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天生恶人

　　“你无法想象我的经历有多悲惨。”红发绿眸的女孩一边小口抿着杯沿的酒渍一边说道，“发生这些我也不是很想的。”

　　坐在桌对面的是个黑发黄肤瘦高个的女人，闻言后表情微柔，安安静静听对方抱怨。

　　红发的女孩喋喋不休，像是陷入了某种亢奋的状态。她有一张极其符合美学的脸，五官浓墨重彩，明明个子不高却极其匀称，让人联想到《野孩子》里的艾玛·罗伯茨，就连那头毫不发黄，一看就是染上的艳丽发色都极其与主人适合。

　　她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就刚成年的样子，从衣袖中毫无顾忌袒露出的纵横伤疤与发白的面色唇色让人看起来像个被长期家暴的少女，但那绿眸中流光溢彩迸发的光亮却完全与人的疑似身份不符。

　　“你也是外来人吧，你应该能懂得我的感受吧...”佐伊看起来有丝黯然地把头一垂，仿佛发丝都失去了些许光彩，“而且我是被迫离开家乡的...”

　　她的目光微微滑过对面女人高高挑起的眼角，又滑到比起欧美人过分瘦削的身子和剪的整整齐齐仿佛是某种严谨职业的淡粉指甲上。对方身上的苦杏仁味佐伊还算喜欢，所以愿意多说上两句，但相比之下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医用酒精味就显得没那么撩人了，所以除了多说两句外她也不打算再深入什么。

　　佐伊确实很惨，确实经历了他人无法经历的事，也确实被迫离开家乡了。

　　就在前两天的一个夜晚，她被撬棍捅伤了肺部，整个人凄凄惨惨像个破掉的吹风机，而且还在这种情况下被迫接受了一群二流货的追杀。实在是没精力也不屑继续逃跑后，她把衣服撕到只剩里衣，把垃圾堆里的啤酒瓶摔碎，仅剩的琥珀色酒液统统浇在身上，然后扰乱头发就地倒下假装一个醉生梦死的流莺。

　　等到二流货的脚步声远去，她也没有打算起来的意思，反而是就这么懒懒的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躺着昏睡过去，感受血液的生成与流失。

　　等到第二天从小巷爬出，她才发现自己遇到了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路人们不再对她的一身行头冷漠而过，而是目露惊疑，甚至有人想要报警。

　　“别别，”佐伊说，“只是看着严重而已，我女朋友想玩Dom，实际手法很好。”

　　于是报警者停下拨号的手，转而露出了“我懂”的眼神。

　　然后等佐伊借走服装店的正常衣服后，才有空观察自己现在的处境。发现的结果很令人震惊，她的家乡直接消失在了地图版面上，曾经的一些知名人物也直接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世界令人震惊的相对和平，而她则直接空间穿越似的在纽约的早晨醒来。

　　黑户，没钱没卡，没身份证明。

　　整个人突然出现，仿佛是从土里挖出来的。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口。所以佐伊只是用小女孩的调调轻柔地和对面的亚裔女人搭话，由于激动而总是停不下来的灼烧感让她语速变快，显得更加不成熟了。

　　突然，一袭红裙出现在视野里。

　　佐伊原本垂下的眼帘又撩动了起来，眸色灰绿与灰蓝交杂璀璨，层层叠叠。

　　“我...”她顿下了原本在拨弄杯中冰块的手，突然正起的语气让对面萍水相逢的过客也微微直起了身。

　　红裙再次搅动视野，而红裙的主人则一边垂眸整理自己的手套，一边把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踏的哒哒响，一头罕见的橘色长卷发在阳光下鲜艳无比，矜贵中又带着隐隐浮现的色.气。

　　只要有人过于靠近，佐伊就能注意到她的肩膀微微绷紧。而当她路过时，则有一点奶香茉莉的味道轻轻吹来，伴随着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腥甜。

　　“你猜她是个杀手还是□□干部？”女孩的发丝微微挡住面孔，她眸光微闪，轻轻说道，“我猜是后者。”

　　这声音轻得就像雨水打落枝桠，像羽毛轻抚枕头，对面的人很明显困惑地投出了一句“what？”

　　“啊不，没什么。”佐伊笑眯眯地说。她感觉原本已经在渐渐静息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就连骨子里平时不显的一丁点暴虐也被刚刚香水味里混的一点腥甜勾出，这种感觉真是....

　　爽透了。

　　那个人就像是刚执行完任务的样子，自己身上的危险气息都还没有完全退透，被无端靠近也会更敏感，荷尔蒙扑面而来。真是，爽的几乎让人感觉麻烦了，让她想起来上次做.爱，一不小心把嘴唇咬出了血，然后嫩红的唇舌就着那点猩红和口红的色彩一起抹在人的肤面上。视觉效果上实在太令享乐主义至上者亢奋了，就连血都被烧热了...兴奋到...爽到几乎是杀意都要叫嚣着翻滚着汹涌而来了。

　　女孩不管心里在想什么，面色都是表情不显，反而是把眼睛眯起了好看又带着丝天真的月牙形，食指轻点下巴：“你朋友在叫你。”

　　对面的女人一转头，果然看到了挥手的同伴：“华生！”

　　“你刚刚没事吧？”但她还是多余地问了一句，不因别的，只因为刚刚女孩给人的感觉像是完全被什么浸透了一般，她像是任何人，任何身份，却在当时唯独不像是个普通女学生。

　　“没事哦。我只是确信我...”佐伊停了一下，“好像，似乎，仿佛，大概，一见钟情了。”

　　“......”这真的是一见钟情吗？

　　“这个下午相处的很愉快。”女孩轻快地立起身来，手腕微抬的那一瞬间，杯沿蹭过女人侧脸，一碰即逝。

　　“谢了，医生。”

　　冰凉的玻璃面一划而过，像是一个调情般轻佻落在颊上的冰冷的吻。与刚刚看起来完全不符的女孩转身像拢不住的薄雾一样离开了。

　　她晃晃悠悠却不失速度地走到前台，把明显多了太多的一沓现金推了出去，然后在小姐姐出声前比住了嘴唇：“多余的是小费。”

　　旁边的一桌是两个喝到半醉的中年汉，其中一个含含糊糊地感慨着并抬肘捅了自己同伴让他看。

　　“真是个红发甜姐，我敢打赌她笑的那么开心绝对是去赴一场约会。”

　　佐伊走到一派和平繁华的大街上，破碎的不知名曲调不断从唇里滚落。她把双手背在身后，像是漫无目的似的来到洒满阴影的小巷。阳光散落在小巷前，把干枯的一点青苔和下面零零散散的裂缝统统映成金黄。墙上贴着不知道是电影还是电视剧的海报，哥特体的大字张扬华丽中又凸显狰狞。

　　Gotham。

　　女孩轻轻地步伐在海报前随意地踮起打了一个转，像是反复练习十余年后的芭蕾演员。但她很快又像云一样飘走了，仿佛在哪儿都停留不住，再一抬目时，只余铺有薄薄灰尘的地面上的一个硬币大小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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