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男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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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夫人
　　临时回国1
　　墨尔本时间凌晨四点十五分，王心妍眉头紧锁着，睡得很不安稳。似乎正应了她紧皱不展的愁苦睡容，一阵facetime音频通话邀请的声音，让她猛地睁开眼。看见手机上显示的“母后”两个字，她的心跳一次比一次跳得激动，神色却变得严肃，连忙接受了通话。
　　“妈……”她知道这个时间点，母亲打电话给她，要告诉她的决计不是一个好消息，但她却问不出口。
　　宋芸听到女儿的声音，眼睛又变得涩涩的，还是开了口：“妍妍，你看看能不能拿到假吧，你外婆刚刚走了。能回来就回来，回不来也没什么办法了。”
　　一听到宋芸的声音，王心妍的眼睛已经盈满了泪水。“我跟老板拿了假，昨天批了，我已经订了今天早上8点的机票，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心疼女儿，却也只能口里叮嘱：“你多睡一阵子再去机场吧。我让江叔去接你，直接回宋家，你舅舅阿姨们都在这里。葬礼是后天早上八点半。”
　　“好，妈，你别太伤心。我明天下午六七点的样子，应该能到宋家，要做什么事，让爸陪着你。”
　　为了不让女儿担心太多，宋芸强打精神，提高了点音量：“行啦，回到来再说，自己注意安全。我接下来还要打电话通知你表舅表姨他们。”
　　挂了电话，王心妍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凉冰凉的脸上，是两行瞬间由温热变成冰凉的泪水。她静静地疲惫地靠在床头，腰腹上是胡乱卷着的羊毛被。
　　此时正是墨尔本的冬季，且前两天刚刚飘过雪，这是差不多是墨尔本最寒冷的时候。冷空气涌进了打开了豁口的被子里。温暖的小世界，逐渐被寒冷代替了，王心妍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那样，呆呆地不知道在回忆着什么。
　　半小时后，王心妍手中松松放着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伴着一阵轻柔的轻音乐。这是她临睡前调的闹钟。到时间起床洗漱，收拾行李回北京了。

　　6月和宋芸视频的时候，王心妍就发现了她变得憔悴了。三番五次询问之下，宋芸才终于告诉女儿，外婆身体不太好，吃了总吐，没什么精神。那时候王心妍，只以为外婆是年龄大了，肠胃不舒服，吃吃药应该很快能恢复。到了7月份，王心妍再问起宋芸外婆什么情况的时候，才发现母亲样子变得更憔悴了，让母亲把手机给外婆，想和外婆视频的时候，却被外婆拒绝了。外婆只让宋芸转告王心妍，“好好读书，我就是身体不太爽利，等你12月圣诞节回来，我早就好了，”还特意交待王心妍不用特意回去。
　　王心妍心下不安，但手里做着实验项目，不能轻易拿到假期，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做实验写paper。直到了7月中旬，王心妍和宋芸视频的时候，强烈要求宋芸老实告知外婆病情，宋芸再三沉默下，才终于告诉了王心妍实情，让她多少有点心理准备。
　　原来外婆5月份身体已经不太舒服，食欲不振，却不愿意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只让家庭医生开了些消食的保健药品。然而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糟，在三姐弟强制下，外婆才松了口，去医院做了一次详细的身体检查。检查报告说是胃癌晚期了。因为年纪大，外婆始终拒绝去医院动手术，而且医生也明确说了手术成功几率很低，建议用药物来延长生命。这才只请了两位护工和两位家庭医生在家照顾。
　　王心妍原本打算着，把手头上的事情争取在8月初结束，就跟导师拿一个月的假期回去陪陪外婆和爸妈。她连着大半个月，几乎每天只睡了5个小时，终于提前结束了手头上紧急实验，将paper写了出来交给了导师DR. Smith，拿到了一个月的假期，却还是没能够赶得及回去看外婆最后一眼。
　　王心妍慢慢收拾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和常用的水乳霜，带上电脑笔记本、passport、手机和充电器、钱包、两串钥匙和一个无线耳机，便塞进了一个黑色的大书包，书包绳带处挂着一个U型枕。她背着这个大书包，去到机场办理完登机手续，坐在候机厅的时候，墨尔本时间才6点不到，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她忽然想起还有些事请需要交待清楚。于是便拿出了手提电脑。先是工作上的事情。
　　“Hi，Ellen，good morning . I am sorry to tell you that……”
　　“Hi，William，good morning . I am sorry to tell you that……”
　　“Hi，Jane，good morning . I am sorry to tell you that……”
　　……
　　王心妍交待完实验项目接下去的步骤和注意事项，并致歉与致谢后，说自己归期未定，过程中有什么紧急事请，可以email联系。
　　接着王心妍又想起了住的house院子里种着的花花草草。租下来的时候，房东特意交待她，需要给花花草草定时浇水。这回自己忽然回国，担心花花草草无人照料，便给房东发了条message，说自己家里有事，应该会一个月后再回来，房租如常付，这段期间，自己无法照料花草。
　　等王心妍将大大小小的事情，交待清楚以后，也已经到时间登机了。

　　在王心妍正用电脑发着Email的时候，候机厅里走进来了三位身着西装的男子，正是蒋一堃和他的两位助理肖杰、张子文。28号候机厅里大多数人，都衣着休闲，像这三位男子一身正装的人很少，再加上这三人气质与众不同，与众人区分明显，尤其是带头走的那位，让人一看便知是另二人的领导。于是候机厅的许多人都情不自禁地在三人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又低下头玩手机的玩手机，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也没有人一直紧盯着三人。
　　王心妍坐在候机厅不明显的地方，恰巧身边还有四五个座位。
　　肖杰和张子文知道他们领导蒋一堃不喜欢在这些公众地方多待，对视一眼便默契地引着蒋一堃去了人群较少的位置——正是王心妍所坐着的临近座位。
　　三人坐下前，三人都留意到了在他们的正斜对面坐着的，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女人。
　　她旁边没有别人坐，也没有别的行李，貌似独自出行。
　　她的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贴着火箭的卡通贴纸，看不出来电脑品牌。她在敲着字，键盘的声音很轻微。脸上带着明显的疲倦，神情严肃而略显忧愁。没有登机箱，身旁只放着一瓶依云矿泉水和一个不瘪也不鼓的黑色书包，书包上也没有明显的品牌标志。肖杰和张子文都对这个小姑娘有点好奇。
　　她明显染过发，而且起码是半年前的事情，因为她的头发根部是纯黑色，从头发中部到发梢却是冷棕色的，虽然发色过度自然，但很容易让人发现。这说明她是个爱美的人，却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打理自己的头发。她脸色带着点苍白，黑眼圈明显，这都显示着她最近的生活状态不太好，但整个人看上去却干净整洁，看得出来她疲累却看不出来颓态。
　　她的面容显得清纯稚嫩，鹅蛋脸，下巴是恰到好处的尖，是那种带着些许肉的下颌，而不是那种锥子似的过分的尖而硬。穿着一件粉色的oversize外套，里面是一件卡通卫衣和一条深蓝色牛仔裤，鞋子是timberland粉紫色的经典短靴。看她的模样打扮应该是个大学生，而且应该是墨尔本的留学生。
　　但是她敲字的速度和模样，却又表明她进入了工作状态，正在做一些很认真很严肃很紧急的事情，看起来又不像是不明世事的大学生，而像是一位专业的都市白领。
　　蒋一堃也顺着视线看去，稍稍打量了这个浑身带着矛盾的女孩。因着她浑身的矛盾，使他觉得这个女孩身上带着点神秘的感觉。虽然也引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却不可能生出交谈、结识的心思。所以蒋一堃扫了几眼，也就闭目养神了。反而是他两位助理时不时地假装四周环视，实际上是在观察那个女孩子。两人都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特别。

　　空乘人员通知开始商务舱开放登机的时候，蒋一堃三人便起身前往登机了。
　　王心妍慢他们一步，等三人已经进入机舱的时候，她才开始给空乘人员扫描登机。她一边往机舱走去，一边再次确认自己的座位号，13B
　　按照往常，她会下意识地省着钱用，觉得自己还是个学生，没什么收入，会选择经济舱。由于王心妍是临时订的机票，只剩下几个商务舱，所以她第一次买了商务舱的票。
　　而按照蒋一堃三人出差的规格，应是蒋一堃坐头等舱，而助理坐的是商务舱。但因为三人临时改了机票，头等舱没票了，蒋一堃只能纾尊降贵坐了商务舱。
　　这时蒋一堃三人分别坐的位置是11A、11C、11D。因为肖杰和张子文还有些事情需要交流，所以二人坐在了一起，蒋一堃则自己坐了11A临窗的位置。
　　王心妍找到自己的位置13B的时候，有位端庄漂亮的空姐领着一位年轻的男人正笑着向她迎去。
　　“小姐，您好，是这样的，这位先生是坐11B的位置的，和13A的这位老人家是父子，您看看是否方便调个位置呢？”空姐微微弯着腰，向王心妍介绍了11B和13A的那对父子，很有礼貌且逻辑清晰地解释清楚了前因后果。
　　王心妍此时书包仍背在肩上的，听言便点点头，直接答应了，“没关系，11B是吗？我可以换。”
　　这对父子听到了说可以换，忙不迭向王心妍道了谢，年轻的那位还主动问是否有登机箱，他可以帮忙搬过去。王心妍摇了摇头，道了声谢便往前走了两步。
　　顺着视线往下看，王心妍看见了坐在11A位置上的蒋一堃，略微瞄了眼，心里无意识地下了判断：衣着正式——商业男。坐姿端正——气质上佳。侧脸凌厉——相貌堂堂。
　　而坐在王心妍邻座的蒋一堃，手里虽然浏览着邮件，不时敲字回复，却利用余光一直看着王心妍的动作，心里却也讶异着：又是这个女孩。虽然空姐的声音不大，但毕竟隔着近，且旁人看了他们之间的动作也很清楚知道，无非是互相换了个位置而已。所以蒋一堃自然也是知道这个女孩原本并不是坐他隔壁的，倒是误打误撞地坐一起了。
　　蒋一堃留意到王心妍正无意地大量着自己，便大大方方地抬起了头，稍稍仰视着王心妍，对她微微地点头微笑以示礼貌，王心妍见他对自己打招呼，便也会以点头和微笑，说了句“hi”，就将双肩包放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麻利地解开了书包绳带上挂着的U型枕，掏出了耳机和矿泉水后，便将书包一抬，放进了头顶的行李储存柜中。
　　取出航空公司提供的新毛巾毯、小枕头及一对一次性拖鞋，王心妍便先换上了拖鞋，将自己的鞋子用手推进了前一个座位的底部空位处，然后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扣好安全带。
　　此时有位空姐正走进了这个商务舱，看是否有乘客需要服务。王心妍见了，等那空姐走近了些，并看向自己的时候，王心妍便向空姐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excuse me, but if I am sleeping during the dinner time, could you don’t wake me up, please”(不好意思，如果在就餐时间的时候我睡着了，请暂时不要叫醒我，可以吗？)
　　见空姐欢欣地表示理解和尊重之后，王心妍将耳机一塞，将毛巾毯一盖，便闭目养眠了。由于这段时间经常性地熬夜，作息不规律，王心妍的身体已经很疲倦了。现在实验室的项目暂时结束了，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她的脑袋便暂时的放松了。精神在长时间的绷紧后终于得到了放松，王心妍便很快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蒋一堃坐在王心妍的隔壁，自然听到了她和空姐之间的对话。又见她坐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本是无意识地看了一眼王心妍，却不知不觉地细细地观察起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女生来。
　　眉毛不粗，却又不至于细幼得夸张，似水墨画中的远远的岱山，自然而温柔。她的眼睑下方有些发青，大约是最近睡眠不足。鼻子很是小巧，一呼一吸间，鼻尖下有规律地微微地一松一紧。嘴唇上应该没有涂口红，看上去是自然的唇色，既没有湿润得发亮，也没有红得异常。冷棕色的发尾稍稍有些卷翘。
　　等蒋一堃反应过来自己在莫名其妙地细看这身旁这位陌生的女生的时候，他连忙将视线转了回来自己面前的iPad上的邮件中。回完了这最后一封邮件，也传来了要将手机调为飞行模式的温馨提醒，于是他便关了iPad。
　　飞机起飞了，蒋一堃又无意识地瞄了一眼王心妍，却发现她似乎真的睡着了，因为看她的身体比之前刚闭目养眠的时候放松了许多。见此，他忽然地觉得好笑，便也合上眼睛休息了起来。
　　空中飞行了半小时后，便有空姐拉着餐车倒饮料给乘客了。蒋一堃并没有真的睡着，便要了一杯红茶，见王心妍没有被吵醒的迹象，便喝了口茶润了润润嘴唇，继续闭目休息了。
　　第一次就餐时间，王心妍没有被吵醒。蒋一堃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黑椒牛排意面，一边悄悄观察着王心妍的睡容。王心妍其实并没有深睡，但却也没有真正地醒来。于是她的眉头便微微地皱了皱。又似乎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鼻子微微吸了两下，却也没有进一步动作。蒋一堃看到了王心妍的鼻子的小动作，却不知道她究竟是不喜欢食物的味道，还是因为她有些饿了，便想着下一次就餐时间如果她还没有醒来吃东西的话，就自作主张帮她随意点一份食物。
　　蒋一堃结束了就餐，又一时没有睡意，便拿着iPad看起了旧电影——《肖申克的救赎》。电影正看到一半，半睡未睡间，忽然肩膀一沉，从鼻尖窜进了一股淡淡的幽香，他轻轻转过头看，果然是那个女生。原来王心妍睡着睡着，随着飞机偶尔的颠簸，头竟不知不觉地歪向了蒋一堃那边，又因为蒋一堃身高较高，且坐姿挺拔，她的头部便挨着了蒋一堃。
　　她靠着蒋一堃的肩膀，似乎有些不舒服，眉毛又潜意识地皱了皱，蒋一堃见了，更是动都不动。待王心妍又重新舒展了眉头，他才关了iPad，重新闭上眼睡觉。
　　肖杰和张子文本就和蒋一堃坐的是同一行，再加上二人本就对那个女生好奇，便时不时地假装无意地往蒋一堃那边瞄。肖杰看见了自家boss的肩膀，竟被那个女生靠着，一脸惊讶地摇了摇正睡得朦朦胧胧的张子文。
　　张子文哑着声音问肖杰：“干嘛？”
　　肖杰忙又看了一眼蒋一堃的方向，见二人并无动作，这才低声说：“你看我们boss那边。”
　　张子文扭着脖子看过去，瞬间醒了神，和肖杰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仍一脸惊讶，一个却故作知情。
　　张子文问：“boss这是？”
　　肖杰轻轻一笑，便说：“大约是我们想多了，那女生我们都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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