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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再起
大雪接连下了半个月,皑皑白雪在屋外层层叠叠绵延起伏,院子内的红梅被冻得越发冷艳动人,淅淅沥沥的石板路上堆砌上密密麻麻的雪白脚印。
“吱呀——”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推开,透过屋外阴沉沉的光线可以依稀看见枯木床上躺着个单薄的人影。
不一会儿,有人点亮了蜡烛,屋子内燃起一丝暖意。
葳蕤的烛光虚弱的跳跃着,房间内除了那张快要坍塌的床,只剩下几张古朴陈旧的桌子,还有几捆没来得及烧掉的柴火。
“咳咳··”床上的人呛咳两声,脸色白的跟屋外的白雪相差无两,脸颊因为消瘦而略微凹陷,却掩盖不住她姣好的容颜,眉目中的秀气深深印刻在骨子里。
只是那声音听着就够虚浮,好似一个将死之人发出的最后叹息。
桌边的人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扎了两个小辫,浑身是血,破破烂烂的像是刚跟人打了架。
闻声,她擦了把眼泪,倒了杯已经凉透了的冷茶走过去,忍着身上的痛扶起床上的人哽咽道:“小姐,喝了好好上路吧,小樱随后就来了···”
床上的人躺在她的臂弯,终于勉力抬起眼皮,露出一双墨黑色的瞳孔,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茶盏中的水,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与浮萍身子全然不符的杀气。
苏锦墨眼神一凝,手掌轻拍床沿,“哐啷”两声,床散杯碎。
电光火石间,她已锁住那女孩的脖颈,眼神阴戾的瞪着她:“何人派你来杀我?”
那女子显然被一幕吓得瞠目结舌,睁着铜铃般的眼珠,泪痕还未消退眼眶又盛满银光,战战兢兢的道“小姐,我是小樱啊···您·怎么了···”
“小樱?”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小樱被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掐的难以喘气,只能用祈求的眼神求饶。
苏锦墨松了几分力道,这女孩不像武功高强的样子,也着实对她毫无威胁,但为何还要自不量力的用一杯毒茶以卵击石。
见这小樱构不成威胁她用力一推将她重重甩出两米,自己从断塌上翻身站起,脚跟刚着地脑袋就毫无由来的一阵眩晕。
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打碎了那毒茶,怎的身子还会脆弱至此。
“小姐··咳咳···”小樱狠狠撞在木门上,弱不禁风的咳了两口血。
小姐?
世人皆称她为阁主,从未有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敢胡乱称呼她,如今这小婢女叫她小姐?
苏锦墨事觉蹊跷,定了定神,垂下扶额的手,看了看四周,借着烛光大概看清这一文不值,残破不堪的房子,淡然问道:“这是哪儿?”
小樱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道:“小姐,这是相府外的柴房!”
“相府?哪个相府?”苏锦墨心里更是敲鼓不定,她璇玑阁位于四国交界处的天柜山,背负着重要使命,从不踏入任何一国境地以免遭人口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掳来丢在这相府?
“临安国,陆相府啊!小姐···你别这样··小樱害怕··”小樱越说越小声,不敢相信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人如今正满身戾气的站在她面前。
临安国!
听到这名字,苏锦墨下意识的秀眉跳动了一下。
临安国是四国中最为弱小的国家,赶不上苍羽国富庶,也不如琅琊国勇猛善战,更没有北冀国人杰地灵,这里城池少,人口稀,地处靠北冬日里天寒地冻食物更是少的可怜,能存活下来完全依靠璇玑阁的庇护。
如果是临安国的人要她性命,完全是自寻死路,没有了璇玑阁临安国就如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更不会蠢到派一个无能的丫头来刺杀她。
“阿姐!”
正当苏锦墨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传来焦急的呼喊声,接着一个身影窜了进来。
苏锦墨二话不说“砰!”的给了一脚,重重将他踢飞在墙角缩成一团。
来人还没得及吐血就晕了过去,小樱忙爬到那人身边喊道“小姐,手下留情,是小少爷啊··小姐···”
苏锦墨才不管是小少爷还是大少爷,依照璇玑阁的规矩,在她面前不知尊卑大吼大叫,疾行乱跑,早就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只是,头晕又一次袭来,破屋的门板已经碎成了几瓣,屋外吹来“呼啦啦”的寒风,吹得她身子打了个摆,手腕和脚踝处也跟着疼得刺骨,她低声咳嗽了两下,喉咙里传来腥咸的血气。
苏锦墨大惊,看着自己青肿的手和脱臼的脚踝,在看看瘦弱的身子。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身单力薄了?才教训了两个小鬼就已经被累的全身是伤?!
她侧身朝着还未来得及倒掉的木盆探头,光亮如镜的水被她的力道荡漾出微微波磷,火光不亮却足够让苏锦墨看清,那张面白寡瘦的脸根本不是她的··
她是谁?
不对!!
苏锦墨一个箭步冲到小樱身旁,单手提起她的衣领,将她悬在空中,极力克制的问道:“我是谁?”
“你··你是小姐·啊啊···”小樱吓得哆嗦不止,苏锦墨将她狠狠抵在墙上,她吓得发出轻声尖叫声:“你是陆离,是相府四小姐···”
陆离····
陆离···
苏锦墨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个名字··
小樱渐渐从她手中脱落,苏锦墨不可置信的垂下眸子,本就枯槁般的身体因为虚耗过度浑身乏力,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苏锦墨只觉得头眼发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等到苏锦墨再次清醒,屋子里已不再家徒四壁,处处精致的装饰,高床软枕,银碳暖屋,完全同她第一次醒来天壤之别,让她有那么一刻觉得觉得自己回到了璇玑阁。
床边趴着睡觉的小儿手托着白布和鼻青脸肿的婢女都像在告诉她并没有,她依旧在相府内。
感觉到床上的异动,小儿撑起头来,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喊道“阿姐你醒了?”
这个叫她阿姐的孩子十五六的样子,长得些许腰粗脸圆,怯生生的性格下却有一双坚毅的眼眸,脸上的奶气还未消,眉目却已成少年模样,说不上俊俏却也算是眉清目秀。
苏锦墨脑袋里虽还有些混乱,但已不得不接受事实,她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陆家小姐身体中,但她模糊的记得自己在璇玑阁好像遭遇了一场大火,便意识不清的到了这里。
她撑起疼的快散架的身子坐起来,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吓得他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脑袋:“你是谁?”
“我是陆煜啊!阿姐!你怎么了?”他诧异的看着她,脱臼的手抱在胸前,看上去楚楚可怜。
她突然想起昨晚小樱叫他小少爷,想必这也是陆相的儿子吧!
苏锦墨这样想着,突然眼色一横,看向小樱:“你昨晚为何要毒害我?”
她还记得这手无寸铁的小女孩,阴风煞煞的端着毒茶想要灌入她的口中,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模样。
小樱被这眼神杀吓得跪倒在地,哭着道:“小姐,这不是小樱的主意,是···是夫人说··小姐本就活不过桃李之年···说要趁老爷不在送小姐上路····不然小少爷···就···”
陆煜气鼓鼓的锤了一下床又疼的“嘶!”了一声,才道:“那个李夫人欺人太甚,竟然欺负阿姐,好在父亲已经回来,我们等下就去父亲哪儿去评理!”
“评理?”她嫌弃的瞥了一眼这个弟弟,这女人都已经做到杀人的地步了,评理还有什么用?她记得璇玑阁的密报中有提过临安国相府一向由相府夫人当家,如若当真如此还跟她讲什么道理,况且她苏锦墨的书典里就没有讲理两个字。
“不评理那怎么办?”陆煜嘟囔着嘴委屈巴巴的样子,又低头深思熟虑般认真想了一番道:“那不如咱们离家出走吧?我可以保护阿姐!”
小樱啜泣了两声道:“现在兵荒马乱的,出去也是找死,小姐少爷还是三思啊!”
前面的哭哭啼啼苏锦墨都全然忽略,“兵荒马乱”四个字却如同闷雷在她脑中炸裂“什么兵荒马乱?四国开战了?”
“阿姐,你病糊涂了?北冀三年前就收复了苍羽国,如今正整装待发想向琅琊国开战呢!”陆煜歪着脑袋道。
苏锦墨脑袋嗡的懵了!
璇玑阁掌管四国军机要塞图,牵制四国命脉,保万世太平,苏家三代誓死守护璇玑阁就是不让战乱再起,可如今却乱了套?是在她这一代断送了百年的太平?
“那璇玑阁呢?”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声音如此细弱蚊蝇,连同最后一丝傲气都烟消云散。
陆煜皱眉道:“那个狗屁璇玑阁,早在五年前就投奔北冀了,那女魔头说什么保护天下苍生,根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他们当初建造璇玑阁除了收集密报和掌管军机图,其实暗地里训练出不下十万的死士杀手,和北冀一起把苍羽国屠得血流成河···”
十万死士···
那些人苏锦墨何其熟悉,不折不扣的杀人武器,各个杀伐果决,满身戾气,他们入阁前会服用一种叫“血影子”的毒药,这种毒药虽不会伤害身体,但只要见到血就会莫名兴奋,所以只要把他们放到战场上只会越杀越狠,且很难收手。
当初四国蠢蠢欲动,璇玑阁因为先阁主的死变得势力单薄,只凭借几张军机图恐很难站住脚,她为了保住璇玑阁的地位把死士的数量从原本的三万扩张成了十万人,她也只当他们是为了自保而驻守的将士,可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竟然成了别人掠池杀人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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