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

　　昏暗的天空愈发沉重，似乎这一瞬间呼吸也不能畅通。他下意识地张开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便立刻明白这是在梦中了。可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却并没能到来，他只能以呆滞的目光凝视着上方的天空，等着它坠下来完全包裹住自己的那刻。

　　死水般的沉静突然被打破，一个清脆如风铃般的声音刺入他的耳膜。
　　“江其幸――快把作业借我抄抄！”

　　是谁？
　　他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突然出现的模糊人影，但却没能做到，只堪堪看清她挂在耳边的发，女孩便消失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另一个人又闯入了他的视野。

　　那人有着一头垂在蝴蝶骨的长发，端的是少女的亭亭。

　　这次又……是谁？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他从牙齿里挤出一个音节，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少女却突然转头，冲他温柔地笑了，她开口：“其幸。”

　　他想要回答，却又不能，一时间难受得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正纠结着，便感觉到一阵天昏地暗，场景开始变换。

　　是熟悉的雨夜。
　　豆大的雨滴无情地砸在他身上，他看见有人从小巷深处走来，皮鞋踩入水中发出不美妙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他听见那人问道。

　　“其……祁辛，我叫祁辛。”下意识要回答那个称呼的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改了口。

　　“那祁辛……你要同我走吗？”那人似乎是发现了他的小把戏，却只是笑笑不揭穿，连带着眼角的痣轻轻颤抖。

　　……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只记得最后他的确是跟着这人走了。

　　这样的梦他这些年做了无数次，内容几乎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按以往来说到这儿就该结束了，可是这次却没有。
　　还没来得及感到奇怪，一束极细的光就撕裂了黑暗的天空。一个温煦如阳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似是少年的温柔低语，听不大分明。

　　祁辛努力想要听清那少年说了什么，听清了后却又感到不寒而栗。

　　少年说：“一切都是你的错。”

　　不！不是我！

　　祁辛无声地喊着，拼了命的往后退，可那少年不放过他，死死地追着：“就是因为你！你会拖累所有人的！”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

　　他急于想证明什么，慌乱之间脚一滑向后坠去，视野再次变黑之前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似乎是那少年。

　　天边霭霭乌云靠拢起来将那裂缝堵上。
　　他的世界里再没有了光。

　　祁辛挣扎着从梦中惊醒，这才发现已是一身冷汗，他抹了把额头，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腰上传来一阵温热，他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在耳边低吟――

　　“做噩梦了？”

　　祁辛抿了唇不出声，算是默认。

　　那人似是轻叹了一口气，圈着祁辛的手臂加了几分力度，低下头在他脖颈处落下一吻：“乖，别想太多，睡吧。”

　　祁辛对于这种哄小孩似的行为有些不耐，可抵不住涌来的睡意，便闭了眼沉沉睡去。

　　――所以未能看见身后那人沉眸如星，像是在黑暗中窥视猎物的豹子。

　　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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