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碰撞

　　“鲸哥！”

　　沈鲸叼着面包，听到有人叫他便挑眉回过了头，身后的秦兴奋力跑了几步，赶上了他。

　　“今儿我们秦仔这么早？弃良从恶去补作业？”

　　秦兴叹口气，“哪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我敢不写作业吗？”

　　“今天还不是我有个贼远的亲戚要转来，我妈让我去校门口接他。”

　　“转哪个班？我们班？”

　　“不清楚，还没定呢，应该不会吧，他成绩可好了，和我这种矮子里挑高子的好成绩可不一样啊。”

　　秦兴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鲸哥，我给你看看我那亲戚照片，贼帅，我一大男人昨天看了都感慨。”

　　沈鲸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听到这话来了兴趣，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说话终于没了儿化音，“看看。”

　　秦兴应了一声，将书包单肩背到前面，不太方便地掏出手机，划亮屏幕，翻出了相册里第一张照片，“鲸哥——”

　　沈鲸先是随意地扫了一眼，然后眼神就离不开秦兴手里的手机了。

　　——照片其实有点糊，像是抓拍的，但并没有影响照片里男生的帅气程度。高耸的眉峰并不冷冽，眉毛下面生了一双抓人眼球的桃花眼，鼻梁高挺，眉目深邃，唇红齿白。总结起来就是，真他妈的帅。

　　而且沈鲸还给他额外加了分，因为他是天然弯，这个男生还正好是他喜欢的款。

　　年少不更事的鲸哥略微有点血气上涌，只好在心里默念色即是空，心想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不至于见个照片就失态，那自己还要不要混了，于是移开目光，问道：“仔你这亲戚叫什么名字？”

　　秦兴按灭手机，又放回书包，将它背好后答道，“姓季来着……叫……叫……哦对，季亦深。”

　　“秦兴？”

　　秦兴刚才偏着头在跟沈鲸讲话，而沈鲸又低着头自我冷静，两人都没注意到学校外的便利店门口站了个人，这会听见声音，才向声源看去。

　　沈鲸抬头对上季亦深的那双桃花眼时，心里一咯噔。

　　心想，完了，要失态了。

　　“鲸哥？鲸哥？!”

　　“啊？”被秦兴连续叫了两声，沈鲸才回过神，他看了眼被他撇在身后的秦兴，眼里一片茫然。

　　“走过了，鲸哥，你快走3班去了。”

　　沈鲸只好尴尬的转了过去，走进2班的教室。

　　秦兴心里想，鲸哥被魂穿了？？？？？？

　　沈鲸心不在焉走回位置，满脑子都是季亦深刚才说话的样子。

　　—— “我叫季亦深。”他桃花眼眯着笑了一下，舌头滑过牙齿。

　　——“哈哈，那还挺有意思的。”他被秦兴逗笑了，眉眼弯弯。

　　——“我自己去政教处就行，等会儿你俩迟到了。”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修长的手指挽了挽白衫的袖子。

　　艹

　　沈鲸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心里有些希望季亦深能来2班。

　　这头季亦深已经和政教处的王主任交接好了材料，王主任白捡来个有省状元潜力的宝贝，高兴坏了，问他他想去哪个班，随便他挑。

　　季亦深忽然想到刚见过一个脸色白皙的人两腮浮上薄红的样子，坏心眼的想再去逗逗，想起宋然阑昨天跟他说秦兴在高二2班，于是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开口回道，“2班吧。”

　　“我去高二2班。”

　　高二2班的班主任是个姓胡的女语文老师，听到这么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时差点幸福地晕倒在办公室。

　　她领着季亦深走到2班门口时仍有些飘飘然，直到看见早自习时间公然趴在桌上睡觉的沈鲸时回到了人间。

　　饼在，混蛋也在。

　　“沈鲸!”胡老师的嗓门十年如一日的嘹亮，一嗓子把睡懵到太平洋的沈鲸给吓醒了。

　　于是季亦深正准备走进2班的时候，就看见沈鲸刚醒的懵懂样子。沈鲸的下巴抵着自己的胳膊，刘海有点乱，眼神还没聚焦，很迷离，嘴巴也茫然的微张着。

　　季亦深看着沈鲸不由得扬起了笑容，真是又蠢又可爱。

　　但很可惜沈鲸这个状态没有保持多久，因为当他的身影完全走进2班时，沈鲸瞬间清醒，迅速坐直了身体，两手并用地抓了把自己的刘海，以粉饰太平。

　　班上的同学连感慨新同学帅气的时间都没空出来，一个个憋笑憋得脸红，毕竟碍于鲸哥的面子不好直接笑，只好一个个抖得跟筛子似的。

　　季亦深低头笑了笑，心想这可有趣了。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胡老师原本想将季亦深安排在五组四号，也就是2班班长杨静云的位置，但如果让季亦深坐那，杨静云就得坐到六组的最后一号。虽然杨静云本人没有意见，但是季亦深还是主动提出自己坐六组最后一号就可以。

　　也就是，沈鲸后面。

　　沈鲸这下彻底醒了。

　　今天什么运气……怎么老被他看见失态的样子。

　　等季亦深坐下，把事情整理妥了之后，沈鲸用手肘戳了戳他的桌子，侧过脸讪讪道，“那个，我叫沈鲸，早上见过的。”

　　季亦深回了一个礼貌地笑，“我记得。”余光瞥见沈鲸后脑勺的一缕翘毛，坏心眼地抹平了一下。

　　沈鲸：!!!!!!!!

　　他梗着头不敢轻举妄动，就着这个诡异的侧头姿势僵硬地将手摸进桌肚，然后僵硬地拿出一包湿纸巾，僵硬地撕开包装，又僵硬地试图用湿纸巾抹平那缕毛。

　　季亦深嘴角一直含着笑，但似乎并不是嘲笑。

　　沈鲸好不容易才收拾妥当，轻咳了一声，又对季亦深说：“我……我平时很少这样的。”

　　这样子季亦深愣住了，心说这思维跳的，表面仍然是滴水不漏的笑容，“你这样也很好啊，谁都会犯迷糊的。”

　　沈鲸的同桌叫余嘉，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如坐针毡。

　　怪不得早上秦兴说鲸哥跟被魂穿了似的，他这会也只会发出同样的感慨。说话这么客气？这么礼貌？这么……软？这还是当年将四中那一众混混打趴下的鲸哥吗？这还是称霸附中的男人吗？

　　余嘉回头想要从能让鲸哥软化的季亦深的同桌林次那找一下同样的震惊，来安慰自己幼小的心灵，熟料这货今天也跟被魂穿了似的，一改往日认真学习的风格，直接趴着开始睡觉。

　　今天一个个都怎么了？酷boy鲸哥成了话痨，转学生一脸好学生样跑来附中的高二烂班2班，视学习如命的林次到头就睡。

　　Hello？？世界魂穿日吗？？？

　　这头余嘉脑内世界丰富，那边的沈鲸终于被忍无可忍的老唐给逮了。

　　“沈鲸，你今儿为什么不睡觉？”老唐是二班的数学老师，教学水平一流，听说是得罪了校领导才屈才教了二班的。他听说二班来了个外地转来的高材生，本来挺高兴，一上课看见沈鲸一直拉着人说话，心烦得很，“你睡觉吧，别讲话了行吗？”

　　各科老师都清楚沈鲸是那种从第一节课睡到最后一节课的学生，平时也都懒得管他，但今天毕竟是刚来的一个好学生，怎么能让沈鲸从一开始就打扰他呢。

　　沈鲸正讲得开心，季亦深清楚自己的水平，也转着笔听得开心，只是老唐不开心了。

　　沈鲸有些尴尬，心想今天怎么老是当着季亦深被拂面子。他到不介意被笑话，就是觉得很尴尬。

　　听到老唐的话，沈鲸不禁窘红了耳朵，转过身趴到了桌子上。

　　季亦深看他耳朵越来越红，心想脸皮这么薄吗，怎么当的老大。

　　但他很快因为沈鲸没有跟他搭话而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老唐发给他的卷子上，一边转笔一边心算，好半天才遇上一个需要他拿出草稿本的麻烦题，季亦深只好伸手去拿桌里的草稿本，手腕不小心撞到了他同桌放在桌上的一码书。季亦深一边说抱歉，一遍迅速拿出草稿本，将手空出来准备去把被撞歪的书码齐。

　　谁料林次被他撞醒之后，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扬手打偏了季亦深伸过来的手。

　　季亦深无端感受到恶意，心里有些不爽，但毕竟是自己先打扰到了别人，只好将手收回到自己这里，又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打扰了。”

　　林次的眼神却没因他的道歉而软化，冷冷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季亦深，然后低声骂了一句，“小白脸。”

　　季亦深一贯脾气好，便没和他计较，自认了倒霉。

　　但他俩在后面虽然动静小，但是却没躲过沈鲸的耳朵。

　　起初沈鲸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林次今天火气有点大，并没打算站边。但听到林次居然出口骂好声好气道歉的季亦深，他有点烦了。

　　虽然只是今天认识的，但好歹也是我有好感的人，人好声好气道个歉，还得被你骂，哪来的理？

　　于是沈鲸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叫醒了林次，然后在林次迷惑的眼神里，道：“出口成脏？是不是得道个歉啊？”

　　季亦深不由得好笑，沈鲸这冷言冷语给他出头的样子和刚才窘迫到耳红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林次的瞳孔因为不可置信而微微张大，然后又恢复成了平静的脸，“不可能。”

　　“不是林次你今吃枪药了？人季亦深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也道歉了你还要怎么的？无不无聊？”沈鲸回头对无可奈何瞪着他的老唐微微致歉，然后又回头道。

　　这家伙好喜欢变脸。

　　季亦深莫名想着。

　　本来季亦深并不想做滥好人，但看沈鲸真的动了火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浅浅笑了一下：“没事，算了。”

　　沈鲸：!!!!!!

　　怪不得周幽王愿意为了褒姒烽火戏诸侯，他现在觉得，为了季亦深的笑，别说戏诸侯了，上讲台戏老唐他都可以。

　　这样想着，沈鲸的耳朵不禁红了，脸上也温和了下来。

　　林次看着季亦深的动作，气的眼红，恨不得砍下季亦深的手。

　　沈鲸咳了几下，找回大哥的状态，刚打算继续叫林次道歉，下课铃却响了起来。老唐一说下课，林次就起身走出了教室。

　　“火气怎么那么大……真是……”沈鲸自以为酷的翻个白眼，转身对正走出教室的老唐道，“唐老师对不住啦!下次上课我肯定不这样!”

　　“信你才有鬼!”

　　听了一节课想不听也听得见的墙角的余嘉如是想：林次吃枪药了，那鲸哥今儿吃啥了？小熊软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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