都带上它,就像个老朋友,它给我带来好运。神的面孔看上去严厉而宁静,他好像在对我说,“今天一定要表演好,我这么要求自有原因,但是别害怕,我会保佑你的。”之前我对自己有点缺乏信心,但是离开它后我走上舞台,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么好的状态。
演出结束的时候我想,我不会再演这出戏了,不能一再试探天神。
化妆室门口挤满了人,我还穿着全套行头,化妆师整理着我的面具。这时门口一阵骚动,人们分开了,让出一条路。
一个男孩站在那儿,他大约十四岁左右,一头散乱的金发垂在脖子后面,马其顿人都长着蓝眼睛,但是他的眼睛很特别。六七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小伙子站在他身后,看到这些男孩谁也不往前挤,我知道他是谁了。(天堂之火里小亚明明是灰眼睛,到这本里成了蓝的了,我只好还是翻成灰的)
他走进来,打量着这屋子,然后说,“阿基里斯在哪儿?”
剧场很大,即使是坐在第一排,演员谢幕的时候人们也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我回答,“我在这儿,殿下。”
他站住看着我,他的眼睛大睁着,看上去更清澈了,我很难过要让这么漂亮的男孩失望了。在他的年纪,他们总是希望面具下面的脸和那面具相称。我猜想他是没什么话好说了。但是他走过来平静地说,“演的太好了,你的灵魂一定与神同在。”
为了不扫他的兴,我没告诉他我保住牙齿没掉就是幸运了。我说,“我有个好父亲,殿下,他从我小时起就训练我,而且我经常练习。”
那么你一直都是个演员了,我回答是的时候,他好像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那你一定明白这个。”他问了两个关于表演的问题,还挺在行的,能听出来他和塞特勒斯交谈过。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身后的人说,“你们回去吧。”
他们鞠躬并退下,紧跟在他身后的男孩也要跟着退出去的时候,他追上去抓住他的胳膊,说,“不,你留下,赫菲斯提昂。”那个高个男孩转身回来,高兴得容光焕发,紧挨着他站着。他对我说,“其他人是王子的伙友军,但是我们俩之间只有赫菲斯提昂和亚历山大。”
“是啊,”我微笑着看着他们,“在阿基里斯的军帐里也是一样。”
他点点头,看来他很熟悉这样的说法。他走上前摸了摸我的舞台胸甲,看看是什么做成的。
他胳膊上,有条伤疤半被金镯子遮住,如果他不是这么年轻,人们会以为这是在战场上得来的。他的脸型比雕塑家的标准要长一点,使那标准显得乏味,他皮肤清澈,很红润,几乎是橄榄色的。他青春焕发,但是温暖可亲。他身上有股香气,但不是沐浴油膏的味道,是他自己独有的,就像夏天草地的芳香。我真想靠得更近些,感受他的光辉,但是我不会去碰触火焰或狮子。
他看到只有我们几个在场,说,“我要告诉你些事,你是第一个听到的人。我会在阿基里斯的墓碑上奉献牺牲,赫菲斯提昂会向帕特罗克洛斯墓上献祭,这是我们俩的誓约。”
好极了,看来菲利浦国王要向东方进军了。我说,“那里是波斯的土地,我的殿下。”
“是的,”他看上去很严肃,就像缪斯环绕着的阿波罗。“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你也要来,在那儿演出盲目者。”
我摇着头说,“就算这一切很快实现,我也太老了。”
他侧着头看着我,好像在计算时间。“也许,”他说,“但是我想在特洛伊平原上听到你的声音。别人的不一样。要是我邀请你,你会来么?”
就像他在街对面喊我去吃晚餐似的,我回答,“是的,殿下,我会来的。”
“我知道你会的,你明白这个,还有个问题我要问你。”
有人在门口咳嗽了一声,一个瘦小机灵,长着两条细腿的人走进来,他留着哲学家式的短须。他带着看护着雏鹰的母鸡般的不满看着那男孩。男孩回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好像在说,人必须接受现实,不必大惊小怪。“尼克拉特斯,”他说,“这是我的老师亚里士多德,也许你在雅典见过他。”(玛丽奶奶真的很不喜欢亚老师)
他不记得我倒是很正常,更正常的是他不想被介绍给一个演员。我不能责备他,我尽量对他有礼。有人告诉我他离开学院,是因为塞斯珀斯当了校长让他不快。我不知道他在这里。
处理完这件事,那男孩对我说,“伊利亚特里有样东西我不懂,我希望这出戏能解答这一点。阿基里斯一开始为什么不杀了阿加门农?那样的话帕特罗克洛斯和其他很多的英雄就不用死了,你听人说过他为什么这么做么?”
“啊,智慧的雅典娜劝阻了他,阿加门农是最高国王,是他的长官。”
“但是他是个怎样的将军啊,他浪费人们的生命,他并未真正带领过他们,他抢劫他最好的军官,来补偿自己的错误带来的损失,过后还去请求他的原谅。他发起愚蠢的进攻,甚至不能掌控自己的人,只好让奥德修斯代替他。你能想象更糟糕的事么?最高长官?他连一伙抢牲口的色雷斯人都打不退。我不明白阿基里斯为什么不宰了他。为了希腊人他也该这么做。他们了解他,他们会跟随他,然后结束战争。只有阿加门农这样的人会把战争拖上十年。本来有两个冬天就可以拿下特洛伊。”
亚里士多德烦躁不安。他在尝试,我猜测,用迂回的方式把王子叫走,以免他直接拒绝让他丧失权威。我看出这男孩明白这点,不是像个孩子那样,而是像衡量另一个男人的男人。我想这让他感到好玩,但是还不足以让他放下心头事。
要是阿基里斯攻下了特洛伊,我想他是不会洗劫那里的,要是帕特罗克罗斯还活着的话(要是他们已经杀了他的话就不好说了)。那是巨大的浪费,特洛伊人是很好的,勇敢的人,他们可以跟随他,结束战争。那些战船用不着了,他可以娶普莱阿姆的一个女儿,他不会奴役那些王室妇女的,我很肯定。他的目光越过我好像看到这一切。他身上的光辉几乎让我枯萎。他准确地背出这段诗行:“请歌唱,缪斯,佩硫斯的儿子阿基里斯可怕的怒火,他给希腊人带来巨大的悲痛。许多英雄的魂魄因此降到哈德斯,飞鸟和野狗啃食他们的尸体。但是这不是因为他的怒火,他一开始不知道会这样。”
他古代雕像样式的长发,他狂热深沉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就想古老神话中的少年,倾听着天神情人的声音。
亚里士多德咳嗽了一声,男孩从幻想中醒过来,“但是阿基里斯肯定有别的原因,人们说那是十几代前的事情了,我想真正的原因人们已经忘了。”
亚里士多德谨慎地拽了拽赫费斯提昂的上衣。年轻的王子环顾四周,好像是偶然看到这一幕。“我们得走了。”他说,好像在回应一只狗的恶作剧,他还站在我跟前,我猜他就是要捉弄他的老师。然后他说,“我读伊利亚特的时候总是想发出阿基里斯那样的声音,但是只听到我自己的声音,现在他有了你的声音,这是你给我的珍贵的礼物。”
好像是回应这句话,他从胳膊上取下马其顿工艺的沉重的金手镯,一只盘成三匝的金蛇,有红宝石眼睛和精致的鳞片。他拉过我的手,戴在我手腕上,他的碰触中有种东西,那带着体温的金饰好像把暖意传遍了我的全身。“这个给你留作纪念。”他说。我以为这是件赏赐,直到他拥抱并且吻了我。然后他搂着赫菲斯提昂的腰和他一起走了出去,那哲学家跟在身后。
回到雅典后,我去了学院。没人在那儿,我挑了个人们都在工作的安静的时间。柏拉图坟前的桃金娘树已经长高,撒下浓荫,那大理石雕像也显出岁月的痕迹了。
树林茂盛翠绿,但是我的思想却停留在埃特纳的白色山坡上,白雪覆盖着提坦的熔岩,还有雪光映在那双充满迷狂却善解人意的灰眼睛上。
他会像在大地上徘徊着,就像火焰,就像狮子,永远追寻却找不到终点。他不会知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他想寻找的东西就已经从这世上消失,毁灭殆尽了。像狮子一样,他会猎捕合适的猎物,应对面前的一切,像狮子一样,有时他会愤怒,他会永远被人爱戴,却不知道怎样的爱跟他擦肩而过了。
没人为狄翁而战,当他为了正义献出生命的时候,他在灵魂深处深知这一点。但是人们会为这男孩去死,不管他是对是错。他只要用他闪耀的灰眼睛盯着他们,说,“我的朋友们,我相信你们。”多少像我们这样的人,像赛特勒斯,还有我,会跟随这金色的魔灵,不管他是让我们展示出天神或是英雄,用他的梦想引燃我的艺术,也用我们艺术引燃他的梦想。到特洛伊,到巴比伦,甚至世界的尽头,把我们的老骨头留在野蛮人的城市。只要他一声召唤。
我回忆着在去派拉之前,我碰触阿波罗的面具祈求好运,而神好像在对我说,“替我发话,尼克拉特斯。某人的灵魂需要倾听。”有个人也是这样,我想,柏拉图就是这样。
坐在坟墓旁边,我从胳膊上取下那金镯子,我从不让它离身,多数人以为我是在炫耀,但是赛特勒斯明白,虽然他拿我开心。被阳光晒暖的大理石墓碑洒满树荫,我把金镯子放在上面,好像它会说话,好像把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里。
悲剧总是让人们在命运中相遇,要不怎么会是一出戏剧呢。在命运的汇合中,悲哀被净化,或是转化成喜悦,结果是死亡或是胜利。如果他们相会,世界会因此改变。没人会把这个写成悲剧,但是这样也好,因为人们不能忍受这两个主角不曾相遇的悲哀。
(服了服了,奶奶你yy的本领登峰造极,这样的cp也能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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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小说除了写道给小亚办过差的那个演员赛特勒斯,本来根小亚没什么关系,结果结尾冒出这么一段,吓我一跳。
这本小说《阿波罗的面具》是以演员尼克拉特斯的视角,叙述西西里的希腊城市锡拉库萨的□□。小说的主角除了柏拉图,还有狄翁。他是锡拉库萨的僭主老狄奥尼修斯的姻亲和女婿,他在年轻是结识了柏拉图,邀请他到锡拉库萨去见老狄奥尼修斯,希望能实现他的政治理想,结果闹出柏拉图一生最大的丑闻,僭主把他送到奴隶市场上去了。故事开始于这桩闹剧发生的十几年后,老僭主死后,狄翁再次给柏拉图写信邀请他到锡拉库萨,教育小狄奥尼修斯,但是结果是狄翁被流放,柏拉图和新僭主不欢而散(这里玛丽奶奶的yy本领真够高的,把这三个人的关系写的既cj又暧昧,真是充溢着柏拉图式的情感)。后来柏拉图再次去了西西里,却差点送命,狄翁不堪忍受僭主的残暴,起兵推翻了他,想在锡拉库萨恢复民主制,但是乌合之众却辜负了他,驱逐了他和他的士兵。在小狄奥尼修斯反攻的时候,他们处于毁灭的边缘,又派信使恳切狄翁,狄翁原谅了锡拉库萨人,带兵回来保住了城市和里面的居民。但是他最终没能实现他的政治理想,被人暗杀。小说写的是很好,结尾尤为悲凉,就是和普鲁塔克的传记有些重合,普鲁塔克关于狄翁的传记非常精彩,本身就像出色的历史小数,想超过这效果很困难。普鲁塔克对狄翁倍加赞扬,认为他是高尚无私的政治家,但是玛丽奶奶对他颇有微词,认为只有小亚才配的上柏拉图卓越的心灵,为希腊世界最伟大的两个人擦肩而过深感遗憾。弄的我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坚定的H/A派,郁闷。阿波罗的面具在原版英语论坛上能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