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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如何不想他
“谢雨濛,你的作业呢?”数学老师扶了扶眼镜,抬高了头看她,眼神里充满了嫌恶。
女孩子站着,眼睛盯着脚尖,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谢雨濛,你昨天晚自习溜哪里去了,是不是和刘娜他们一起疯去了,都是一群不读书的孩子,一点都不要好!”班主任正推门进来,见到她,嘴里也不饶过。
女孩子倒是抬起头,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夹杂着那么浓烈的愤恨与嫌恶的眼神把老太太吓了一跳,愣了一下,突然抓起她的头发,尖叫起来:“你这个死孩子,怎么去染发了,谁准许的!迟早学校要开除你们这班混混。”
数学老师轻轻咳嗽了一声,班主任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了,她退后两步,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重重地擦着被抓过的头发。班主任看的有些呆了。
“你就在这里把作业补好了交给我。”数学老师指了指前面正空着的一张办公桌,又低下头去批改作业。班主任哼了一声,坐下看报纸。
她停止了擦头发,背着书包走到窗前,仰起头来看天空的飞鸟。
“你到底想干什么?!”数学老师也看不下去了,愤然把笔掷到地上,溅起的墨水沾到了班主任的新白皮鞋上。
老太太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声,也没敢让数学老师听见。
数学老师为人正直,平常不大看得起老太太,老太太倒有几分怕他。她看到老太太心痛的样子,不禁轻轻笑出了声。
“没人教养的孩子!”老太太听到笑声,动了动嘴巴,出来这么一句话,声音不响但听得分明。这话虽然刻薄,但却是抓住人软肋。
她不做声,两步走到老太太面前,尽她所能,向她脸上抓去,老太太立刻发出了像杀猪一样难听的尖叫,她收回手,数学老师正惊诧地转过头来看到老太太满脸的血痕。
或许是太惊讶了,数学老师愣了两秒才想起来要拉住她,其实她的动作已经很漂亮的完成,他拉住的只是正在抠着指甲里的肉屑的手。
老太太只是拿手捂住了脸,边哭叫边喊着:“去叫许袭伦,去叫他来!”想了想不敢和她共处一室,于是赶忙拦住要出门的数学老师,自己一颤一颤走了。
数学老师抓住她的两只手,背对着她,一言不发。她轻轻放下了挣扎着的手,任他抓着。定定地看着门口。
“就是这样一个混混,你怎么会介绍到我班里来的——给你面子,她给我面子了吗?!”老远听到老太太尖尖的声音,她突然低下了头,数学老师也在不经意中放开了手。
“许袭伦,你看看她,看看!”老太太脸上的伤已经清理了一下,几道细细的疤痕显得人越发狰狞,她倒不怕,只狠狠与她对视。接触到她的目光,老太太赶忙闭了嘴,退到了后面。
“陈老师,不好意思,这孩子性格有些怪,真是不好意思。”许袭伦虽然一直在道歉,但声音里显然蕴含着巨大的愤怒,她低下了头,没敢看他一眼。
“你先出去!”感觉一只手推了一把,她顺势走出了门。上课时间,楼道里静悄悄的。她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清楚地,听到许袭伦在道歉,温和的声音哄了老太太半天。数学老师没有动静,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开始批作业了。她这样想着,忽然莫名奇妙地开始恐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只知道心里燃烧着那么激烈的火焰,灼热的痛感让她忍不住想要嚎叫。
谢雨濛,她苦笑,你居然用这么拙劣的手法逼他出场。
身后的脚步声有些沉重,她闭上眼睛,默默数着步子。
“九……十……十。”脚步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叹息:“谢雨濛,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我爸爸。”
许袭伦走到她旁边坐下,把手轻轻放在她额头上:“不是说好了以后是我照顾你的吗?”
“可是你要结婚了。”她移开了头,倔强地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又郑重地点了点头:“和小麦结婚以后,我们会一起照顾你的。”
“我不要小麦的照顾,她又不是我妈妈。”
“我也不是你爸爸啊,我们就像哥哥姐姐照顾小妹妹一样照顾你。”
“我不要这种照顾。”她狠狠地看到他眼睛里去,想着那样漆黑如墨的眼珠为什么不能看到她的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如果你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了,那很好,我很开心。”许袭伦成熟稳重的语调,将她冷冷地拒之门外,“噗”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那……你会幸福吗?”谢雨濛努力扬高了头,企图让泪水倒流回眼眶,明晃晃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眨了眨眼,泪水缓缓留下,却有什么东西一摇一晃让她的视线更混乱。
楼上不知道在做什么,电锯的声音咋咋响个不停,许袭伦坐在她身边,张嘴说了句什么,谢雨濛却一点没有听到,只看见顶上的灯晃了晃,便不由自主地扑向许袭伦,抱住了他。
“雨濛,雨濛!”吵杂的装修声音终于停了一会儿,感觉有人在急切地摇晃着她的胳膊,她努力摇了摇头,却觉得背后一股冷流,冰寒刺骨。
“雨濛,你醒醒……”许袭伦的声音在耳畔渐渐淡去,她想睁开眼看看他,告诉他没事请不要着急,却怎么也办不到。
朦胧之中仿佛看到了一丝光亮,她竭力仰起头来,迎接救赎的光芒。
身后许袭伦的声音渐渐小去,她想回头,却不由自主迎着光亮走去。
许袭伦,你抛弃了我,就请不要责怪我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你……
世事有时是难料的,一点点的幸福与奢望往往最招人妒忌,上天轻笑着,瞬间剥夺:
“谢雨濛,许老师要结婚了,新娘长什么样你见过吗?”
许老师……要结婚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说话的金苗,只见到她的嘴唇一张一合,脑子里嗡嗡作响。
袭伦哥哥……居然要结婚了……
我以为只是我的袭伦哥哥现在有别人了,
他居然选择了与另一个人更亲密……
袭伦哥哥……
你是不是也会像哄我一样给你的新娘买巧克力冰激凌?
你是不是也会带她去中央公园看高高的水柱喷出来五光十色的花,然后和她在花海里奔跑着直到浑身湿透?
你是不是会在星空下对着她笑?你的眼神是不是一样温柔?
袭伦哥哥,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要结婚了?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只是陪我一阵子?
再睁开眼,头痛居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隔着一层薄薄的纱,看到的是跳跃的烛光。
谢雨濛用力摇了摇头,将这层纱揭了去。头上不知插了多少东西,一动就感到一堆珠子摇晃个不歇。她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奇怪的房间。
窗户上贴着俗气的双喜字,案头上是两支火辣辣的红烛,火焰跳得三丈高,将那两只酒杯照的亮堂堂。谢雨濛急忙搜寻镜子,想看看自己是何等尊荣。
还好,样子没有变,还是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大大的嘴巴——还是不甚出众的相貌。然而,头发被盘高束起,脸上扑了粉,打扮得喜庆了许多。
那盏灯砸到她额头的时候碎玻璃让她的脸有刺痛的感觉,幸而,她还是她,没有毁容。可是,她这是在哪?为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又不可思议?
谢雨濛努力回忆,身子却越来越冷,不由抱住了双肩。是的,这是婚礼,她坐在洞房里,可是新郎呢?不会是许袭伦,因为,这是一场旧式的婚礼,只有在历史剧中才会看到的婚礼。昏迷前见到的那丝光亮,是时间轴!
时间轴出了一点点的差错,或许铸就的是一场灾难!
谢雨濛有些颤抖着脱下沉重而累赘的嫁衣,站起来,准备出门。她不想莫名其妙就触犯国家法律,她还没有成年,她不过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她还想上大学,她还想谈恋爱,她还想……突然发现自己欲哭无泪。她陷入了迷宫,没有出口的迷宫。
正摘下沉甸甸的凤冠,突然听见门外脆生生的一句:“小姐,少庄主来了。”她愣了一下,这边,门已经打开了。谢雨濛披着头发穿着里衣呆呆地站在他们面前。
开门的丫头原本笑盈盈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放低了声音,又重复一遍:“少庄主来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一旁的男子,也就是所谓的少庄主,起先也许是准备了一个笑脸的,现在也有些呆呆的,在门口立了一会儿,直到丫头帮她重新拾掇了,才走了进来。
丫头似乎对谢雨濛很不放心,一直到伺候了交杯酒,才恋恋不舍地关上门走了,临走前还冲着谢雨濛拼命使眼色,估计是叫她机灵点,又或者,是热情点?谢雨濛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冷意。
现在,两个人又对着坐在床沿上了。她沉默,他也沉默,突然想起感性的语文老师老是喊着的句子:沉默啊,沉默,要不在沉默中爆发,要不在沉默中灭亡。谢雨濛不知道现在的情况除了沉默还能干什么,一开口或许就是程序启动了,她不要,不要!
默默看红烛燃烧,谢雨濛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对面的人也轻轻咳嗽了一声,缓缓开口:“林小姐有礼,在下苏轶。”
恩,在下苏轶,嘎,林小姐?谢雨濛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还是顶着人家名号进的洞房,这,这算什么?!
谢雨濛好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以前类似情况倒也发生过,有个男生红着脸,背对着她,像背书一样结结巴巴:“金苗,我……我喜欢你很、很久了……”那时谢雨濛也十分尴尬,还好男生急急忙忙表完白就走了,谢雨濛只是像复读机一样把话对金苗重复了一遍。
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下,不是简简单单做一次复读机就成的,谢雨濛脸刷得红了,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苏……苏轶,我不是林小姐,我、我叫谢雨濛。”
呃……谢雨濛,没听过。苏轶干脆地摇了摇头。谢雨濛笑笑表示理解:“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这个地方——”她环顾四周,呼啦一下跳下床,微微鞠了个躬,转身要走,“我来错地方了,我想我还是先走吧。”
要走?苏轶扬起半边眉毛:“谢姑娘还是把话说清楚了再走吧。”
说清楚?我自己都没搞清楚,怎么跟你说得清楚!谢雨濛伸手开门,却脚下一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唔,有点武功就欺负人,难怪你老婆不跟你过呢。
谢雨濛倒在地上,先是龇牙咧嘴一番,慢慢地就真的疼出一身冷汗,只差没在地上打滚了。苏轶不满地看着她,不过是摔了一跤,没必要装这么久吧。
再仔细一看,又好像不是摔一跤摔出来的。谢雨濛抿着嘴,卷曲着身子,双手紧紧按在肚子上,明明是头先着地的啊!
苏轶铁青着脸上前去给她把脉,原来是久未进食,饿的。无语,只得抱上床先。
谢雨濛也是狠狠地看着他,一双手现在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就怕抓不出一个五爪印来。苏轶咬牙忍着,盖好了被,就急忙抽出手,出了门吩咐下人去熬碗粥上来。
谢雨濛把盖好的被子揭开,叠成一长条,抱着压在身下,算是减轻痛楚。只是胃痛,她很有经验,以前这个时候,袭伦哥哥就会为她熬上一碗绸绸的香米粥,呃……袭伦哥哥……
谢雨濛这样想着,突然心痛如绞,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苏轶进门,看到她拂泪,不由软下心来,坐到她身边,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轻声说:“我吩咐了下人送一碗粥过来,喝了粥会好受些。”
谢雨濛点了点头,一脸坦白合作的样子:“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相信,但我确实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一醒来就到了这里,我是谢雨濛,真的是走错地方了。”拜托你饶过我吧,现在谁都搞不清楚状况,你就相信我一次好了。
苏轶也点点头,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粥,舀起一勺,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喂给她吃。
谢雨濛对嗟来之食没有抵抗,也是绸绸的香米粥,喝得她晕乎乎的,不管明天怎么样,先填饱肚子再说,生存才是硬道理。
最后一勺没喂进去,谢雨濛已经睡着了。她折腾了一天,身心俱疲,不过睡相并没有因此安分一点。这边苏轶刚转身让下人拿走碗勺,她一双小手就环住人家的蜂腰,跟着整个脸就贴上人家的后背,被子也不知蹬到哪里去了,所以感到冷了,所以越贴越紧。
下人替他们关好了门,却忍不住留下一个微妙的眼神,让苏轶恼火不已。这个女人居然这样占他便宜!他要掰开她的手,却被她一掌打开:“不要动,找死啊你!”
苏轶吐血,还没有人这样威胁过悠明山庄的少庄主,当然,也没有人这样占过他的便宜,就连凡霜……苏轶沉下脸来,呼一声吹灭了烛火。
谢雨濛像水蛭一样牢牢贴着苏轶,要是她醒来看到自己这样当然会羞愤不已,可是黑漆漆的夜晚是那么寒冷,她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不像尸体一般,被人遗弃在荒野里,全身冷冰冰的。
是的,她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呢,为什么许袭伦不懂,她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许袭伦的好,只有那种独一无二的好才让她感觉到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人生短暂,人海茫茫,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我对于你是不一样的。
谢雨濛在梦境里哭出了声,苏轶被吵醒,看到自己可怜的睡姿,感受到背上被泪水浸透的衣服传来的冷气,咬了咬牙,闭上眼,继续忍。
谢雨濛知道许袭伦来过了,挽着他的新娘,来展示他的幸福。她惊讶于自己的冷静,仿佛那是另外一个人,真诚地对着他们微笑:“袭伦哥哥,你……你们要幸福。”
这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自私,还想一相情愿拖累人家,她有些厌弃自己。梦境里的许袭伦渐渐模糊,她正在一点一点地失去他。她忍住眼泪,对着他的背影轻声道:“袭伦哥哥,再见。”是再见还是永不相见,无所谓了,只要他幸福。
苏轶感觉拴在腰上的手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松开,谢雨濛转了个身,面朝里睡了。苏轶伸个懒腰揉揉肩。袭伦哥哥,哪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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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章节都整理好,多点一起发,呵呵
每章标题都是歌名,恶俗吗?
好吧,我承认我懒,么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