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即深渊

　　顾之遇到先生那年，正是他最为意气风发的年纪。
　　先生只是一个破落边境小镇子的一个私塾先生，顾之来到小镇子那年对先生便知之甚多，虽然都是从外人之口得知，但并不妨碍他将先生视为极敬重的人—镇子上的人都说先生知书达理，待人亲和，对孩子们尤其耐心，甚至家中清贫的孩子也会授予无偿教学。
　　顾之每每听到这些话都会幻想先生究竟是怎样神仙的男子。
　　由于刚到镇子，一切都要打理，所以一直没有机会窥见先生真容，他想着总要找个机会看看，却苦于抽不开身，他托人去瞧，那人回来也只说非凡人也。别的便不再多说。
　　“哼，故弄玄虚。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乃那下凡仙人。”
　　于是他前往先生的私塾并红着脸回来。当晚他便罕见地做了那又羞又恼人的春梦。
　　先生他不枉为仙人下凡，他单往那孱弱一站，便能激起想要上前拥抱他的欲望，一袭简单的白衣，走动间便似那翻飞翩舞着的蝴蝶，不，比喻为任何物什也许都不够恰当。对待身边人永远都噙着一抹温润的微笑，亲和的打招呼。
　　真乃神人。顾之这般思着。顾之没什么文化，他想不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于是他只跟着乡里人夸他是神人。
　　晚间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手上的茧子想着自己大字不识，兴许真该学下习字吧。
　　安顿好一切之后隔天一赶早他便进了学堂，孩子们对于他这个大人还来习字是颇为好奇的，甚至有顽皮的孩子们当着他的面耻笑他---老大的人了居然大字不识。
　　先生看起来微微有些生气地瞪视着那些孩子，大抵孩子们从未见先生生气，于是他们都变得极为乖顺，先生顿了下，才缓慢地拿起书，但他一字未讲，只突然开始训话。
　　“我此前并未对你们做过多约束，但就在刚才我突然意识到我作为一个教书先生的失职，今日便专讲何为尊重罢。私塾里今日来了客人，今后还会是我们的同学，无谓他的身份，都应对人敬重三分，枉论他的年纪，便是年迈老伯来习字都不应耻笑，活到老学到老，学习知识并不是可耻的事，更何况在座的都是读书人了，怎得这般道理也不懂的，”他顿了下，叹了口气，“实乃为师之过。今日为师与你们一道抄写《论语》两遍，下不为例。”
　　孩子们都垂头丧气，顾之坐在最后排托着腮噙着笑看着眼前的一幕，越看先生便越是倾慕。觉得这人修养极好，怎么看怎么欢喜。
　　课间顾之假借习字邀先生单独授课，先生身上有股清冽的冷香。他后来曾说与先生听，但他本人似乎闻不到。
　　想着自己也是个粗人，便直问先生的名讳。
　　“鄙人姓孟单字一个惑，字弘淑。家父希望我一直都有所困惑并保持学习的精神。便取名孟惑。敢问你的名字是？”
　　顾之虽大字不识，好歹还知道并且也会写自己的名字，于是他老实地讨要了邻座孩子的笔一字一顿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顾之，字鸣瑜。
　　“先生记住我的名字了吗”顾之看着先生近在咫尺的脸笑起来。
　　孟惑也笑起来，点点头“记住了，顾之。”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