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明

　　江阳市空军学院六号楼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四点二十五分，是江阳市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尽管会议室外等候厅的空调已经打到了最低温，可这塞满了人的招兵场却没有一丝能够让人凉快下来的征兆。整个等候厅充斥着令人窒息的闷热感和无穷无尽的一声比一声高的扇风声，时不时还夹杂着压着嗓子议论的气声。大有不休不死的即视感。

　　“吱呀!”如果说在此之前的等候厅是闷热躁动的集市，那么在那扇会议室与等候厅唯一相连的大门打开之后的等候厅就可以说是燥热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寒冰凝结，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整齐划一的抬头看向那扇门，好似被魔法吸引了一般。

　　在百来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名身着07式军军服肩上别着四级肩章的女军官从门后走了出来。随机在她身后一个一米八几大高个的男生正噙着泪水抽抽搭搭的用以与他外貌极不相符的姿势从门后‘挪’了出来。

　　等候厅的那百来个人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时之间那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集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那可是校长的儿子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将这原本就喧闹的等候厅的分贝推向了更甚的高潮。因为不安与对未知的恐惧，甚至有好些胆小的女孩子趁着人心惶惶，兵荒马乱之际偷偷从安全通道跑走了。

　　“咚!咚!咚!”女军长将手里拿着的登记册对着墙一顿猛砸。

　　“你们都是来干嘛的？这里是什么地方？最起码的保持安静不会吗？都是小孩吗？连嘴都关不住，还想开飞机啊？害怕的，不敢的，现在就可以给我走!就像刚才哪几个从安全通道溜走的姑娘一样，现在就给我滚!中国军队不养闲人，不养杂碎，都给我听清楚了，你们要面试竞争的是江阳市空军第五军歼击机的飞行员，不是菜市场里卖菜的大爷大妈!你们要做的是军人，是中国军人!”军长就是军长，尽管是个女子，但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上位者的气息与强大的气场却丝毫不输给男人分毫，整个等候厅刹那间又变得鸦雀无声。那群嘴碎的此刻都将头埋的低低的，生怕见了人似的。

　　女军长折了折敲墙敲的变形了的登记册随即翻开，清了清嗓子：“三十五号，季子寅在吗？”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此刻正坐在窗户边，他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阳光透过窗从他的肩头滑下，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光。光似乎有些太亮了，亮到有些看不清他的五官。他转过身子背对着光，像军长那边走去。这回可以看见了，他似乎是微微笑了一下，边走边说“军长，我是季子寅。”

　　长的真是好看!女军长内心不得不感叹。但出于职业素养和作为已婚女性的道德准则，她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让自己以尽量严肃的态度对他点了点头，转身拧开了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

　　就在季子寅跟着女军长走进会议室并带上门的那一瞬间。等候室里再次不怕死的爆发出了嘈杂无比的议论声。

　　“你们说季子寅能行吗？”没有错这就是方才喊那是校长儿子的嘴/炮——柯耘珈，柯同学在江阳空校可是出了名的嘴碎大王，是个逮谁咬谁的主。人送外号狗王!

　　“靠!狗王你一天不哔.哔是不是浑身难受啊？季哥是谁啊!他可是咱学院红榜上的第一名。他都不行谁行？安？” 沈瑜作为季子寅的铁子在这种时候当然还是忍不住的理所应当的出口教训了这个嘴/炮大王。

　　“怎么着，沈瑜你什么毛病啊？说你啦？季子寅第一又怎样，你没看见刚才郭桀都什么样了吗？我t.m.这么说有错么？别来想着为别人强出头。你也配？”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今儿就皮痒痒非得让小爷削你啊？平时你也没少挨揍啊你这嘴巴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人郭桀是郭桀，季子寅也是季子寅，郭桀做不到的不代表季子寅就做不到，你也给老子本分点，整天污言秽语你妈也不嫌你嘴臭!德行？!”

　　嘴/炮王听见这话顿时就不行了，作势就要起身干架，但嘴上却依旧丝毫不愿意落后半分：“沈瑜你别特.么给我嘚瑟!沈家大公子了不起吗？不就是有个爹吗，没了你爹你今儿能坐在这和我说话吗？”

　　沈瑜虽然之前一直嘴上不饶他，可却没有真正动怒而现在这柯耘珈算是撞他枪口上了。他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恼了，起身上前拽住柯耘珈的衣领就上拎：“你别特么给爷太嚣张了，你这个狗/杂碎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我沈瑜就是凭本事投胎就是沈家大公子出生就注定和你不是一种人。可我沈瑜现在能稳居全校前三次次那学校奖学金，是我自己凭本事赚的，和我老子没有半毛钱关系。估计也只有你这种人才会整天现在这靠爹养吧!看你嘴贱成这样，还是好好当你的祖安小王八吧!别老出来丢人现眼!”

　　沈瑜这话说的不错，他今天的成绩的确是和他爹没有半毛钱关系。可柯耘珈可是出了名的死皮赖脸，这会沈瑜正拎这他的衣领，正好给了他机会大作文章。

　　“军长!军长!快来看啊!沈家大公子沈瑜打人了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个!”

　　“小人!你他娘以为爷会怕你吗？我劝你还是闭紧你的臭嘴，为你祖宗积点德吧。” 说完就极快速的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又赶在女军长推门而出之前回到原位坐下。

　　“怎么回事？刚说的都忘了？一个个上赶着投胎呢？再吵就都给我滚出去!” 还是女军官有威慑力，这中气十足的一吼差点没给柯耘珈震的从凳子上滑下去。

　　与等候厅一门之隔的会议室中，季子寅在一群身着军服肩戴肩章的会审官的面前坐下。他敢保证若是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的人坐在这里，绝对会吓得昏倒!他不禁有些局促的咽了咽口水等待着会审官的提问。

　　“季子寅，1998年11月28日生。江阳市空军学院本科2016届歼击机飞行员专业，连续四年全校第一，曾获全国空军学校知识竞赛一等奖。” 坐在最中间的老头扶着眼睛，读着季子寅的资料，大有憨态可掬的意味。

　　季子寅将手心里的蹭倒裤腿上，想要自己没有看上去那么紧张：“是。”

　　老头抬眼看着季子寅，玻璃瓶底厚般的眼镜还是无法挡住他那一瞬间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将季子寅洞穿一般。与上一秒憨态可掬的小老头有着极大的反差。

　　“季子寅，嗯，我承认你很优秀。但是我也有点好奇，也有些不解。”这老头好像又被魂穿了一般笑眯眯的看着季子寅。

　　季子寅不禁汗颜被这奥斯卡影帝般的变脸技术所深深折服，只得略带尴尬的给他做出回应：“您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头仿佛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很满意的重重点了两下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挺好奇以你的成绩明明可以考清华北大，你为什么偏偏来空大？又为什么不选择留校任职当教授而是想来第五军当空军？”

　　“军长，我明白您的意思。就像您说的一样，我可以拥有很多的选择，可是我最终还是站到了你面前，我想这比任何回答都更有说服力。我想当空军，因为我想要以自己热爱的方式保卫我们国家的每一片空域。”

　　与此同时第五军基地内

　　“江屿!别盯着机器看了，快过来吃西瓜!快点的!”顾瑾抱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糖心瓜坐在休息室内向江屿喊。

　　江屿回头看了顾瑾一眼，嘴唇勾了勾，摇了摇头，只好向休息室走来。

　　“顾教官今儿怎么这么闲。”

　　“唉！江领航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是平时哪里亏待你了吗？”

　　“噗!对了，你今天怎么不去带兵。”

　　“今天他们都去空大招兵去了，没人在啊!也不知道今年又招进来些什么公子哥，这世道真是难啊!”顾瑾说着还不忘拍大腿，以表示自己真的很难很委屈。

　　“顾教官真是幸苦幸苦”江屿忍俊不禁，不由得摆了摆手，低头憋笑。

　　“说真的呢。我看过简历，那一个个的，不是沈家大公子，就是季家的大孙子。一个个长的倒也都是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抗不抗揍，这些少爷们都是富贵生活过惯了。也不知道抗不抗揍啊!”顾瑾忍不住摸着下巴叹息着。

　　江屿听着也叹了口气：“这几年招的兵质量是越来越不行了，希望今年能好些吧!咱们中国军人身上要肩负着的是伟大复兴，是中国精神!希望他们能像我们一样，保卫我们国家的每一片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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