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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柏显灵
又是一年深冬。偌大的紫禁城被白茫茫的雪捂得严严实实的,往日里在阳光的映衬下金碧辉煌的宫檐墙角如今也被雪花收走了锋芒,变得沉稳,乖巧,唯一夺不走掩不的,唯有那沉淀数百年不容漠视的皇家尊贵。饶是这大雪,怕也是自由不得,始终飘不出这宫闱红墙……
都说瑞雪兆丰年,皇帝却望着这漫天大雪眉头紧锁,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南方的水灾,金川的战事如千丝万缕般萦绕心头,毫无头绪。身为帝王,纵能呼风唤雨,却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放下手中迟迟难下的笔,将手伸出窗外,明显的冷意让人清醒不少。从天而降的雪花美如鹅毛,可一沾手,瞬间化成了水……这样的不可控感让皇帝厌极。他想要做一个好帝王,但现实告诉他,太难了……
满腔自厌情绪就要溢了出来,皇帝突然想找人倾诉一二。回神一转身,李玉站在门边正打着瞌睡。偌大的养心殿,只剩下红烛上的烛光跳跃着发出燃烧的响声。透过恍恍而动的烛光,一抹倩丽的身影浮现眼前,她不喜金钗宝饰,习以绒花装扮,那温婉动人的微笑总是给人安心的感觉。
“皇后……皇后……”皇帝独自呢喃着。
是啊,后宫佳丽三千,可能让他倾心以待的,这么多年始终只有他的皇后。回想起从前在宝亲王府时,无数个深冬的雪夜,他们都是依偎在一起读书做画谈天,偶尔在朝堂上遇到难事或被先皇苛责时,她总是不露痕迹得拉着自己去骑马散心,变着法让自己高兴。后来他继承大统,她成为大清皇后,彼此之间开始有了尊卑之分,真情仍在,但多了些许生分……
皇帝终究按捺住想去长春宫的心。一则后宫不得干政,他深知皇后一定会用老祖宗的规矩来规劝他。二则考虑到皇后体弱此时又身怀有孕,若此刻前去必定惹得皇后起身接驾,深怕这寒风加重了她的寒疾。思来想去,皇帝没有叫醒李玉,一人出了养心殿,漫无目的地走着。
“朕富有天下,不曾想在这紫禁城内,竟无一处容身之地。”
终于皇帝在灵柏前停住了脚步,伸手摸了摸粗壮的树干。见四下无人,他索性坐了下来,拢了拢胸前茸茸的高领,背靠着灵柏,絮絮叨叨将满腔心事说出来……
“朕好累,这大清国就像一艘巨舰,朕很想努力掌舵,但却总是偏离航向……有时候很想有一日不上朝偷偷懒,可是朕要当一个明君,不能怠政,不能有负百姓,不能让皇后担心……朕很想去找皇后,想要过回时刻有富察容音相伴的生活,但是身为帝王,对后妃只能宠,不能有爱,朕只能克制隐忍心中的情感。可是……我真的爱她……从娶她进门那一刻起,我就爱上她……”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皇帝觉得莫名轻松竟不想抵抗,任由这份舒适尽情包围着他……
再次睁开眼,只剩下他和灵柏置身于白茫茫中,别无他物。皇帝猛然起身,喊了好几声李玉,无人应答。
“皇上,一别多年,您还是一样的英明神武”一个苍老有劲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皇帝一怔。
“谁!是谁在讲话,立刻给朕出来”
“皇上,可还记得那年为您遮阳为何物”
皇帝定了定神,注视着眼前这棵岿然不动的老树。虽然心中充满恐惧和困惑。但多年磨炼沉淀的君威还是让他脸上不露丝毫异样。
“可是灵柏在说话?”
“皇上圣明。蒙皇上恩典,老身得以在这御花园中休养生息,得到最好的照顾。根植紫禁城,老身也看透了这深宫中的每个人。今夜您驾临至此,也算是缘分所至。老身已知皇上的一生,得失皆明。今夜便告知一二,以报知遇之恩”
皇帝震惊,“请灵柏赐教,朕必谨记于心”
“皇上这一生励精图治,乃治世之才,开创康乾盛世,名流千古。您长命百岁,却无缘与发妻长相厮守,富察皇后将先您一步离去。”
皇帝闻言震惊,心猛一抽痛得险些无法呼吸。“不可能,这不可能,容音虽久患寒疾,但一直有太医院悉心照料,病不致命。不可能……朕不相信,朕不允许!朕绝对不允许!”
灵柏微微一动,许多陌生的画面一下浮现眼前……
他和皇后期待许久的第二个孩子,因为高贵妃的陷害失去了。皇后还因此弄伤双腿……纯妃看似以皇后马首是瞻。实际上心机重重,还有尔晴,忠心耿耿的外表下竟包藏祸心。反而他处处看不顺眼的魏璎珞反倒是真心对皇后的人……
皇后和襁褓中的孩子被困火海!老天,这是我们另一个孩子吗?是纯妃暗地里设计,是娴妃推波助澜……
皇后去世了,趁他上朝,趁魏璎珞不在,调开明玉,从脚楼一跃而下……
“不……不……不……”这些不曾见的画面看得皇帝痛彻心扉。他虽然与皇后在众多规矩和礼教的桎梏下不复昨日,但他爱她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不能接受自己心爱的人在这样残忍的情况下离他而去!绝对不能!!!
“皇上请节哀。老身深知江山与皇后是您最珍视,方提前告知,请皇上务必珍重!”灵柏打断了皇帝的悲哀,平静地说着。随即就消失了,只留他一人,依旧在雪地里……
“皇上!皇上!皇上您快醒醒,别吓奴才啊皇上”
皇帝在李玉的呼唤中醒来,眼角还挂着泪。这可吓坏了所有奴才,他们都以为皇上是遭遇了袭击还是怎么才会晕倒在这灵柏树下。这时迟那时快,李玉扑通一身跪了下去,嘴里念念有词不停地磕头。
“多谢灵柏有灵指引奴才寻到圣上,多谢灵柏显灵寻到圣上……”
“灵柏……灵柏”皇帝听着李玉的话猛然想起梦里的一切,腾一下跳了起来。
“李玉!长春宫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皇后可好”
李玉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但还是仔细的报上:“回皇上,长春宫一切都好。今日太医去请平安脉也说皇后娘娘一切都好……”
“这就好,这就好”。皇帝这才松下神来。
一直以来朕只顾着朝政却忽视了皇后,也将她的宽容大度当做理所当然。感谢上苍给朕一次机会,这一次,管他什么规矩体统礼教,容音,朕必定护你周全。那些想要害你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李玉,去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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