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菱渊

作者:囝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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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


      我本是丘灵山幻化的一颗灵石,吸收了几百年的天地之气好不容易幻化成形。

      当年蚩尤与神界大战弄得六界生灵涂炭,遍地荒芜。

      我生性懒惰,无情无欲,便终日与着身旁的顽石相伴。

      一名唤作广常的仙家曾逃径此地,命不久矣的他将着最后一丝仙脉注入了我的体内。

      当他眼底含笑的随清风逝去时,幻作人形的我只是看着手上散着萤萤流光的焚璃殇,想起自己稀里糊涂应承下的话来不免一阵叹息。

      我本就无欲,虽在这丘灵山寸草不生后却也未曾想过离开半分。

      且不说寻一位臀部带有凤凰胎记的女子,况是这大千世界和不知其再度现于何时也是令我头部隐隐作痛,关键是不得声张。

      “糊涂啊!糊涂!”我悔极却也无法,虽说仙人已逝,再无羁绊,可我却也不愿让自己做个肖小之人。

      于是,靠着那丝仙脉保命拖了无数个日夜的我终于选择出山……
      于是,一晃便是万年。

      我被仙界奉为上神,是那场战役存活下来的少数,号称石菱。

      虽说是上神,但法力不高,仙界众人虽面上尊称我一声上神,却也不免私下谈论一番。

      我却无甚在意,成日里除了在人间游手好闲便是给人缝补姻缘。

      因着挽救了一对苦命鸳鸯,从而世人便兴起了若要求得完美姻缘便可向石神祭拜,我也因此得了个石仙姑的名讳。

      为此月老没少记恨,每每看他明明气的胡子冲天却得隐下怒来面上恭敬时,便觉有趣。

      可无论如何他却从不发作,心下顿感失兴。

      我座下收了一弟子,唤作娇娘,且人如其名,又娇又媚。

      只叹性子太拗,执念太深,成日位于人间寻着肖晟,终是难以位列仙班。

      若说这肖晟,其实本是南海龙王之嫡子,名唤扶岑,自幼与东海龙王小女旖拾定下婚约。

      其性本就寡淡,何况那世他不过下凡历劫,纵是凡间百般深情,劫后也只当片段记忆,无波无澜。

      可却苦了我家娇娘,虽说负他三载,却不知寻了几生,又念了几世。

      我自知这情丝无果,便不曾告诉娇娘,也不懂她的执着,只徒余她个念想。

      “道是江南三千,终是无不尽言,苦难书生,陌途几回。”

      “日暮浮水依萧伴,林深琴归染妄随,不思量,终难忘,亦求亦云盼只盼两厢愿,化茧双蝶...”

      台上人唱的是诉衷肠,台下人听的是声自醉。

      我侧耳听着台上姑娘的唱曲,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曲调婉转,声线柔情,缠绵悱恻间又道尽了满目情思。

      好嗓啊好嗓,我不免中一叹,对着这新收的姑娘顿生满意。

      曲毕间阁中无不拍手叫好,只见姑娘琵琶一收,起身一扶,略施粉黛的清秀面容挂上淡雅的笑,终是在客人们留恋的视线下退走。

      “老鸨,这姑娘借我享用半日吧。”只见一席大红袍子的骚狐狸往我身上一凑,嬉皮笑脸的赖道。

      我抬眸一瞥,启唇道:“好说好说,五十两一晚只是这若芹姑娘卖艺不卖身...”
      “无妨无妨。”

      正当骚狐狸摆手时,我嘴角一扯。

      忽视着自己脸上掉下来的三层脂粉,戏谑的望向他:“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白公子可是已经欠了本阁一千两银子...”

      “老鸨,这么风华绝代的我你都信不过?这银子我定会相还,不过是时辰问题罢了。”

      “可这拖着也终究不是个法子,本鸨心中倒是有一计...”

      “何计?”

      “肉偿。”

      骚狐狸一愣,自觉后退着将袍子拉拢,望向我那打粉半盒的红彤彤的腮帮子以及豆大的黑痣嘴角不忍抽搐:“老鸨,我配不上您。”

      我挂上自以为迷人却惹得他惊吓的微笑:“白公子多虑了,自古都是男性寻欢作乐,本鸨认为那些深闺寂妇也应当一享饱福,可就有劳白公子做出表率了,本鸨定会定一个高价的。”

      “更何况您也并不是付不起这钱。”说完我往他腰间一瞥。

      “给你,都给你,求您老可大发慈悲吧,我不举。”只见骚狐狸往腰间一抽,一条上乘金丝锦玉带便出现在桌前。

      我右手迅速一伸将腰带收下,左手慢条斯理的递出一条麻绳:“白公子,请自重。”

      骚狐狸脸色一绿,抢过我手里的麻绳便是往腰间一绑:“老鸨,我这会儿可真的是穷的连裤腰带都没了,上好材质的够顶几天了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厢房。

      “青丘小公子哟,知难而退吧...”我轻笑,想起青丘家主的托付又是不免一阵唏嘘。

      夜凉稀薄,静如止水,墨蓝色的夜幕中零星闪烁。

      我静坐于院中石桌前左拳撑头闭目,右手端着杯桃花酿细品。

      漫不经心间指尖轻点酒杯,终在脚步渐近后唇角微勾。

      “老鸨,可是寂寞难耐,小爷陪你喝上两口。”随后两小坛开封了的桐辞酿便立于桌前。

      白予孤拿起其中一坛便仰头喝下,胸前更是因为其动作而春光乍泄,他却好似不自知般砸吧嘴道:“好酒啊好酒,只可惜那心美人善之人不肯与之相配啊!”

      闻言我抬眸轻瞥,随后依旧品着杯中的桃花酿,不言一语。

      白予孤也不恼,只是自顾自的落座,喉间溢满轻笑,随后一口一口的喝着坛中的酒,倾城的面庞配着他那件大红袍,倒像个慵懒洒脱的俏佳人。

      “老鸨,虽说阁中客人皆觉你丑,可我却觉得你那是天生福相,特别是饱满的面颊上的那颗黑痣,不仅成色上佳,还黑中发芽,看那生出的毛发,柔顺、黑亮,定是百里挑一。”白予孤赞叹似的连连称奇,端着欣赏般的模样。

      虽说心里懒得对其应付,可面上终归因着拖欠青丘家主的人情而应许,想来如此,我怕也终是不得不管了。

      “怎的不去继续听你家若芹小娘子唱小曲,倒是半夜跑来这凉亭喝那西北风了。”我掐着嗓子半掩着面容望着他嗔笑道,真真像极了那戏人的老妈子。

      望着我的模样白予孤寒颤似的放下酒坛,终是收起戏谑,只得半认真的讪笑道:“我可不愿做那扰人歇息的不肖之人,不说了,嗐,喝酒!”

      说着一个劲的猛灌,另一只手也自觉的将袍子拉拢。

      我忽觉好笑般的捧起了桌中另一小坛子桐辞酿,学着他仰头便喝,烈酒入喉间我眉头轻皱,有些难懂他的为何独钟,可随后不久齿间萦绕着的醇香终是不免让我一声喟叹,果真佳酿。

      “啧,真是扫兴。”片刻后,白予孤倒摆着手中的空坛摇头道。

      随后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冲着我嬉皮一笑,狡黠的眨巴着眼。

      见此我淡然回笑:“好说,只不过这夜深人寂,你且得卖我个东西好作下酒。”

      “没问题。”说着,只见一团火红之物蹦跶至院中东角的梨树下扒拉着什么,身手之迅速,身行形之欢快。

      当仅剩的最后三大坛桐辞酿被整齐的摆放至地面时,我哑笑无言。

      因着不喜烈酒的习惯我半年前随意派人将其埋于树下,不想竟被这骚狐狸给一直贪恋着。

      只见白予孤满脸兴奋的吭哧吭哧着分别将三坛桐辞酿搬至亭内桌前,等搬置完成时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两根细竹,各插入坛中,并将其中一坛推至我跟前。

      随后坐下便不顾形象的翘着二郎腿,抱着个酒坛嘴里叼着根细竹喝的满脸陶醉。

      酒过半坛后我适时阻止,善意的提醒着他刚答应过我的约定。

      闻言面颊泛红的白予孤因被打断而不开心似的一撇,可随即却又爽快的答道:“说吧,你要从我这买些什么。”

      “故事。”

      “故事?”

      “正是。”我轻笑。

      “故事下酒,甚好甚好。”微醺的白予孤乐呵一笑,可又却在一瞬间落寞,就连酒也似醒了三分般。

      “哈哈,那我便讲一个从说书先生那听来的俗套故事吧,切莫当真啊,那也只是我从他那盗听来的,权当下酒菜罢。”白予孤依旧嬉笑道,我却竟从中看出了几分认真。

      “好。”我故作释然着点头,希望能给予其一丝宽慰。

      没了故作玩笑,没了戏谑模样,只于侵染着的严肃,以及夹杂着几丝执拗的悲伤样子。

      “世人皆道,北源有一佳境,恰似梦中却又非幻,依若南畔,绿水青山,依若北原,无际花海,因汲天地日月之灵气,孕育一白狐,白狐通灵,与其狼族相斗,归胜之际,狼族遂被驱逐源外,白狐亦身负重伤,仙源终被白狐掌管,取作青丘,青丘之狐皆可善用法术,其白狐更是拥有九命,且于百年后归附于仙,其白狐随后亦是游历天下,青丘交于狐氏打理...”

      白予孤语调平缓而沉着,叙的事,诉的景,犹如被打翻的佳酿,肆意间淳香醉人,却又似被忆起的如烟过往,寻觅间终觉难以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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