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虞

　　旖旎一室，热气像要溢出窗户的缝隙，空调吹出的风也拉着丝，一点一点缠绕着翘起的脚尖。
　　两个人像水里的鱼在灰蓝的水里互相缠绕着游着，溺水时渡气，沈清虞偶尔抬起头透气时又被拉下......良久，温度渐渐降下来。赵冽起来给沈清虞倒水时，瞟到床单上没有该有的朱砂色。他愣了一秒，恢复面色将水递给沈清虞。
　　“啪”地一声，灯光亮起，赵冽瞧见沈清虞眼里清亮的光。她收回打开床头灯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杯里的水。室温逐渐凉下来，“擦”地一声，打火机的火光映着沈清虞的脸。
　　“你不问我？”沈清虞挑眉，有些意外。她想起那个给她刷了几千礼物的网友知道她不是第一次后，气的砸烂了宾馆的玻璃杯，指着她鼻子骂她婊子。赵冽坐在床沿上，接过已经被她喝完的水杯。
　　“我不介意，阿虞。”透着水光一样的眸子盯着她，像他名字一样清冽的嗓音说出这句话。沈清虞坐起身来，被子滑下身，赵冽给她又披上。隔着被子，清虞自主地抱着赵冽。先前满屋子的甜香已经完全散去。
　　“赵，不管你介不介意，我都不在乎。”她止住声，因为赵冽回抱了她。
　　“我知道，因为你不爱我。”赵冽给她补充完最后的话。

　　沈清虞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她空洞的眼神望着天花板，这个男人起起伏伏，她刚上初中，基本的生理知识已经懂了，也明白这个男人是在做什么。她全身都痛的难受，但是嘴巴被塞住了，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吼出来，只能一滴一滴流着生理上的泪水。手腕被捆着，渐渐勒出红痕。过后，男人放开她，好像良心过意不去似地给她搭上被子，盖住脖子以下所有地方。他拿起桌上刚买的一大袋苹果，讨好似地给她说：“小沈阿，别告诉你妈阿。”皮带咔地一声扣上，男人走出房门，这间沈清虞妈妈走之前给她租的小房子。走到客厅他看到墙上粘的奖状：初二八班沈清虞同学获学习标兵，特颁此奖，以示奖励。男人才想起原来这妮子已经初中，几个苹果不行，又折返回去给她床头留下几张红钞票。“小沈别告诉你妈阿，你妈她一个女的在外面工作不容易。”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刺耳，沈清虞躺在床上过了好久，她起身去卫生间洗澡，房子简陋，没有热水器，她得烧水倒进桶里再加点凉水才能洗。毛巾在身上搓着，一直搓红了沈清虞也没有停下来。她突然想起在学校，老师在班上放电影，女主被侵犯了，回到家在浴缸里放热水泡进去，想把自己溺死在水里。沈清虞看着自己买的捅，两条腿放进去后人已经蹲不下了，就算想溺也溺不了。她又望见墙壁上面小的可怜的窗户。有的人经历绝望，想要结束一生；有的人经历痛苦，连结束的权利都没有。
　　“嘟--”电话接起。“喂--清虞--说话--”沈母朝电话喊着。清虞嘴巴张着，在妈妈声音响起那刻就止不住哭起来。她把电话拿远点，将哽咽的声音咽下去，那样的感觉像咽下了整颗被切开的柠檬，梗在喉咙里还发酸。还未回复。那边又说：“没事别老给我打电话，给你钱是这样造的吗？挂了。”尽管亲昵地叫一声“清虞”，也不代表母亲喜欢她。
　　她胆战心惊地一个人住在那里，所幸后来那个男的没有再找到她，后来她逃离了那个扼住她喉咙让她喘不过气的小镇，她好像终于逃离了那个无时无刻不充满黑色粘液的房子。
　　每次醒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不是做梦，只是一遍一遍在无意识地回放。不管她白天活得多肆意，多快乐。到了晚上闭上眼后，黑色的粘液就会缠上她，逼她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放。

　　“赵冽，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干净的人。”她点点烟头，想继续抽，但是突然又摁灭了烟头。赵冽环着她的腰。沈清虞一点一点掰开赵冽的手指：“赵冽，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可怜我，是让你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放下过去好好活下去。”她捡起地上掉落的衣物一件一件穿上去，走上前挑起赵冽的下巴，“我的人生，早在遇见你之前就毁了。”
　　“沈清虞，你敢不敢。”赵冽拉开窗帘，阴雨绵绵，他啧了一声，想着如果有阳光他还能说出更多话来，像什么有影子的地方就有阳光之类的话。
　　“你敢不敢相信我能把你世界的雨收回。”他回头，直视清虞的眼睛。
　　那双眼睛弯了弯，沈清虞轻笑出声：“我信阿。你从这跳下去，我就信。”
　　赵冽迟疑片刻，还未开口，沈清虞就转身走出去。刚出房门就听到有人大声喊：“有人跳楼啦！”她来不及愣神就往回跑，看见窗户大开，房间的窗帘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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