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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
承怀路边的林子里,蝉声片片,盛夏的末尾伴着绵绵细雨迎接着初秋的到来。
听人们说,秋天总是随着一场悄无声息的夜雨来临的,绿树、青草依然郁郁,只是在轻轻的雨点下,逐渐模糊了,留一些轮廓,算是增添那一层薄薄的神秘感。
“今儿个立秋了啊,你嫂子在家包了韭菜鸡蛋的饺子嘞。”
校门口的保安大爷操着一口不知道打哪来的方言,跟铁门外的几个下象棋的大爷唠着家常。
一进门就能瞅见一尊庄严气派的孔子像,底座的侧面裱着一幅书法作品,乳白色的宣纸上写着“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十二个刚劲有力的大字,这字吧,不能说多么赏心悦目,令人陶醉其中,也算得上是规规矩矩,端正大气。
天还在飘着点点滴滴的水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像是天公生了闷气,偷偷抹泪,燥热烦闷又委屈无助。
与此同时,八中的塑胶跑道上正有个人儿,站的笔直接受风雨的洗礼。
男孩额前的碎发被雨水尽数打湿,一绺一绺的耷拉下来,刚好遮住浓密的眉毛。水珠顺着碎发落到了睫毛上,细窄而狭长的双眼皮平添了几分冷清的气质,左眼眼角一颗恰到好处的泪痣却又让他不失少年感,怎么看怎么心动的类型啊。
“高二八班的盛乔离同学,鉴于你是本学期第一次出现违反校规的情况,酌情考虑后,请你立即回班,于明早的升旗仪式朗读自己反思。”
呵,开学第一天能不是第一次吗?
广播站的喇叭声在屁吧嗒吧嗒的雨水中略带点回响,感觉严肃又刻板。
风雨里的人儿勉强听清后,微微一动,耷拉着脑袋,甩了甩额前的碎发,长腿一迈漫不经心的往教学楼里走。
盛乔离边走边看,寻摸着八班的班牌,身上基本湿透了,勾勒出少年劲瘦的身材,白衬衫贴在前胸后背上,引得走廊上的女生频频回头。
一半是因为这张脸这种身材,一半是因为听说了这位爷开学第一天就违纪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丰功伟绩”。
高二八班在四楼西北角,班门外的展示墙上还挂着上一届的模范生照片,洁白的墙面很明显重新刷过一遍,透着一股浓郁的化学试剂的味道。
门是关着的,盛乔离抬手在门上轻叩了两下,随即里面传了一个厚重的男声“进来,来。”
硬性塑料的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映入眼帘的确是个年轻的面容。
这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面容清秀,身材健硕,深褐色皮夹克随意的解开了两颗扣子,给人一种不太好亲近的感觉。
“先进来,找地儿坐,身上都潮了,感觉喝点热水,一会儿别感冒了。”说着冲盛乔离招了招手,示意他后面那个空位。
盛乔离也没说什么,本来就“战功赫赫”,第一天还是给新班主任留个过得去的印象吧,他环视一周,扯了个标准的微笑,冲新班主任点了点头,便坐下了。
教室不小,单人单桌其实也问题不大,他坐的是倒数第二排空着的两个座位。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若隐若现,模模糊糊,就跟打了马赛克似的。
这才想起来,哦,没戴眼镜。
盛家三代祖传的高度近视,到盛乔离这虽说随着科技进步大有好转,可盛乔离的眼睛终究拗不过基因的强大,少说还是有将近500度的近视,平时眼镜不离手已是常态。
刚在操场上“思考人生”时,怕被沾湿,才收了起来,这会儿便又拿了出来。
金丝细边的圆边方框眼睛架在线条流畅的鼻梁上。
乍一看还真有几分高冷学霸既视感。
盛乔离喜欢把眼睛闭起来,把眼眸里带的那点独有的深沉和不易发现的温柔藏起来。
闭着眼睛,倚着桌子,够装逼的。
嗯,还是更像斯文败类一点。
他新同桌是张空白的桌子,准确来说基本不会有人来坐了。
因为他是最后一个到班的,其实他起的并不晚。
旁边是一扇玻璃窗,下面可以从里向外开的那种。
窗子微微开了一条缝,清凉的风吹过还没干透的发丝,沁人心脾。
盛乔离靠着墙,听着台上老师的唠叨。
“同学们,我是咱们高二八班的班主任,我姓林,林晓峰,今年三十四,很高兴认识大家啊,先说一下,咱们呢,是个理科实验班。我希望大家在未来的日子里,都能互帮互助,创造辉煌。”
毫无新意的开场白,盛乔离从小学一年级听到现在。
八中也是个市重点,学校素来以文科著称,理科一向是个短板,今年是创办了第一届理科实验班,选了年级数学前120,组了三个班,也就是八班,九班和十班。
当然也有人拒绝,八中的文科可以说排的上全市第一第二,理科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以往市里省里但凡遇到什么物理竞赛,化学竞赛。总会有几个陪跑送分打酱油的,好巧不巧,八中就是这几个学校里地位稳如泰山,雷打不动,永远是那个陪的最贴心的。
其他学校要是在小组赛遇见八中,很多都直接准备半决赛的比赛了,嚣张的不行。
今年听说学校来了位新校长,思维活跃,励志要把八中的理科搞上去,所以才满怀希望的弄个仨实验班。
老师不是市里经验丰富的资深教师,就是985毕业的高级知识分子。
虽说师资力量和教学环境都不错,但没出成绩之前,大家也都不想冒这个险。
毕竟高考对于现在的学生来讲,那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是理想的奠基石,是解锁未来生活的一把重要的钥匙。
在这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且充满未知的八班,盛乔离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童年里东奔西走的生活里,他好像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班级生活,一年又一年,天下终归没有不散的筵席。
与其离别时悲痛难耐,倒不如一开始就从未投入感情。
班级对他来说更像一个接受知识的载体,而他也像完成任务般,和其他人一样该学学,该玩玩。
没有人问过他喜欢什么,长大了想干什么,偶尔一两次,他也总是笑笑,打趣“我才多大,先走走看呗。”问问也就是客套一下,大家都明白没人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
盛乔离目视着斜前方,其实一进门他就看见了,班级第二排最中间的那个位置,是空着的。
黄金中心位空着?专门给人留着?
那位置周围,人声鼎沸,老师的目光也不时停留,好像位置上的人要接受所有人的审视——你够不够资格坐在那里。
很累吧,应该。
盛乔离出神的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那个哥,我叫姚硕,没想到能跟你分到一个班,嘻嘻。”
面前的男孩儿看起来很舒服,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尾微微上翘,活泼灵动。
“你好,盛乔离。”
“我知道我知道,今天早上……看见你了。”
盛乔离:“……”
“那个,乔离哥,你身手不错啊。”
盛乔离:“…………”
论怎样不说只字片语的给新同学留下深刻印象:开学第一天因为趁门口大爷不注意,翻栏杆进校,然后雨天路滑,当场撞在了“牛魔王”身上,还被新同学亲眼目睹……
真刺激。
盛乔离眼眉轻轻一挑,眼神沉了沉,蓦然开口:“想学吗?”
姚硕:“……啊?”
上午十点,天空逐渐泛晴,太阳不再躲在云朵后面不敢露面,像重拾了信心般,慢慢露出头,挥洒下温暖的阳光。
“那个盛乔离,你来下我办公室,其他同学可以交流熟悉一下,好了下课吧。”
盛乔离应了声示意老师知道了。
“来,过来坐,今天第一次见面啊。”
“嗯,老师您好。”
“行,客气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今天第一天开学,就违纪,性质很恶劣,说明下情况吧。”
“起晚了,抱歉老师,我会注意的。”盛乔离看向老师,从容答道。
其实不然,盛乔离6点不到就醒了,他从不睡懒觉,不是不想睡,是睡不着。
来晚了是因为出不了家门。
“那你这袖子上的血是怎么弄的?”
盛乔离低头看了眼袖口的血渍,顿了顿随即说到:“翻墙的时候刮到了。”
老林不置可否,“你说你也是,违纪就算了,还撞了教导主任,牛主任现在还在医务室坐着呢。”
盛乔离一听,便说到“要不我去看看他老人家吧,严重吗?”
“你可拉倒吧,听说是腰扭伤了,你再一去,估计要心气郁结了,不揍死你才怪。”
盛乔离嘴角不自然的动了动,要笑不笑地小声冒了句“合着我一去,腰就好了?”
老林“……”
盛乔离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去慰问一下中老年心力不支的教育劳动者。
说是被盛乔离撞到的,其实应该说是撞到盛乔离身上了。
翻墙下来的时候,好死不死的就落在了“牛魔王”身后。
盛乔离“!”
正打算偷偷溜走,谁知,“牛魔王”一个猛回头,俩人直接来了个亲密接触……“牛魔王”脚下一个不稳,正正摔了个狗啃泥。
医务室里——
“你小子还敢过来?!来,你看我不拍死你!开学第一天就违纪!高二了也,就不能安分点儿?”牛主任咬牙切齿道,说话的时候,脸上胳膊上的肉都跟着一起颤抖,看着威严又有点滑稽。
“对不起,主任,这次确实是我有错。”
牛主任抬眼了他一会儿。
“听见广播的了吗?”
“听见了。”
牛主任又看了他一会儿。
“好好写,明天开学典礼上读!言辞要诚恳,态度要端正!听见没有!”
盛乔离站在床边微微颔首“嗯,听见了。”
“你这孩子,哎,真是的,好好学,咱八中理科实验班第一年,就靠你和凌策创牌子呢,争口气!别年年让三中才在脚底下。”
“好,我努力。”盛乔离眼神定了定,立即答道。
“回去吧,准备准备,明天开始正式上课了。”
“您身体感觉怎么样?是我太莽撞了。”
“小兔崽子,没啥大事儿,本来就涂点药的事儿,她们非让我在这观察观察,别担心了,赶紧回吧。”牛主任笑笑,眼里尽是慈爱。
盛乔离起身离开,回到教室,看见同学们都三五成群的讨论着什么。
盛乔离刚坐到座位上,前面的姚硕就转过头来“诶,离哥,你知道咱们班要来个冰山学神吗?”
什么冰山?学神?他只听过冰镇雪碧。
盛乔离摇摇头,姚硕立马地说:“你看,那个黄金视角学霸位好像就是给他留的。”
盛乔离饶有趣味地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心想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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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试水文,文笔欠佳,写着娱乐的,会继续努力,感谢!
盛乔离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